進來之後,我才深切體會了,什麼叫做噁心。
在外面狠狠吐了一會,我這才重新走回了案發現場。
空氣裡這些噁心的味道,比起廚房那鍋香氣四溢的東西,簡直上不了任何檯面。
若說之前那三起死者死後五臟六腑被人剖了出來塞進馬桶裡特別的殘忍,那比起這個兇案現場裡,五臟六腑被煮熟,人頭被切掉塞進馬桶,簡直要“仁慈”百倍。
我剛想走上前去將那煮着五臟六腑的鍋給關掉,秦崢卻攔住了我,對我說剛剛他們關了好幾次根本關不掉。
我讓秦崢去把整棟樓的電閘先拔了,隨後將這間屋子所有的窗戶和門都打了開來,分別在窗戶和門上都貼了一張清心咒。
爲了怕被人察覺,我這次帶出來的,全是我自己畫的符咒,雖然畫的很次,但總歸還是有點效果的,不是嗎?
符咒貼上去的瞬間,周圍的空氣開始流通了起來,屋子內的氣息頓時散去了不少,我這纔跟着秦崢走到了廁所去看那具屍體,可剛打開廁所門,我便被鏡子上貼着的那張人臉嚇的腿腳一軟,要不是秦崢拉着我,我真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去了。
鏡子很乾淨,可最中央貼着的那張被剝下來不久的人臉,卻詭異的不行,洗手檯旁邊,還平躺着一具屍體,屍體已經沒有了頭,被剖開的肚子裡開滿了桃花,桃花的香味四溢在空氣中,可我聞着聞着,卻有幾分熟悉。
猛地念頭一閃,我轉過頭問秦崢。
“你有沒覺得,你有沒覺得,這花香在哪裡聞過?”
秦崢差異的搖了搖頭,說沒有啊,可在下一秒,綠旗袍三個字從秦崢口中脫出,我和他兩個人頓時齊齊愣在了原地。
這桃花的香味,和穿着綠旗袍那女子身上的胭脂味簡直如出一轍。
難道,殺人的不是蕭絕,而是這名穿着綠旗袍的女人?
反應過來的剎那,秦崢已經吩咐下屬過來清理現場了。
畢竟,該記錄的,該拍的都記了,該留給我看的也看完了。
我和秦崢站在廁所門外,看着這些民警和殯儀館的人忙裡忙外的收拾着現場,誰都沒有說話,可就在一名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過來撕鏡子上那張人臉的剎那,我猛地撇開他的手,將他拉在了身後,可他卻猝不及防,整個人被腳下的屍體絆倒在地,臉直接摔進了屍體那長滿桃花的肚子。
秦崢眼疾手快的將他拉起,可將這名工作人員拉起的瞬間,卻猛地發現,他的臉沒了!
一旁一位女警察見了,嚇的直接大叫了起來,所有人聞聲都跑到了我們這邊,可就在這時,那張貼在鏡子上的人臉竟然一點一滴的被鏡子給吸了進去……
他們哪見過這場景?頓時所有人被嚇的面色慘白不已,甚至都能聽見耳旁有膽小的女警察哭泣的聲音了。
秦崢在暗處拉了拉我的手,想問我怎麼辦,面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可從他拉我那隻手上傳來的冷汗,卻能感受到他的慌張。
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啊!他們沒見過這場景,我也沒見過竟然有鏡子能將一張人臉給吸進去的。
更可怕的是,那名跌在桃花裡的工作人員已經沒了氣息……
這下本就緊張的氣息變的更加緊張了,甚至還有心理素質差點的人,直接暈了過去……
我面色發白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張黃符,貼在了這名工作人員的頭上,剛想讓身後的民警把他的屍體先帶出去,可卻發現,他們全都被嚇的後退,沒一個人敢上前。
最後還是秦崢指了兩個身體壯,陽火旺的警察,對他們再三保證不會出事情,這纔將這具屍體給拉了出去。
他們拉屍體前,我還有些不放心,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張鎖陽符,確保他們不會被髒東西迷了眼,這纔將目光轉回現場,望着這些站在一旁害怕的渾身發抖的民警嘆了一口氣,忍痛的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塊黃符,讓他們按照我的指示,小心的將現場給收拾了一遍。
可鍋裡的五臟六腑被撈了起來,廁所裡的屍體和人頭都被拿了出來,卻根本找不到殯儀館工作人員被剝下的臉,而被鏡子吸進去的那張臉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說,只在鏡子上留下一個面膜的痕跡。
經過上次在第一個兇殺現場我一摸鏡子,鏡子就碎的經驗,我是再也不敢去碰這扇鏡子了,誰知道兇手有沒在這裡佈下什麼玄機,萬一我觸屏了什麼陣眼,倒黴的還是我,不是嗎?
就在整個現場都被收拾的妥當,大家打算撤離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詭異的鏡子,可回頭的瞬間,我卻直接被嚇的大叫了起來!
鏡子那印着人臉的地方,竟然浮現出了旗袍女那張蒼白的面容!
我渾身就像被定格在了原地,望着鏡子裡那張似笑非笑的人臉,頭皮發麻的想要呼救,卻猛地發現,自己喉嚨乾的連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許是秦崢發現我掉隊,回頭喊了我一聲,我這才從夢中驚醒,眨眼的功夫再看廁所那面鏡子,已經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可旗袍女那抹陰森的笑容,卻定格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從樓道內走出,冷風一吹,我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早就被冷汗給打溼,而頭頂上的陽光照在我身上,不但照不出一點暖意,更讓我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陪着秦崢他們去殯儀館處理了屍體,在火化前特地念了段邪術裡超度用的咒語,又在屍體的頭上撒了把鹽,拿着硃砂在眉心輕輕一點,又在這兩具屍體的手心裡分別塞了塊符籙,算是將屍體裡最後的陽氣和陰氣散去,這才送進去火化。
死在這案件裡的四名死者要麼是嫩模,要麼是老鴇,全都是外來人口,一時半會不好聯繫上家屬,而這屍體死的這麼離奇,先火化也是正常。
可那剛死的殯儀館工作人員卻是本地人,早上剛出門工作,現在卻成爲了一具屍體,還是臉沒了的屍體,哪個家屬見了能不傷心?
耳旁不斷傳來家屬的哭喊聲,甚至還有家屬直接衝到秦崢面前,要他給個答覆,人怎麼就這樣好端端的沒了,而且還死的這麼詭異?
但這答覆哪能說給就給的?就連我這看見了全過程的半吊子道士,都給不出答覆,更何況是什麼都不懂的秦崢?
最後還是秦崢耐心的安撫了這些家屬一個多小時,直到屍體火化完了出來,所有家屬抱着骨灰盒哭去了,這才停歇了不少。
可我看到這一幕卻是相當的內疚,要是我早幾秒感應到鏡子有問題,或者是去取下鏡子上人臉的人是我,這一幕就不會發生了。
我和秦崢說我先走一步,讓他好好安頓這些家屬,要是有什麼事情馬上給我打電話,他聽後沒說什麼,只是望着我臉上那自責的神色讓我別多想,不是我的錯,要是我沒來這兇案現場,說不定會發生更恐怖的事情。
我聽後笑了笑,心裡卻明白,這些事情真有可能是衝我來的。
不爲別的,就衝那旗袍女看我的眼神,就怪異不已。
回到君離家小區附近已經臨近傍晚,我猛地想起自己還有幾張符籙落在張春霞的家裡,剛想偷溜進去把符籙取出來,眼前卻閃過一道綠色的身影。
那名穿着綠旗袍的女子,竟然站在馬路對面,用那陰森怨念的眼神對着我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