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二太太和二老爺好一場鬧,夏榮院的丫鬟婆子們可遭了秧,金雀被二太太踹了一腳後,又捱了二老爺一個窩心腳,也是可憐!”雪鳶嘆道。
莫少璃取笑她道:“雪鳶姐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天憫人?”
雪鳶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說道:“奴婢這不是……跟着姑娘久了,近朱者赤麼?”
莫少璃一愣,繼而指着她笑了起來:“你這張嘴哦。”
兩人又就夏榮院這場鬧劇又八卦評論了幾句,便拋到了腦後。
前世莫四老爺去世不久,惠安長公主的嫁妝便被她們拿去瓜分,莫老太太和吳氏得着大頭自不用說,小盧氏和黃氏怕也拿了不少封口費。
莫少璃一想起黃氏帶着孃親喜歡的珠釵在自己面前炫耀的樣子,心裡就對她生不出同來。
更莫要說她落入吳氏圈,差點被吳承諭得手時,黃氏唾她道:“平裝得好一副端莊守禮的模樣,原來背地裡卻如此奔無恥!拉去沉塘都會污了莫家的清譽,連累姑娘們的名聲,倒讓她自己悄悄死掉最好!”
黃氏明知道吳氏爲什麼會算計她,卻還要對她說出那般惡毒的話。
莫少璃覺得這世她能做到不對二房出手已是仁慈,哪裡還會對他們有什麼同和好意,莫少柏兄弟有那樣好色和貪婪的子,少不得就是來自莫驍和黃氏的言傳教。
夏榮院。
黃氏燙傷腳,玉花了臉,兩個丫鬟在莫少柏對黃氏的苦求下,過明路做了莫少柏的通房。莫驍仗着黃氏抓傷玉的藉口,強收了黃氏邊容色最拔尖的寶雀,又花了百兩銀子買了個良家送給劉大人。
黃氏賠了夫人又折兵,倒在上一病不起,直到臘月裡近新年才下了。
因爲二月裡莫少鬆要闈科考,莫少柏幾個也要參加童生試,因而莫府這個節過得十分簡略。只除了除夕全家吃團年飯,初一去祭祖,正月裡走動幾家十分交好的親友外,別的一概從簡。就連上元節,莫老太太和吳氏都拘着姑娘們不準出門,免得浮了少爺們的心。
莫少璃因爲還在孝中,節不鬧都與她無關,所以便也就覺得無所謂。
等到進了二月,莫家考試氣氛越發濃厚,少爺們的昏定晨省都被免了去,只讓他們專心讀書備考。
考試前,吳氏正帶着何氏給莫少鬆準備考籃。
金雀進來稟道:“太太,前院有人前來報喪。”
吳氏滿心的喜氣頓時凝住,皺了皺眉道:“是哪家?”
“承恩伯府方家。”
聽是莫少琬夫家承恩伯府,吳氏越發的氣了:“這是什麼事?鬆兒明天考試,這陣子他來報喪,真晦氣!”
吳氏心裡雖然惱恨,但她是掌家太太,應酬來往婚喪之事,她卻不能躲起來不見,叮囑了何氏幾句,沉着臉去了嘉善堂。
到嘉善堂時,薛氏正在對莫老太太說道:“承恩伯老夫人昨兒個夜裡沒了,他們是來報喪。只那承恩伯府的婆子卻還給兒媳透露了一重意思,說伯府想要把原本定在四月的婚期推到明年。”
莫少琬二月底及笄,婚期定在四月十八,剛纔跟着報喪人來的婆子求見薛氏後,表達了方家對二姑娘的歉意:“……誰也沒有想到老夫人竟……若是孝裡成親,只怕會委屈姑娘。”
莫老太太道:“別家也有在孝裡成親的,咱們倒不必太計較這個,二丫頭這就要及笄,再等一年年齡便太大了些。”
夜長夢多,事久生變,她覺得越早和承恩伯結成親家越好。如今莫家子弟重新入仕,能早一點借到伯府的勢自然最好。
薛氏聽了心下便有些不樂意,女兒眼下還沒有及笄呢,再過一年也只十六歲,年齡哪裡就大了?何況她原本捨不得女兒剛及笄就要成親,便說道:“方家仁孝持家,琬兒便等上一年也無妨。”
莫老太太不以爲然:“婚期原本就定在四月,百里成親,二丫頭進門也趕得上盡孝心,不是正好麼?”
薛氏越發不高興起來,人家都說了要推遲婚期守孝,我女兒就非得要趕着去給人盡孝心嗎?
吳氏見過莫老太太后坐在一旁聽着,她本就惱怒方老夫人死得不是時候,又嫉恨三房攀上伯府那樣的好親事,並不想早看到薛氏和承恩伯府成爲親家,便說道:“娘說得雖然對,但方家若要方三少爺守孝,也沒有我們女家上趕着要成親的理兒。”
薛氏看了她一眼。
她自然知道吳氏爲什麼幫她說話,但吳氏說的卻正中她下懷,也比她直接對莫老太太說更好,便就勢說道:“大嫂說的是,萬沒有咱們女家趕着上門的道理。”
莫老太太雖然心急,但想想卻也是這個理,只得作罷。
所以方家正式託了官媒來商議推遲婚期的事時,莫家便應承了下來,兩家商議着把婚期改在了明年五月。
待莫家衆少爺的童生試結束,莫少琬及笄禮過後,便到了闈放榜。
從前天半夜起,莫家下人已開始陸續出動。大老爺派了人去,吳氏派了人去,莫老太太當然也派了人去,三四撥人候在榜下,只等抄榜。
凌晨天剛亮,莫老太太就去了小佛堂,讓丫鬟通知各房今早不必來嘉善堂請安,免得壞了她的誠心。
與莫府別處的緊張氣氛不同,鳳儀苑裡,莫少璃正在悠閒的吃着早餐,因爲今早不用去請安,她醒來後又睡了個回籠覺,這才起梳洗,坐下慢慢吃着早餐。
等莫少鬆落榜。
莫少鬆不但這次沒中,下次也沒中,前世直到她死那年,他依然只是個舉人。
怪我娘礙了你們的前程,擋了你們的路,如今我娘不在了,你們自己考不上,看還要怪哪個?不知道等下莫老太太和吳氏得到莫少鬆落榜的消息,臉色會是怎樣的精彩?
莫少璃不無惡意的猜想着。
雖然莫少鬆在她前世悲慘的命運裡沒有直接出手,但卻也處處少不了他的影子。她不信在莫驕和吳氏莫少琪幾個聯手算計她時,莫少鬆會毫不知。即便毫不知,也不會在她被送去青雲庵時一無所知,而他卻沉默圍觀,連同都沒有。
如今莫府本就快成了大房的天下,莫驕雖然只是工部營繕所正七品所正,在府裡兄弟幾人中卻已是官職最大的一個,又是長房。去年莫少鬆不過只是中了舉,大房都已經要仰着鼻孔走路,哪裡還能讓他們更得意?
他們越得意,便意味着莫少璃越不好過,莫少璃當然不會盼着莫少鬆好。
消消停停的吃過早餐,莫少璃讓青橙泡了杯大紅袍,氣定神閒的喝着,坐等着莫少鬆落榜的消息傳到府中。
“落榜了!落榜了!大少爺落榜了!”
莫少璃正在算計着時間,雪鳶從外面跑了進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姑娘,好消息,大少爺落榜了!”
額……雖然我是在等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可是你這麼高興真的好嗎?
莫少璃扶額。
“姑小聲點!若被旁人聽見,你打板子是自找,別連累姑娘!”紫萱追着雪鳶進來喊道。
“我有那麼傻麼?會給旁人聽見?”雪鳶撅了撅嘴。
紫萱順手一個爆慄敲過去:“你剛纔那聲音全府裡的人都聽見了!”
雪鳶一個不防被她打中,捂着額頭跳起來:“疼!姑娘你看她!”
莫少璃不說話,笑眯眯看她們兩個笑鬧。
她帶着紫萱四個住在第三進院子裡,那些丫鬟婆子自上次她警告李婆子後,收斂了許多,素除了早晚在幾個大丫鬟的指揮下來做些粗重活計外,並不敢輕易進來着院子。
所以她不擔心剛纔雪鳶的話會被誰聽到。
雪鳶卻還有話沒有說完,並不和紫萱十分纏鬥,揉了揉額頭道:“姑娘,您猜這科的狀元是誰?”
莫少璃漫不經心的問道:“是誰?”
“鎮國公的沈三少爺!就是去年來給四老爺送畫的那位沈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