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走過的這五十米的路,我的腿在情不自禁的打轉、發軟,我完全可以躲,站在花池子後面看熱鬧就行,但我管不住自己那顆出風頭的心,呵,說是罩兄弟,我自己都覺得臉上有光,但這不是鬧着玩的事,也不是跟學校的混混學生約一架那麼簡單,對面的二十幾人哪個也不是善茬,個個手裡都有案子,傷個人根本都不帶眨眼的。 走到半路,我真想撤回來,但所有人的目光已經將我聚焦,我嗅到了空氣中的凝結氣息,那抹驚歎中夾雜着些許悲涼的味道。 他們清楚,我站在廣勝面前時,需要付出的代價和結局。 他們清楚,在廣勝面前,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雞仔,毛都不是。 以卵擊石,是此刻對我最好的詮釋。 呼! 還有十米,我接連做着深呼吸,想讓自己盡些平復,但心口的砰跳難以撫平,手也開始抖了,汗腺外張,下頜處竟是一層薄汗。 就在這時,李俊才也拽着趙廣的新馬子來了,但離我還五十米的時候兩人就停住了腳步,他們只能遠遠的望着我,奔赴“地獄”。 廣勝使鞭腿的那個內蒙小弟還想對我故技重施,但不知爲何被廣勝攔住了,“叫他過來。” 我被兩人架出了校園,廣勝坐在了猛禽足有一人高的車前蓋上,叼着煙,目光凌厲,掃了我一眼,碎了口痰,“人呢?” “我也在找。” 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在抖,透過猛禽的前擋玻璃,我看到了副駕上擺着的短筒獵槍,想必,昨晚一戰廣本傷的很重,當哥的這次是真怒了。 “你作死!” 廣勝的小弟又聽不下去了,一巴掌就要掄來,我本能的去擋,堪堪架住,但周圍四五個人馬上就要動手,還好被廣勝及時喝止,否則用不了半分鐘,我就得廢。 他們已經認定我跟張龍和趙廣是一夥的,現
在惹了事躲他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找? “告訴那個張龍,昨晚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我都不會放過,最好識相點,主動來找我,否則被我抓到,可別怪手下無情。” 廣勝還算講究,他清楚,我既然敢來,昨晚的事肯定沒插手,也不難爲我,就拿我當個傳話筒吧,關鍵是收拾張龍,打廣本就是打他廣勝的臉。 “勝哥,能不能放過他們?” “你跟誰講價呢?” 旁邊的小弟又炸刺了,呼啦三五個又要掄拳,廣勝早有預防,忙擺手喝斥,“都上一邊去,收住自己的脾氣。” 話落,他從車前蓋上跳了下來,一米八五的大塊頭一把就摟住了我,隨後又一手將我甩在了技校寬大的理石門牌上,我踉蹌一撞,後腦磕了下,一陣眩暈。 但也得強忍着,站利索後,向前一步,又來到了他面前。 我知道,我這句求情的話一說,要面臨着什麼,但不試試,趙廣肯定就完了。 校門口有監控,身後的教學樓裡那麼多眼睛瞅着,廣勝肯定不會動死手,挨幾下打,沒事,能救下趙廣,也算老子硬氣了一次。 不知爲何,此刻的我已經不哆嗦了,反倒有種上位當大哥的感覺,廣勝那些兄弟在我眼裡還真成了小弟級別,整個戰場,只有我跟廣勝的對決,他打,我挨,他往死裡打,我就往死裡挨,真有勁。 “把你的話,再說一遍。” 顯然,廣勝也有點懵,摸不透我是啥陷的了,但他是什麼人物,整個東江市也有份名號的,跟我一個窮學生完全不一個量級,他想他的氣場就打敗我,打服我,打怕他,出手反而顯得矯情了。 “勝哥,能不能放過他們。” 我抿了抿脣,冷不丁的又是一句。 悲愴。 我清楚,這叫叫板,跟二十多個身經百戰的社會大哥叫板,跟短筒獵槍叫板,跟分分鐘捏死我叫板。
但劍已出鞘,我被丟在這,已經沒了退路,索性,兩眼一橫,看看自己到底能抗多大事。 果然,廣勝被我刺激到了,他老臉一紅,感覺狠丟人,自己這種身份竟然沒唬住一個孩子,情急之下,抄過小弟手中的橡膠輥,對着我的胸口,咣噹就是一記橫打。 我隱約都聽到了胸腔受重壓後的迴響了,單薄的身子趔趄後撤,後背再次撞在了花崗面的牆上。 肩胛骨被頂的生疼,這次好歹繃住了脖頸,後腦沒再磕着。 我喘了口粗氣,琛了七八秒,又站立整了,向前一步,再次來到了廣勝面前。 “哥,別跟他磨蹭了,拉到咱水庫邊上,直接綁蛇皮袋裡扔進去餵魚算了。” 廣勝的小弟說道。 他在嚇唬我,考驗我的抗壓能力。 我的小心臟撲騰一哆嗦,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句,“勝哥,你說吧,怎樣才能放過他們。” “你說呢?” 廣勝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後竟然笑出了聲,“你倒真有意思,知道在跟誰說話嗎?” “知道,勝哥的威名在整個東江都是數得上的,但趙廣是我兄弟,我不能不管,我知道,我沒那實力,不配跟你講條件,但他還年輕,不能就這麼廢了,希望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橡膠輥直接就豎着劈了過來,整個右肩差點脫臼了,我痛叫一聲,摔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疼讓我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不是在市場買菜,這特麼是在拼命。 我的額頭沁滿了汗,整個右肩霎間便沒了知覺,手也麻的開始顫,周圍的人都在笑,有人來了句,“真傻,跑這跟勝哥裝大尾巴狼,一招子就讓你現行,快滾吧。” 是啊,這可能纔是社會人動手的力度和招式,我這種學生根本就沒領教過。 廣勝靠在車前,又點了顆煙,嘬了四五口才看向我,“回去吧,我不想難爲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