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溫泉回來,索科長的臉色就一直不好,葉妍美每天出家門,想到要去單位面對她一天,心情也差到了極點,小人難防,不知她會給自己下什麼絆噁心自己,不過因今年的春節比往年要提早一個月,單位節前的繁雜事務很多,比如撰寫下半年工作總結、明年部門預算與工作部署與重點什麼的,索科長一直抽不出多餘精力打擊報復葉妍美,不過看見她還是會拿眼皮惡狠狠的夾幾下解解心頭之氣,葉妍美權當沒看見更沒往心裡去。
與張騰遠則是一條短信後,因他還在療養而沒再有什麼聯繫。
這天晚上,吃完晚餐,葉妍美收拾好碗筷和廚房,和媽媽坐沙發上看電視,就看凡是上星衛視全部都是惡俗的小三題材倫理劇實在無趣,回房間躺牀上給陳靜打電話閒扯,聊了沒幾句近況,就把配音所得的事說了,沒成想,陳靜出人意料的冒出一句:“那個張……騰遠是吧,他抽成多少?”
“什麼抽成,沒明白。”葉妍美費解。
“他給你介紹的工作對吧,我問他從中分去多少中介費?”陳靜變換了一個通俗易懂的名詞來解釋。
“哦,這個啊,他沒提,我直接從他那拿的支票。”
“你和對方簽了合同沒有,上面有沒註明支付你多少錢?”陳靜倒是契而不捨,不達目的不罷休。
“沒有,不過馬上要配音的工作是簽了合同的,上面註明一萬元。陳靜,你到底要說什麼啊,我越來越糊塗了?”葉妍美撓頭。
“各行各業都有不盡相同的行規的,他給你介紹了工作,就必須要從你的所得中獲得提成,就像買賣房屋的中介費,我覺得你有必要問下他提成的事,別顯得你不懂事或故意裝傻,我是爲你好啊。”陳靜給自己加了一個強調。
“哦,嗯,知道了。”
兩人結束談話,葉妍美躺牀上想了一會兒,又百度下,羅列好措詞就給張騰遠撥去了電話,不出三聲他就接了,並且聽的出,他很開心,可待葉妍美說明原因,對方轉瞬間就從剛剛的欣喜變成了默不作聲,她只能聽到他有些粗重和急促的喘息聲,不知他在思慮什麼,以爲人家不好開口談錢,葉妍美很知趣的補充了句:“張老師我在網上看到基本都是抽成25%,要不看您什麼時間方便,我給您送去一千五吧,您看好嗎?對不起啊,我事先真的不懂這些。”
葉妍美忐忑的舉着電話等他回覆,可是過了好幾秒他都沒說話,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變得比剛剛還要急促了,又過了片刻,聽到張騰遠拿離手機輕輕清清嗓子,淡淡的說:“我的抽成沒那麼多,10%就可以。”
“那張老師,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把錢給您送去吧。”不知爲何,葉妍美感覺與話筒中的張騰遠彷彿有了些距離感呢。
“什麼錢?”他依然淡淡的,沒有滲進絲毫情感。
“動畫片那六千塊啊。”
讓葉妍美沒料想到的是,她剛說完,張騰遠就些許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再說吧。”把電話掛了。
“張老師,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把錢給您送去行嗎?”既然電話他掛了,葉妍美就改成了短信,反正她認爲她不能佔非親非故張老師的便宜。
而此時看着短信上非要把錢給自己的張騰遠,心情也低落到了極點,冷冷的回了一條:“一萬以下的提成我是不收的,謝謝。”
“那,多不好啊。”葉妍美估計腦子進水了,這麼明顯了還沒明白。
“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不如請我吃頓大餐,別發短信了,我有事要忙。”
張騰遠算是服了葉妍美了,實在沒轍提出折中辦法,並把手機關了機。划着輪椅進了臥室,一手撐牀一手撐輪椅,把身體移上牀,搬動雙腿,解了上衣,脫了鞋子,退了褲子,自己都不忍看下畸形的佈滿傷疤的殘疾雙腿,掩耳盜鈴的蓋上被子,回想着陽光漂亮,活蹦亂跳的葉妍美,強裝的自信終於與自己漸行漸遠。
三天後,週六,也是葉妍美轉天追着張騰遠訂的請他吃大餐的日子,距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葉妍美就來到了位於商業街某商場四樓的海底撈餐廳,也是目前本市比較高端,口碑最好,以川式料理爲主體的餐廳,服務也真不是蓋的好啊,反正葉妍美大學畢業時和同學破費來過一回,也正是那次就餐,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上帝。
不過,令葉妍美有些意外的是,張騰遠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提出去接她,也沒有提前來,就一個人在訂好的雙人桌坐下,眼睛看着窗外車水馬龍的馬路與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發呆。
這時,從早起就陰了的天空,飄飄灑灑的下起了雪,不過即使這樣也絲毫沒有影響步行街上的行人,葉妍美看到有幾片雪花貼落在窗上,興趣盎然的數起上面有幾角、幾邊,經過十幾個樣本對比,發現雪花真的如人的指紋一樣,沒有一模一樣的,心中感嘆——好神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馬上就到約定時間了,他還是沒來,直等到過了點,她才猶豫着給他撥了一個電話,結果——他沒接!過後——也沒回!不知他爲何來晚?更不知他現在到了哪裡?還不知他是否還會赴約?葉妍美在心中思慮着這些問號,繼續看窗外飄飄灑灑的雪花發呆。
“對不起,我來晚了,路上堵車,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還給壞了,我走出來坐電梯上來的。”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騰遠,就見他一臉倦容,臉、手與耳朵都凍紅了,額頭與發跡間浮着一層薄汗,褲子上留有未彈盡的土印,顯然是剛剛又摔跤了,低頭邁着左腿,亂晃着右腿,穿了件中款黑色羽絨服拄雙柺來到桌前,備加艱難的騰出雙柺,微咧着嘴倒吸着涼氣忍着疼,一屁股重重的摔在包了軟皮的沙發上,發出一聲悶響,葉妍美看着他擺好雙柺,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放,習慣性的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才擡頭看向自己,報以微微一笑。
“您還好吧。”葉妍美關切的看着一臉疲憊的他問。
“沒事,挺好的,你最近好嗎?就快配音了,劇本熟悉的怎樣了。”他把與她交匯的眼神移開,語氣輕鬆,分寸把握得當,好像是刻意要與葉妍美保持距離。
“好了,差不……”沒等葉妍美說完,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妍美~~~~~~~~~~”
兩人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葉妍美的眼睛馬上閃現出奇異的光芒,張騰遠看着她的表情變化,再看眼已經來到他們近前的高大帥氣,衣着考究,年齡與自己相當的男士,心情又一次低落進了谷底。緊接着,自己印象中一向矜持的葉妍美突然起身,投入了那位男士的懷抱,還帶着哭腔問他“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看着這曖昧的兩人,張騰遠真有股即刻起身逃離餐廳的衝動,奈何因爲情緒起伏,原本就在冬天不大聽使喚的雙腿,更加的麻木愚鈍起來。
葉妍美與那位男士,擁抱寒喧了好一陣,纔想到坐在一邊已是十分尷尬的張騰遠,“哦,對了,風哥哥,這是我的配音老師,張騰遠。”
她又看向他,“張老師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哥哥——東風,他可優秀了,是北大畢業的,還是體育特長生呢,從小就非常照顧我。”
張騰遠聽着葉妍美如此驕傲的介紹這位看着的確優秀的先生的優異,又聽到他是“體育特長生!”不免下意識的掃了眼自己的殘疾雙腿,心中的苦澀與無奈可想而知,本想拄拐起身與優異的他握手,表示禮貌,卻發現人家隱秘的掃了一眼他的雙柺,眼神閃過一絲困惑,點下頭,權當問好,就把眼神移開了,沒有要結識的意思。
也許是兒時的美好回憶觸碰了葉妍美那脆弱的小神經,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於是張騰遠繼續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絕對海拔超過180的“哥哥”,把哭得梨花帶雨小鳥依人的葉妍美擁入他那寬厚的懷抱,拍着她的肩膀,輕聲勸慰:“別哭了,以前的事不要想了,來給哥哥笑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一哭是要變醜的,快別哭了,乖,聽話。”
“嗯,我聽哥哥的不哭了。”葉妍美吸了吸鼻子,接過哥哥遞來的手帕,輕輕擦掉掛在臉頰上的眼淚,破涕爲笑,並又一次抱住哥哥,跟他撒嬌的說:“哥哥,你也來這吃飯嗎?不如一起吧。”
“不是,回來辦事的,看到像你就過來試下,結果還真是你,怎麼樣,你最近還好吧?”男人寵溺的用手輕撫着她的小臉,幫她擦去下巴上的一滴淚,笑着說。
“還好啦,進了報社工作,不過不是正式工,這不挺偶然的認識了張老師輔導我學習配音,已經接活掙外塊了,嘿嘿。”
男人又疑惑的看了眼神情平靜內心卻早已翻江倒海的張騰遠,和葉妍美寒喧了一陣,離開了。
看着葉妍美望着遠行的“哥哥”,依依不捨的樣子,張騰遠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這頓飯不知是這個前奏曲有些讓兩人心情起伏,總之兩人吃得都不多,才花了二百塊,可想而之才吃了多少東西,吃完飯,張騰遠主動提出送葉妍美回家,她沒推辭,跟着走路艱難的張騰遠,坐電梯出了商場,來到地下停車場的入口,看着有些陡的下坡,貼心的她用手緊緊的挽上了他的胳膊,就算這樣,他下坡時,還是差點因爲腿不舒服支撐力不夠而摔倒,也就此可以想像剛剛他自己上來時,是有多艱難,要不遲到了也不接電話呢。
開車往葉妍美家的路上,兩人無言,她的眼圈卻是一陣泛紅並開始默默流淚,到達地點,張騰遠終於忍不住問了她,“你喜歡那個哥哥是嗎?喜歡爲什麼不說,你這麼漂亮,人又可愛,他一定會接受啊?”
葉妍美卻沒回答,穿好外套,拿好書包,再即將關上車門的那一刻,低頭看着張騰遠說:“他只把我當妹妹,我也配不上他!”
“那……”
未等他把話說完,她“砰”一聲關上車門,迎着風雪快步跑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好久沒更新,發生點不愉快的事,嘿嘿~~~
這章水平又有退步了,唉,我時好時壞,這章是過渡,可能下章會有爆破戲份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