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魏子諄喊聲的同時, 秋笛也敏銳地察覺出一絲危險,但是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身後刺耳的馬蹄聲就驀然接近了, 她還來不及轉過頭, 就突然被魏子諄緊緊地摟進懷裡, 兩人一起撲倒在地上, 順着滾到了街道的一邊。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於突然, 讓秋笛無法反應,她愣愣地看着馬車從他們身側急速跑過,但是細心如她, 沒有錯過風吹起馬車簾子時露出的陰狠面容,剛剛那個僞善的女子!她爲什麼要害我?
秋笛陷在深深疑惑當中, 直到聽到自己身上的魏子諄忍耐而壓抑的吸氣聲, 她才猛地擡起頭來對上魏子諄的黑眸, 緊張地看着他問,“你有沒有事?傷到哪裡了?”
魏子諄扯起淡淡的笑容, 撫慰着她焦躁的心,大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青絲,淡淡地說道,“我沒事,你受傷了嗎?”
話雖是這麼說, 但是秋笛還是敏感地聞到了一絲絲血腥味兒, 她心下一亂, 被魏子諄細細地保護着, 她全身上下完好無損, 絲毫沒有受傷,那麼, 就只有他受傷的可能了!這麼一想,她就立刻意識到魏子諄受傷的事實,眼底寫滿了擔心,手覆在他支撐着地面的手臂,目光毫不躲閃直直地看向他,語氣裡帶着愧疚和緊張,“我很好,但是,你受傷了吧!”
魏子諄支撐直起身子坐在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他的衣衫,鮮血透過衣衫從左臂一點一點滲出,秋笛緊張地立刻坐起身,看着魏子諄皺着眉強忍疼痛,心裡酸酸澀澀的,她小心翼翼地撩起魏子諄的袖子,看着魏子諄手臂上的長長傷口,眼睛有些溼潤,她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漬,不敢過於用力,怕弄痛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嗓音有些顫抖,“我只是先止了血,我們還是趕緊進府,我去找大夫來!”秋笛說着趕緊扶着魏子諄朝府裡走,被秋笛扶着的魏子諄沒有答她的話,而是看着馬車遠去的方向,眼眸深邃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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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裡的袁婉奕氣憤地摔着馬車裡的所有事物,面帶怒色,朝着馬車外怒罵着,“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讓你撞個人也做不好!你還有什麼用!”袁婉奕原本看着秋笛出門,心想這是雨天,給自己打了掩護,趁着現在解決掉秋笛剛剛好,可是,這下人竟然如此沒用,居然讓那兩個人好運氣地躲開了!
馬車外的下人本就是心懷虧局去做這樣的事,現在聽着袁婉奕這樣的怒罵心底更是惱火、不滿,但卻還是不敢回嘴,努力地忍耐着袁婉奕的辱罵,繼續策馬回府,她是主人,我們是下人,不管如何,都不能反駁。
袁婉奕自己罵了一陣子也覺得沒趣,自己安靜地坐了下來,喝了幾口茶水。她看着外面轉晴後的美麗風景,心裡更是一陣抑鬱,該死的,竟然沒搞死那正主!這正主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得安寧!想着袁婉奕冷哼一聲,還有家裡那個什麼公主,呵,你們都給我等着!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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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爺兒的傷口不嚴重,但是最近切記不能吃辣吃腥吃冰,要好好照料,每天換兩次紗布,不要讓傷口炎化了。老夫待會就去開幾個調養的方子,夫人照着給爺兒煎這喝就好。”大夫撫着長長的鬍子,拉着秋笛在一旁細細地說着。而秋笛也聽得很認真,更是拿着紙筆,把大夫說的都一條一條地記了下來,好不認真。
坐在牀上裹着紗布的魏子諄看着秋笛認真的模樣,眼神溫軟柔和,黑色的眸子裡滿滿的笑意,薄脣微微上揚。
等秋笛記完大夫便背起藥箱,笑容滿面地朝着魏子諄和秋笛說道,“爺,夫人,老夫先下去開藥方了,夫人片刻讓下人來取便好。”
魏子諄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秋笛則是送大夫走到房門口,淡笑着說,“大夫慢走。”大夫走後,秋笛轉過身,走近魏子諄,坐在牀邊,低着頭,看着他受傷纏繞着紗布的手臂,纖長的手輕輕地覆上,溫熱的溫度從她手心傳遞到了魏子諄的手臂上。
魏子諄側過頭,看着秋笛低着頭的清秀臉龐,眉間毫不掩飾的擔憂、內疚,讓他心間一暖,他擡起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頭,清淡如水的嗓音安慰着秋笛,“我沒有事,你自己以後小心。”
寬慰的話讓秋笛更加內疚了幾分,她突兀地移開了覆在魏子諄手上的白淨細手,突然接近魏子諄,輕輕地埋首在他的胸膛,雙手輕輕環過他的腰,將自己完全地置身於他溫暖的懷抱,一聲不吭,靜靜地靠着他。良久,魏子諄才聽見她略帶沙啞的清音從自己的懷裡低低地傳來,“我很任性,也很固執,所以,不要對我這麼好,”帶着安慰意味撫着秋笛背的大手微微一頓,秋笛似乎沒有發現,繼續低低說道,“不然,我會再也離不開你的。”
魏子諄撫着她,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這才,低下頭緩緩地靠近她的耳邊,溫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秋笛的耳中。
“那便,永遠不要離開好了。”
聲音久久地迴繞着,雨後溫暖而潮溼的風輕輕吹入房裡,如同溫暖的大手一般,柔和地包圍着屋內擁抱着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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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碩親王府,袁婉奕立刻從後門跑向房間,可腳剛踏進房門,就在房間裡看到了出乎預料的人。
傾柔神色冷漠,衣着紫色華服坐在桌邊,細細地喝着茶水,身後的李嬤嬤站在一邊,看到袁婉奕回來,眼神寫滿了嘲笑諷刺,隨即俯下身對着低眉喝着茶的傾柔說話,估計是在告訴傾柔袁婉奕回來了的消息。
果然傾柔聽完,擡起頭對上了袁婉奕憤恨的目光,眼神狀似無意地劃過袁婉奕站着溼泥的繡花鞋,眼神又回到了李嬤嬤身上,李嬤嬤點了點頭,首當其衝,略帶諷刺地朝她開口道,“你去哪裡了?”
袁婉奕心底一驚,神色一瞬間慌張,隨即又被遮掩而去,她狀似柔弱無力地退後一步,怯生生地說,“我、我、只是出去、買點東西、沒有。。。。。。”
李嬤嬤懶得聽她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更是冷冷地斥道,“你一個賤婢竟然敢在公主面親自稱我?!”
袁婉奕聽到李嬤嬤的訓斥,渾身一抖,立刻哆嗦地跪在傾柔的面前,弱弱地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眼底的恨意卻無法抹去。
“你還裝。。。。。。”李嬤嬤還欲繼續罵下去就被傾柔擡起的手止住了,她噤聲安分地站到傾柔的身後不再說話。
傾柔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柔柔弱弱的袁婉奕,不帶一絲感情地朝她說,“本宮不和你多囉嗦。你也不必在裝了,今天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情,本宮一清二楚,今天本宮就和你說明了了,若你再次去加害於那戶人家,本宮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本宮想清楚了。”
帶着寒意的話讓袁婉奕顫抖,隨即她掩去害怕,淚水瞬間留下,她擡起梨花帶雨的臉看着傾柔,聲音帶着責問和委屈,“公主,你怎麼能這樣冤枉奴婢,奴婢從未加害於任何人。若公主真的容不下奴婢,奴婢走便是,不要再這樣爲難奴婢了。”委屈的話語給不知道的人聽到,還真以爲傾柔仗着權勢在欺負她呢!
果不然,一聲怒吼從門外不遠處傳來,“婉奕,你怎麼了?!誰爲難你了?!”聲音剛到,皓禎也衝了進來,看到這幅景象,怒意橫生,他扶起袁婉奕,衝着傾柔怒吼着,“你還要怎麼樣,我們都躲着你了,你還來爲難婉奕,你怎麼如此歹毒?!”
袁婉奕虛弱地趴在皓禎懷裡,眼眶溼潤地看着皓禎說,“皓禎,是我配不上你,不關公主的事,是我自己身份低賤,活該如此。”皓禎心痛地抱緊她,“怎麼會配不上,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傾柔無心也無力和皓禎鬧下去,依舊直直地看着趴在皓禎懷裡的袁婉奕冷聲道,“今天的事情本宮先記着了,你最好記住本宮說的話,再犯,你知道後果的。”刺骨的寒意讓袁婉奕不停地打顫,她趴在皓禎懷裡不敢吱聲,打顫的身體讓皓禎以爲她是害怕,越發地摟緊她,讓原本對傾柔有一絲好感的皓禎心裡想着,他的婉奕如此嬌小柔弱,需要他的庇護,而公主強勢惡毒,沒有他照樣可以,相比下他的婉奕更需要他,而公主他不愛,她也不需要他,他只要體貼關懷他的婉奕不被公主欺負便是。而且公主還這麼惡毒,這般欺負柔弱的婉奕,想着皓禎又開始了謾罵。
傾柔看了她一眼,從皓禎進屋,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也不理會他的吵鬧,隨即便站起來帶着李嬤嬤走出房間,往公主院走去,絲毫不顧及身後皓禎滿含怒意不停地謾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