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門戶大利

李彥直奇道:“道試?我府試都沒去考,怎麼能參加道試?”

賈郎中道:“聽說,聽說是知縣老爺推薦你爲神童……我也鬧不明白,總之你快準備準備,趕緊去吧!”

原來在生員選拔的三級考試中,道試是最後一環,一般來說,必須是考過了府試,才能去參加道試,不過也有例外,即有所謂“神童應試”之設。神童應試的要求有二:第一,考生年紀要小,一般要十一二歲以下;第二,要有府、州、縣的正官推薦。如果和鄉試、會試、殿試相比,應該說取得秀才資格的三級童子試上主考官的權限更大一些,可操作性也更加靈活一些。對於一些特殊考生(如神童),面試有時候比比試還重要。由於明代科場重視“神童”,提學官對年紀幼小的考生通常特別照顧,有時候哪怕筆試考得不夠好,若是面試能讓考官滿意也可破格錄取。科場輿論對這種做法非但不以爲非,反而常常會認爲是考官愛才。

李彥直四月份錯過了府試,之後諸事紛繁,便沒再想今年還要參加,只打算下一科再說。不想這日尤溪縣令接待一個府城來的吏員,公事談完,就談些“不相干”的,那吏員若有意若無意道:“如今道試將近,宗師已經按臨,聽說貴縣有個神童啊,不知是否參加?”

尤溪知縣當時沒注意,只是道:“沒參加。他府試沒去考,如今在家呢。”

那吏員也就沒說什麼,但他離開以後,尤溪知縣越想越不對頭,心道:“他說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心?”這時他早知道李彥直和推官有交情,這一次又是因爲礦盜的事情才誤了府試,徐階若有心幫李彥直,那完全是師出有名,只是徐階是推官,沒法自己越權推薦而已。尤溪知縣思來想去,覺得寧可自己會錯意,不可因此得罪人!便推薦李彥直爲神童,讓他去參加道試。

這時離道試已經很近了,消息傳到溪前村已經入夜,賈郎中等先得到消息,趕忙十萬火急地來通知李彥直——在他們看來,本鄉這位神童要去考個生員那是易如反掌!

李彥直卻知道自己的底細,道:“我有近一個月沒溫習八股文了,現在匆匆忙忙跑去,只怕過不了!”

李大樹夫婦卻對這個兒子信心爆棚,都道:“只要你去參加了,肯定過得了,肯定過得了!”

李彥直他娘就帶了蘇眉去收拾備考用的東西,那邊李剛等去找了頂轎子,抱起了李彥直往上面一放,和吳牛等四個後生擡起了就跑,李彥直在轎子上叫道:“哥哥擡轎弟弟坐,小心讓雷劈了我!”

李剛卻道:“雷要劈下來,大哥我給你擋着!”

賈郎中拿過蘇眉遞過來的長耳竹籃,又帶了四個後生急急跟去。八個後生路上接力,竟不停留,直奔府城!

這道試雖比府試高了一級,但考試地點卻也在各府府城的考棚——也就是考府試的地方。明代各省在布政司之下又分設各道,其中以提督學校教育事宜的,叫提學道,道試便是由各省提學道主持,因其掌握着學子們能否跨過科舉第一道門檻的生死大權,故學子們又稱之爲宗師。

與更後面的鄉試、會試不同,朝廷爲了避免學生的奔波之苦,便沒讓學生來就道臺,卻讓道臺去就學生,要求提學官在其三年任期之內,必須兩次赴全省各府以及直隸州舉行道試,這個叫做“按臨”。提學官按臨之後,直接住進考棚,並以此作爲臨時官署,故考棚也叫學道衙門。由於提學官舉行道試要到處走,所以一省各府的道試並不同時進行,舉行考試的時間也有遲有早,不過一般都會在四、五月。

因爲上次已經來過,所以李剛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入城後直接就奔考棚去。不料還是沒趕得及!他們到了道學衙門前,裡面已經在開考了!這回就是手續辦齊了也進不去,何況他們連投文報名、廩生保結的程序都還沒走呢!李彥直道:“算了,回去吧。”

李剛等叫道:“怎麼能就這麼算!”幾個人竟然就在考棚外頭大叫:“尤溪的神童來了,尤溪的神童來了!”

幾個衙役聞聲趕了出來,喝道:“搗亂考場!不要命了?”

李彥直趕緊拉着哥哥們道:“快走快走!明年再來考也不遲!”

正要走時,裡面忽然傳出命令來,問:“是尤溪的神童來了麼?”

李剛等彷彿才掉下懸崖便抓住了一根繩子,紛紛道:“是,是!”

那傳令的便道:“督學有令,破例,讓尤溪神童進來!”

李彥直愕然道:“這也行?”

賈郎中將長耳竹籃往他肩頭上一放,道:“當然行!大老爺說行,那就行!”

李彥直便背了竹籃入內,在北面大廳拜見提學官,提學官伸長了脖子一望,李彥直還小,都還沒帽子,一路上李剛等跑得飛快,他在轎子上吹風,頭髮被吹得都往後直,若是放在上輩子,這模樣叫前衛,放這個時代,卻叫狼狽,加上他一晚沒睡,眼圈黑黑的,於狼狽中又帶着幾分好笑,提學官一看便笑了起來,道:“看你不過七八歲,居然能讓探花郎讚不絕口,不知是走了什麼門路,花了多少孝敬!”

徐階當年中的是進士第一甲第三名探花,在這等語境下,所謂的探花郎自是指徐階無疑了。李彥直不知他來歷,但見他慈眉善目的,又提起徐階,那多半是“自己人”,便說:“我走的是陽明先生的門路,用知行合一做的孝敬。”

提學官訝異道:“福建小童,竟也知道陽明先生?也懂得知行合一?”

他爲何會有這種語氣呢?原來理學、心學爲宋以後儒門內部的兩大流派,朱熹是理學之祖,陸九淵爲心學之宗,自朱、陸開始,兩派紛爭不斷,王明明橫空出世以後,朱陸之爭又變成朱、王之爭。朱熹生於福建,弟子又多福建人,儘管自宋到明,朝代都換了兩次,但福建作爲理學的大本營卻從來沒動搖過!因此朱熹之學說又被稱爲閩學。尤溪是朱熹的出生地,所以這個地方對理學一派頗有一種地理上的特殊意義,福建儒生,交往無不談閩學而斥心學。這提學官卻是心學一派,一聽說朱熹的老窩裡冒出個傾向於王學的神童,自然是大感興趣!

李彥直對什麼理學、心學,這時其實也不是真心向往,只是既與徐階結交,徐階崇尚心學,他也就跟着崇尚心學,實際上完全是一種功利的行爲,這時聽提學官問起,便道:“不敢說登堂入室,但也在門口往裡面望了幾望。”

提學官問道:“你望到什麼了?”

李彥直道:“我原本在門外,常聽人說,門內風光如何如何,便想來看看,在門口一望,卻覺得和別人說的不大一樣,也不知道是自己對,還是別人對。於是就先走進來再說,一走進來,才知道別人說的不對,我自己原來想的,也不對。”

心學雖爲儒學一派,但講學論道之際,有時候會近於禪宗,此是宗派內的術語風氣,提學官一聽眉毛一揚,問:“那怎麼樣纔對?”

李彥直道:“我正在做的事情、正在走的路,便是對的。”

提學官笑了笑,道:“有些意思了,不過究竟只是剛入門,還未窺堂奧。過來,我告訴你什麼是知行合一!”就讓人搬了張椅子放在自己身邊,拍拍椅子示意李彥直坐。

李彥直道:“宗師,那我這試還考不考啊?”

提學官不悅道:“你問這個幹嘛!我現在要和你說的是明明德、致良知的大學問!”指着考棚的方向道:“那些玩意兒,呆會有時間再說吧。”

李彥直哦了一聲,就將竹籃丟了,爬上椅子上坐了,因問心外無理之理,直指本心之道,提學官大悅,連連頷首,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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