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感到這一覺睡的時間真長,不僅在夢中回到前世,還遇到以前的好友,當自己把七星大陸的遭遇告訴對方時,居然還被嗤笑一番。
屋外的風已經停了,夜深人靜之時,任何細微的響聲都會顯得格外刺耳。
“吱吱。”一陣陣木板撬動的聲響在黑暗中傳遞開來。
林楓覺得睡的時間長了,其實是心裡有事睡不踏實而已。在加上這股動靜,很快便把林楓從夢中拽回現實中來。
“天是沒亮,還是我睡了一天一夜。”林楓有些緊張,韓程到現在沒消息,不會出什麼事情吧。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自己掏銀子給那幫工人當福利算了。讓他們快活的同時,自己也能儘早拿回乾淨的三顆寶石。
那陣吱吱聲很快又傳開,林楓立刻警覺起來,是誰半夜在撬門偷竊,還是老鼠磨牙打 洞。
這是平民窟,一家比一家窮。哪個不長眼的小偷如此笨拙,別進門沒撈到錢財,出門發現自己還少件衣服。
林楓趕緊躡手躡腳的從牀上爬起,可又不敢弄亮寶石照明。昨晚自己也是睡着了,也不知道寶石何時滅掉,別在給弄亮後又弄不滅才麻煩。
林楓記得屋內除了牀和板凳外,沒有任何木棍和鐵棒。廚房可能有菜刀,可要推門經過院子,這動靜不會小,別被對方聽到。
林楓湊到窗戶前,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韓程家的門在響動,或許是門不結實被風吹動而已。
鬼不嚇人,人嚇人,大半夜的又是在陌生的地方,林楓身邊也沒個刀子防身,確實心底有些緊張不安。
“翠芬,你開門啊。”突然一聲細小的嗓音從隔壁方向傳來,緊接着又是一陣吱吱的木門被晃動的聲響。
“寡婦門前果然是非不少,選與不選人家也有自由。”林楓看此事和自己無關,也懶得搭理。可人都醒了瞌睡蟲也跑了,在想重新睡個回籠覺也不容易。
寡婦一直沒回話,可那門外的男人還是不肯罷休,繼續低聲推搡木門,小聲嚷喚着。
寡婦不着急,林楓倒是坐不住了,行不行你別不吭聲。你若是不同意,直接一個不,也讓對方死了心。你若是怕被鄰居閒言碎語指責,早就該對人家說清楚。
“這個男人腦筋也有毛病,白天不來,非要大半夜的過來鬼敲門。”林楓也是被自己的話語嚇了一跳,別真的不幸言中,是寡婦原先男人的鬼魂受不了地獄的寂寞,想回來重續溫情。
“柱子,咱倆緣分早就斷了,你還是走吧。”終於在林楓的期盼中,寡婦說出一句話來。
林楓覺得這好戲纔剛剛開始,哪個男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硬扛着追問下去原因,來顯示自己的血性。
林楓猜測的沒錯,柱子在沉默片刻後,終於猛的一拳砸中門框,如同沉悶許久的火山般爆發起來。
“翠芬,我聽說你和隔壁的韓程關係不錯啊。”柱子的言行舉止嚇得林楓大氣不敢喘,因爲柱子已經把戰火燒到自己這裡,敲的不是寡婦門,而是韓程家的大門。
“我真是倒黴催的。”林楓想回話自己不是韓程,和寡婦毫無瓜葛,就是一過路避雨的。
可避雨躲到人家裡,還睡了一夜的覺,這話誰能相信。
“哐當。”一聲木板被踢碎的巨響從外面傳來,韓程家的木門算是徹底毀了。在柱子憤怒的鐵蹄蹂躪下,林楓希望自己的命運不要像木門那麼悲慘。
“韓程,你給我出來,今天把話挑明。”
林楓苦笑不得,這柱子是不是腦袋被大雨淋壞了,門都上了鎖,屋裡怎麼會有人。
“柱子,你胡鬧什麼,韓程這兩天都沒在家。”寡婦一看事情鬧大,連忙從屋裡推門而出,隔着低矮的牆壁怒斥柱子道。
“胡說,我前半夜就來了,正看到韓程屋內還有燈光,裡面有人影走動。”柱子氣呼呼的嚷道。
翠芬也是一愣,突然想起大雨時林楓的求救聲來。
“該不會是招惹小偷進來吧,可韓程家一貧如洗,這小偷還留宿過夜?”翠芬嘀咕的聲音被柱子聽到。
柱子現在是怒火中燒,要麼找個女人發泄,要麼找個男人發泄,反正都是體力活沒太大區別。
林楓估計門是擋不了柱子憤怒的拳頭,自己也沒隱身衣庇護。這屋子內雖然漆黑一片,想躲藏也不實際。只要自己露面說是避雨,柱子一看韓程確實不在,頂多罵兩聲出出氣,自己忍一忍不搭理對方,今晚的拳腳浩劫就算躲過去了。
林楓千算萬算沒算到一條,柱子壓根不認識韓程。原本柱子和翠芬是紫金城一個小村莊的,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可翠芬年齡稍大柱子兩歲,柱子不嫌棄,可家人不同意,爲此和家人鬧不和。翠芬不忍自己夾在中間,讓柱子爲難,便嫁到外地。
翠芬命也背,成親還沒入洞房,男方就喝酒直接醉死過去。翠芬身上更揹負剋夫的惡臭名聲,於是東轉西轉來到了光明城下。
可柱子這些年一直沒放棄尋找翠芬的下落,湊巧白天路過光明城時,看到翠芬的身影,便一路尾隨過來。可半路又遭遇暴雨,中途斷了線索。不肯放棄的柱子是一路用嘴挨家挨戶詢問,渾身被雨水浸泡,才最終確定下翠芬的具體住址。
一路上柱子不僅得到翠芬家的地址,還聽到不少關於翠芬的流言蜚語。
柱子找到翠芬家時,也到了半夜,正好看到林楓在屋內嘀咕寫書的事情,便沒敢聲張,等到了後半夜纔想偷偷敲翠芬的房門。
柱子原想,憑藉自已對翠芬執着的愛,怎麼也能打動對方,可沒成想又遭遇盆冷水。
一個男人深愛的女人,三番兩次拒絕,不管任何理由的解釋,都會顯得十分蒼白。
“是柱子吧,都是誤會,你進屋聽我解釋。”林楓還不知道危險在慢慢靠近,連忙一巴掌拍了拍牆壁,把屋內的寶石打亮,故意提高嗓門也是想給自己壯壯膽子。
柱子一看房門打開,林楓從裡面出來,看林楓細皮嫩肉模樣,怎麼也不會是三十歲左右,還帶着孩子的男人。
“他不是韓程?是小偷嗎?”柱子雖然想把怒火發泄出來,可也要分清對象。要是後者自己隨便教訓一番即可,還要留着命找韓程算賬。
林楓瞅瞅柱子的身材比自己高一頭,看看柱子斗大的拳頭,隨便朝自己身上哪裡來上一拳,至少要躺在牀上十天半個月下不來。
“柱子,你誤會了,我不是韓程,更不是小偷。”林楓鎮定下來,想先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一旁的翠芬也按耐不住,生怕真的惹出大事來。
“柱子你對我好,原本我確實惦記這份情。可情是茶水,人走就涼。這些年我也吃了不少苦,我走自己的路,你走自己的橋,何必在相見重提往事。”翠芬說着話,直接爬過牆頭,跑到柱子身邊又捶又打起來。
藉着屋內折射的光,林楓算是看清翠芬的模樣。
身高比自己矮了些,比小柔高些,模樣還算俊秀,身段前後有
料。
“兩位稍稍停頓幾分鐘,我來弄清楚事情,一定讓大家皆大歡喜。”林楓看柱子臉上還帶有幾分怒氣,可更多的是一股悲憤,是無助的絕望。
“二位以前肯定相識,而且情深意切彼此互相愛慕。可由於某些特殊原因,被人家棒打鴛鴦,讓原本幸福的情侶,從此成了陌路人。可柱子癡心不改,一心要兌現當初的諾言,從此踏上茫茫的苦海之路。翠芬也想堅強,可無奈身爲女子之身,終究不能自主命運。如海中一片落葉,隨波逐流中想回頭找不到路,想繼續前行卻發現路太難走。”林楓說着模棱兩可的話,兩隻眼睛更是來回盯着柱子和翠芬的表情,只要對方稍有些另類反應,林楓立刻改變臺詞。
“先到屋裡說話。”林楓看柱子和翠芬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顯然自己的話還是有些效果。
林楓拉不動柱子,拉扯起翠芬還行,等翠芬進了屋子,林楓不用拉扯柱子,動動嘴皮子就能達到目的。
“柱子,你千辛萬苦想和翠芬說些話,她如今就在屋內,你不進去的話,對得起這些年的付出嗎。好也罷,壞也罷,你心裡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何不在給自己一個機會,也許會出現一絲轉機。”
柱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低着頭牙齒緊閉,朝屋內走去。
屋內燈光大亮,三個原本從不相識的人,卻在這個暴風雨後的後半夜突然相聚。
“人一生難免犯錯,小時候是不懂事,可長大成年還要賭氣的話,那就划不來。人生苦短,何必爲難別人,又苦了自己。”林楓一番開場白後,在看看屋內的兩個傢伙,還是榆木般不吭聲。
“翠芬,我就想問你一句實話,你若是真想和韓程交好,我也只能祝福你們。”柱子突然紅着眼睛哽咽起來,堂堂七尺男人,不到心痛處哪裡會流淚。
“我和韓大哥沒什麼,我看他一個人帶着娃兒可憐,偶爾過來幫忙洗個衣服,做些家務活。可憐的娃就兩件衣服,又有什麼洗頭?”翠芬輕聲說道。
林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先不論真假,必須把這場戲演完。
“翠芬,你和我到院子說兩句話。”林楓站在一側,微微伸出手臂,身體朝前傾斜,言談舉止頗顯的極爲深沉。
翠芬從牀邊站起,走到門前忍不住又瞅了柱子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來到院子裡等着林楓。
“柱子,我就問你一句話,現在翠芬願意嫁給你,你可敢娶她?是不是男人,敢不敢做出保證,一輩子疼她愛她,不會讓她在受到一絲的苦來。”林楓沒有朝院子走去,卻突然轉過頭,衝着柱子逼問起來。
“如何不敢,我連她嫁過人都不在乎。”柱子自然鏗鏘有力的回覆道。
“好,柱子你是個爺們。”林楓豎起拇指誇讚後,又把手掌朝下襬動,示意柱子先坐在一旁等自己的消息。
院子的翠芬也聽到動靜,想要跑過來說些什麼,立刻被林楓拉了回去。
林楓又是一頓洗腦式教育,從愛不是私慾,而是付出和奉獻,扯到謊言在交往中的實際應用。
翠芬吃了多年的苦,自然領悟其中的奧義,拉着林楓的手想哭,卻又狠狠的咬着嘴脣忍了下來。
“你和柱子好好說話,成不成是另外的事情。韓程不知何時回來,我早上也要離開。你拿這半兩銀子,幫忙把這門重新修理一下。”林楓說着掏出銀子塞給翠芬。
等翠芬在返回屋內時,柱子也從剛纔的衝動下趨於冷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