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時候,從比斯開灣南下的寒流已經把整個伊比利亞半島變得溼冷起來。在新迦太基城的冬居里,漢尼拔坐在壁爐前烤着火。他手裡捧着一張羊皮卷子讀着書,在伊比利亞,這個季節對於軍人來將是愜意的。不需要去打仗,也不用擔心誰會發動戰爭來打擾你的清靜。也正是因爲這樣,漢尼拔已經放了他手下大部分的伊比利亞籍的將士們回家過冬。漢尼拔看看壁爐裡的火光,他心裡也在靜靜的想,不知道母親和姐姐在迦太基過的可好……這麼多年,哎,還真是有些想念她們……
“將軍!”一個衛兵走了進來,“帝國首都的使者到。”
漢尼拔聽了趕緊站起身,“快請!”
一個身着緋尼基長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摘了罩在頭上的斗篷,一張典型而普通的希臘人的臉漏了出來。“西拉努斯?我的老師!您怎麼來了?”漢尼拔激動的走過來跟西拉努斯擁抱在一起。隨後,兩個人落座。西拉努斯看着漢尼拔,慈祥的說,“孩子,你長得真像你的父親!”漢尼拔點點頭,問道,“老師,您是因爲薩貢託的事情到這裡來的吧?”
“哈哈!孩子,你果然聰明。”西拉努斯大笑着說,“羅馬人已經去過迦太基了。我給你帶來了元老院宣戰的消息。”說完,西拉努斯平靜的看着漢尼拔。“很好!”漢尼拔說道,“既然,他們想挑起戰爭,那麼,我一定奉陪到底!”
而同時,阿拉拇和泰蘭一行,經過了5天的緊張行進,趕回了大馬士革。眼前軍營依舊,看來戰事還沒有開起。
“父親,”阿拉拇走進中軍帳,大聲的喊着。“您看誰來看您了!”
“咳咳!”梅比亞捂住胸口咳了兩聲,然後說,“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梅比亞!”泰蘭像歡快的小鳥一樣,從帳外飛了進來。
“哈哈!是梅伊!”梅比亞也開心的笑了,“來來來,讓我看看,哎呀呀,這一年不見,咱們小梅伊變得更俊俏嘍!”
“呵呵,是啊,是啊!”泰蘭眨着水藍色的眼睛,兩手背到了後面,俏皮的說,“您還是叫我泰蘭吧!人家長大了嘛,早就沒人叫我梅伊了。”
“泰……泰蘭,”梅比亞眼中抹過一縷憂傷,但是很快就又歡快的說,“好,就叫泰蘭!”
“將軍!”一名衛兵走進來。
“哦?有什麼事嗎?”梅比亞問。
“回稟將軍,安條克陛下請您到帳中議事。”衛兵說。
“好,我這就去!”梅比亞又對阿拉拇說,“你安排一下泰蘭的住處。讓他們燒幾個菜,我們今天晚上要好好慶祝一下。”
“是!父親。”阿拉拇回答。
梅比亞趕到安條克二世的行營大帳的時候,帕提亞王子阿爾薩息已經在帳內了,大帳內還有幾位塞硫古的將軍,在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
“皇帝陛下!”梅比亞向安條克二世深深的鞠躬行禮致敬。
“梅比亞將軍也到了。”安條克二世淡淡的說,“坐吧!”指着下面的一個木椅說。“今天叫大家一起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安條克二世手裡拿起放在他案前的一個羊皮卷,“托勒密二世的艦隊在海戰中敗給了馬其頓王安提柯二世的艦隊,基克拉底羣島現在已經被馬其頓佔領了。”基克拉底一丟,埃希聯軍的海上補給線堪憂,這對於塞硫古聯軍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現在,在希臘半島上,”安條克二世接着說,“希臘的雅典城邦和斯巴達城邦的軍隊,在馬其頓人的打擊下,節節敗退,已經潰不成軍了。”
“好!好!”在座的將軍們無不激動雀躍!!
“現在已經十一月份了,天氣轉涼,適宜作戰。大家都回去作好準備,我們在3天后,出兵與托勒密二世決戰!”安條克二世堅決的說。
“是!陛下。”將軍們鞠躬向安條克二世致意,紛紛退出了大帳。
梅比亞回到自己的營房,已經是傍晚了。奴僕們早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宴,阿拉拇和泰蘭也都待在大帳內,等着梅比亞回來。梅比亞看看阿拉拇,又看看泰蘭,開開心心的和他們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後,三人聚在帳內,終於有時間可以安靜的聊天了。
“泰蘭,唉!你還是許我叫你梅伊吧,習慣了,好難改口啊!哈哈。”梅比亞笑着說,他見泰蘭懂事兒得點了點頭,又說“阿拉拇是用什麼法子把你騙到我這裡來的啊?”
“梅比亞……”泰蘭忍不住,有些抽泣起來,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父親,我可沒有使什麼手段。”阿拉拇趕緊接過話茬,“不過,”阿拉拇低下了頭,“波斯瓦爾大嬸,她已經過世了!”
“怎麼?波斯瓦爾大嬸她老人家已經……咳咳咳……咳咳……”由於激動,梅比亞不住咳嗽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咳咳!”梅比亞一隻手斜撐着身體,沒有歪倒。
“差不多半年了!”泰蘭抽泣着把他們走後發生的事情和波斯瓦爾大嬸在谷頂跟她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跟梅比亞又複述了一遍。
梅比亞眼中掛着淚花,低着頭,神情木然的聽泰蘭說着,一條手臂搭在腿上,身體不住的微微晃動。看來,他的確是太難過了。
當他聽到波斯瓦爾大嬸還沒來得及告訴泰蘭她的父親是誰就嚥了氣,他的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起來,那是一種絕望、悲慟而又痛心不已的情感交錯的神情。眼淚終於從他的眼中止不住得譁落下來。
“我累了!”梅比亞說,“你們兩個,先下去休息吧!”他揮揮手,“趕緊去吧!”
夜已經很深了。梅比亞獨自一個人,目光呆滯的坐在那裡,手裡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在沉思着什麼。他現在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他急切的渴望與泰蘭父女相認。而另一方面,他又的確想不出用什麼方法把這話說出口。直接說?他說不出口,畢竟,他認識泰蘭不是一天,這麼多年來,他都沒能在她身邊盡責,現在要他直接告訴泰蘭,哈哈,孩子,我就是你父親。這種事情,梅比亞做不出來。婉轉說?波斯瓦爾大嬸又不在了,他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搭橋。就算有這麼個人,泰蘭能否接受這個事實,他不知道,也不敢去多做假想。不說?他又不安心,他是渴望相認的,而且這種感覺很迫切。
天矇矇亮了,梅比亞還坐在那裡。不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還是選擇自己難過,先不說吧!大戰在即,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一切還是留待戰後,找機會再慢慢跟泰蘭解釋吧!或許,能碰到那麼一個合適的機會,也未可知。他站起身,扶着帳門,伸了一下腰,感覺自己又蒼老了許多。
天亮之後,梅比亞接到了塞硫古人送來的詔諭,說是進攻的時間要推遲到一週後進行。這樣,梅比亞又有了一週的時間來爲這次大戰做精心的安排。另一方面,托勒密二世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希臘半島的慘敗,也不得不讓他加緊備戰,由於基克拉底的丟失,戰爭已經不可能再繼續拖延下去了。他已經命人回亞歷山大城,通知他的王后,也是他的姐姐阿爾西諾伊二世向大馬士革增派更多的軍隊來完成跟塞硫古的決戰。
時間的太平究竟會偏向哪一方呢?
5天后,安條克二世再次推遲了發送進攻的時間。第6天的時候,他突然召集聯軍全體將軍到他的行營大帳集合。梅比亞帶着阿拉拇、泰蘭,以及另外兩位亞美尼亞將軍扎德爾、科萊索斯來到了安條克二世的營帳,不久,阿爾薩息也帶了他的將軍。加上塞硫古的將軍們,大約有30多人待在大帳內等候安條克二世的到來。
“將軍們,今天讓大家來,是跟我一起去迎接我們遠方的客人。”安條克二世笑着從後帳走了出來。他揮了揮手,示意營帳中的人跟他一起到營門外去迎接貴客。
將軍們站在營門外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斥候騎兵快馬跑了過來,下馬稟報道,“報告陛下!他們來了。”順着騎兵手指的方向,遠處塵土飛揚,大地慢慢的也跟着顫動起來,“嘔—嘔!”一種體型巨大,長鼻大耳的奇特生物從東方的大路上緩緩的向這邊走來……
“是……象騎兵。”梅比亞小聲的跟泰蘭和阿拉拇說。
終於,安條克二世等來了他期待中的力量,摩揭陀國的王子達摩婆陀那親統720頭批甲戰象,5400人的摩揭陀騎兵,9600人的摩揭陀步兵趕來支援!
安條克二世抽出了身上的配劍,“後天早晨!我們要讓埃及人和希臘人看到最後一次日出!”
“是!偉大的皇帝陛下!”將軍們齊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