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有規律的扣着桌面,墨修平靜的眸子不起波瀾,幽深的瞳孔倒映着容澈的身影,他與容澈一同長大,這個只他小兩歲的表弟,他雖然平時沒給個好臉色,但與他也是感情深厚,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會與同一個女子牽扯,可是這一切已經註定了,姜珞胭只能是他的妃,算不是,他也不會拱手相讓。
“好,那你去吧。”
許久,久到容澈以爲墨修不會答應,他卻忽然開口了,心裡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淡淡的惆悵。
離開這座京城,或許姜珞胭也不必再被過去牽扯住,他也不用每日強忍着進宮找她的**,不用看着她與墨修恩愛,塞外的風光,會讓他忘記京城的繁華。
可是爲什麼,他覺得更加不開心呢?
容澈擡頭看他,墨修的眸是他看不懂的暗芒。
“回去吧,好好與外祖母道別。”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容澈向墨修告辭,便離開了。
容老夫人知道容澈要去裕和關的消息,把自己關在院三天,誰都不見,容澈幾次過來,都不得進去看她,他也明白,鎮守邊關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事,多則幾十年,少則也有幾年,容老夫人留在京城他不擔心,他只是擔心她會孤獨,只是這一次,也只能是他不孝了。
三日後,容澈點兵啓程,墨修在帝宮內爲他送行之後,容澈便回了容府一趟,容老夫人的院子還是靜悄悄的,容澈沒有叫她,雙膝跪下,朝她磕了三個響頭,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冬雪聽着外面的聲音,嘆了一口氣,道:“老夫人,少爺走了。”
容老夫人躺在搖椅,往日雍容典雅的臉也沒了幾分神采,老眸微闔,聞着屋內淡淡的安神香,聲音有幾分悵然:“走了好……走了好啊……”
她的丈夫走了,兒子走了,現在連唯一的孫子也要離開自己身邊,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如果當初她能容得下姜珞胭,不反對她與容澈在一起,那麼是不是,現在他們容家也添了一個曾孫了?
閉眼,容老夫人覺得有點累了,操勞了大半生,到頭來還是守着這座空蕩蕩的府邸,有什麼用?
百里清幽站在帝宮的城牆之,看着容澈帶着軍隊漸漸遠離京城,初春的風還有些冷,他身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玉袍,卻是在想,塞外的風光又是怎樣?
容澈的心思他哪裡不懂,若是可以,他也想離開這裡,至少走了,不用忍受那種能見卻又不能見的煎熬。
姜珞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遠遠地看着容澈的身影,出了城門,幾乎是已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了。
百里清幽意外地看着她,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
“容澈他……真的要去裕和關……再也不回來了嗎?”涼風吹起她的墨發,那張清魅的容顏如出水芙蓉一樣,雪白的肌膚,微紅的臉頰,清澈的眸子帶着幾分憂愁。
“你擔心他?”百里清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是那樣貪婪。
“他對我很好……可是,我連一句道別都來不及跟他說。”若說她虧欠最多的,應該是容澈了,在她最危險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她,盡心盡力地照顧着,想盡辦法討她歡心,容澈的心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迴應,越是這樣她越是愧疚,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會很高興的。”百里清幽脣角微勾,一抹淡淡的苦笑,也不知道是爲容澈而欣喜,而是爲自己而悲哀,至少容澈在她心裡還有一席之地,而他呢,於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罷了。
“什麼?”姜珞胭擡頭看他,對他那雙深深的眸子,卻有幾分慌亂。
百里清幽還想說什麼,卻見一名宮女匆匆跑來,道:“宸妃娘娘,您快去嘉宸宮一趟吧,莊貴妃娘娘正審問趙容華呢。”
“什麼?”姜珞胭臉色一變,來不及與百里清幽告辭,匆匆跑回去了。
趙玉笙因爲前段時間身子不適,一直都是待在猗蘭宮,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怎麼會惹莊貴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姜珞胭一邊向嘉宸宮趕過去,一邊問道。
“今天早,嘉宸宮的人突然闖入了猗蘭宮,到處搜查,也不知找到了什麼帕子,那些嬤嬤把趙容華帶走了。”
“帕子?”姜珞胭眉頭緊皺,讓他們加快速度。
嘉宸宮內,趙容華跪在下面,對着面的莊貴妃,心裡也是沒底。
莊貴妃的手拿着一塊絲帕,看着面的字,冷笑一聲:“趙容華,你可知罪?”
趙玉笙身子微顫,“嬪妾……嬪妾不知犯了何事……”
“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手帕被她壓着,莊貴妃冷冷說道:“不知?那本宮便告訴你,是誰給你的膽子,膽敢與外男私相授受?”
趙玉笙臉色一白,慌忙辯駁道:“貴妃娘娘,嬪妾何時做過這樣的事?實在是冤枉啊。”
“冤枉?你自己看看吧。”莊貴妃把手的帕子扔到她的膝蓋旁,趙玉笙定睛一看,一張臉頓時失了血色。
“這……”趙玉笙顫抖着手去拿,這只是一面普通的絲帕,面的字卻是她繡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而重點是,在帕子的下面,還繡着一個“幽”字。
“怎麼?還不打算承認?你別告訴本宮,這是繡給帝君的。”莊貴妃冷冷一笑,她讓燕嬪派人去盯着姜珞胭與趙玉笙,來人說帝君每天都是去姜珞胭那邊,倒沒什麼異常,但是卻是趙玉笙,每日時常拿着這帕子喃喃自語,十分怪異,沒辦法靠近姜珞胭,那麼只能先解決她的好姐妹了。
“不……嬪妾……這只是嬪妾繡的玩的,並非如貴妃娘娘說的那樣。”趙玉笙心也慌了,她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這個帕子的存在,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收着,哪裡能讓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