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帶姜珞胭回去,帳篷內,姜佩兒猛地掃翻了梳妝檯的東西,鏡子裡倒映着她因怨恨而扭曲的面容,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此刻盛滿了怨毒。
死死地攥着簾布,姜佩兒咬牙切齒,滔天的恨意幾乎要把她淹沒。
“華曦……你竟然還沒死……”
你怎麼可以沒死?你不死怎麼對得起我受的災難?憑什麼?憑什麼你的命那麼好,憑什麼我要代替你去承受苦難?這一切,原本都是你應該受的……
“啊……”想起那些絕望而又骯髒的歲月,姜佩兒如同瘋子一樣撕扯着自己的頭髮,那刺鼻的臭味,骯髒的身體,**的味道,那一張張淫邪的臉,每每折磨着她,直到麻木。有時候甚至在想,造成這一切的到底是誰?是墨修,還是華曦,若不是墨修,她不可能受這樣的凌辱,可若不是華曦,若不是她丟下自己,若不是她先逃一步,她根本不會墮落到這個地步。
她恨透了她,恨她的高貴,恨她的虛情假意,恨她滿口的姐妹情誼,恨她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災難。
她原以爲她死了,她滿心的仇怨,卻是對着一個死人,那種絕望,幾乎讓她發瘋,可是她竟然在這裡看到了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憐她,讓她能有一個機會報仇。
“華曦……”姜佩兒的眼裡燃燒着漫天的怨恨與瘋狂,她不會讓她好過的,她要把她所受的屈辱,從她身千倍萬倍地討回來。
姜珞胭一回到帳篷,朵微立馬把他拉了過去,着急問道:“姜姑娘,那個人是誰?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事。”姜珞胭搖搖頭,不想多說姜佩兒的事,畢竟這牽扯到她的身份。
徐夢眼珠子一轉,扭着腰肢走過來,對着姜珞胭直嘆道:“這是哪裡來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像山野間長大的。”
姜珞胭不搭話,這個人明顯跟姜佩兒不對盤,她也不想跟她接觸。
徐夢見她不應,一瞪眼道:“哼,肯定跟姜佩兒那個**是一路的,長得一副狐媚子樣,專勾那些臭男人。”
朵微把姜珞胭護在身後,論吵架,她也不輸:“這位大嬸,你說誰呢,誰狐媚子了?我們都是好好人家的女子,哪裡像你,犯了事被來軍營當軍妓,跟勾欄院裡的姑娘有什麼差別?”
徐夢瞪大眼睛,朵微這是專往她傷口裡撒鹽,怒斥道:“好厲害的嘴,一個小小的丫頭也這麼潑辣,沒教養。”
朵微的父母死得早,最討厭被人說沒爹教沒娘養沒教養之類的話,聽見她這樣說,擼起袖子要動手,徐夢嚇得後退幾步,姜珞胭忙拉住她。
“算了朵微,我們別鬧事。”她們還想着從這裡逃出去,不能太過惹人注意。
朵微瞪了徐夢一眼,拉着姜珞胭到角落處坐下。
另一邊,朵毅與周陽被帶到了一處草棚下,手的繩子都被解開,但四周嚴密地守衛着幾十個士兵,各個執着兵器,要想逃離,根本不可能。
一名副將走了過來,身形彪悍,臉一片橫肉,看着有些兇,他的目光掃了那些人一眼,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身形不一,身都穿着粗糙破舊的衣裳。
“安靜。”孫副將大喝一聲,臉色嚴厲道:“你們都是瀾關附近的百姓,現在天聖有難,需要你們齊心協力一同抵抗外敵,若能打退古蒼那幫小賊,本將重重有賞。”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哪裡有那麼簡單?若是贏了還好,賞賜不指望了,能活着回家不錯了,若是輸了,他們這些人是第一批死的,白白枉死在戰場,誰來給他們伸冤?
一名男子高聲喊道:“這位將軍,讓我們來打仗,我們沒意見,但是你們的人抓我們家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是啊,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馬放了她們……”
場面一下子鬧了起來,孫副將臉色一沉,朝身旁的人使了個臉色,那人會意,把那幾個大喊大叫的人拖出來,押倒在地。
孫副將沉聲道:“國家有難,士兵們爲國奉獻,那些女子不該奉獻一下自己嗎?”
“混蛋。”被按在地的男子朝孫副將呸了一口。
“竟然敢對孫副將不敬。”按着他的士兵放開他,對他拳打腳踢,頓時又亂成一團。
“我們沒有犯事,你們憑什麼打人?”
“是,快把人放開。”
孫副將冷眼一瞪,“憑什麼?憑我們蕭將軍,保衛着瀾關數年,憑在這裡,蕭將軍最大……你們這些刁民,給你們一個報效國家的機會是擡舉你們,你們以爲是人人都能當兵的?”
“狗屁的兵!這兵不當也罷,我要回家……”
“對,我們要回家……”
“你們憑什麼抓人?趕緊放了我們……”
一名士兵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鬧事那個男子的腦袋,只聽見他那短暫而淒厲的尖叫聲,血濺了一地,頭顱在沙地滾了幾圈,臉未收的表情一片驚恐。
“殺人了……殺人了……”
旁邊一個矮個子的男子看到這一幕,嚇得癱軟在地。
“若是誰再抵抗……”孫副將掃了他們一眼,手指着地的頭顱,“這是他的下場。”
孫副將丟下這一句話轉身走了,有人拖拽着地的屍體離開,那血流了一地,十分嚇人。
周陽瞅了一眼旁邊監視的士兵,小聲對朵毅道:“朵毅大哥,現在怎麼辦?這裡看守這麼嚴密,我們根本沒辦法逃出去,還有姜姐姐她們,我們還不知道她們在哪裡呢。”
起周陽的焦急,朵毅顯得沉穩許多,他自小生活在這邊關旁,看得事多了,便也不覺得害怕了。
“你先別急,他們把我們放在這裡,既然要我們陣殺敵,一定會給我們送飯的,到時候我們再偷偷向那些伙伕打探消息。”
“可是若是那些伙伕不告訴我們呢?”
朵毅的手悄悄攀腰間被衣服擋住的鐮刀,“那隻能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