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道,“沒有吧,我生我兒子時很順利呢。”
當時雖然心情鬱結,但是生產時厲承勳在身邊,他提前跟醫生學了不少時間,安排的醫生都是國內知名專家,就連護士都是接生經驗豐富資歷深的護士長,厲堯落地時,也是厲承勳第一個接住的。
葉悠然當時雖然虛弱,但是她還算清醒,後來累暈了過去,醒來時,就是在病房裡。
“是厲夫人後來坐月子中保養得好,將虧損給補了回來,不過,到底還是傷了一些,所以受孕比較難,但是我給厲夫人把脈時,感覺到一股外來的溫和綿長的力量,大抵是平時在服用一些滋養身體的藥物吧?應該不是西藥,西藥的藥力都是強勁而短暫的,我挺好奇的,呵,真是很抱歉,身爲醫者,總是對這些好的治病方子心存好奇。”
她這麼一說,葉悠然想到了厲承勳說過的那些,給她服用的古方。
而且他說過,那主要是修身豐乳的,當然也有強身健體的作用。
難道,他是在哄她?
她分娩時,身體真的虧損了?
葉悠然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我老公是給我尋了一個古方,可那是我在孕期就服用的,而且我分娩時真的挺順利的,產後我坐了雙月子……”
對哦,她坐了雙月子。
她當時問過葛媽,爲什麼要躺兩個月,葛媽說,這是厲先生要求的,爲她身體好。
難道,還有隱情?
“這就說通了。”靳夫人的雙掌輕輕一闔,面帶一絲興奮,“這就解釋通了爲什麼厲夫人的脈象比較清奇了,按理分娩時的虧損來看,厲夫人一生都不會再有子嗣,可是厲夫人氣色這麼好,身體也很健康,只能是,分娩前就對身體進行了精心調養,要麼厲先生有先見之明,要麼,就是厲先生請了一位好醫生,對您的身體瞭若指掌,預見到您分娩中會有兇險。”
靳夫人也在心裡驚歎,這位厲家的名不見經傳的厲二少奶奶,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使得厲承勳對她這般上心了!
直到厲承勳過來找她,葉悠然還在思考自己產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兇險的事情,看着目光溫煦望着她的男人,正在跟厲夫人客套寒暄,一隻手還不忘緊摟她的腰,手上用力,唯恐她會跑了似的。
葉悠然忽然間露出一抹燦笑,這個男人,揹着她怕是爲她做了不少事情。
一直以來,他的愛不都是這樣寬容豁達嗎?
包括對她父親葉海邦所做的,對葉海邦留下的公司盤古集團所做的,葉悠然很早之前就懷疑,父親的盤古集團,那個收購人,是不是跟他有關?
他不告訴她,是不想她過於憂心?
應該是的!
……
靳豐茂給兩人準備的晚餐,是按宴會標準來辦的。
雖然是家宴,規格卻很高,規模也很大,爲了讓客人舒適放鬆,採取了西式自助,避免給人過於空曠的感覺,靳家的直系親屬每家都派了代表人物過來,包括旋司,胡勇都被邀請在列。
用餐快結束時,靳承載和厲承勳兩個人進了書房。
葉悠然手上的傷用藥後引起嗜睡,在靳夫人盛情邀請下,宿在了客房,很快睡去。
睡夢中,她的手開始疼痛,覺得無處安放,一隻溫柔的大手,用掌心一直託着她的手,不讓她亂動,還在她耳邊低聲撫慰,“乖,老實點,捱過今晚,明天就不會痛了。”
與此同時,主臥內。
靳豐茂穿着寬鬆浴袍,站在露臺上抽菸,眉頭緊鎖。
靳夫人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繫着腰帶朝外看了眼。
她下樓,樓下寂靜無比,傭人也歇下了,她不願再驚動別人的睡眠,親自去熱了一杯牛奶,端上來。
端着牛奶杯走到露臺。
靳豐茂回頭看了眼,將煙戳滅在菸灰缸裡,“還沒睡?”
靳夫人的嘴角挑着一絲溫柔的笑,將牛奶遞給他,“有心事啊?”
靳豐茂初入政壇時,遭政敵暗算,揹着他慫恿萬念凝生下靳天藍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靳夫人在旁支持他,他早就不在如今的位置上了,也是那個時候,他真正的接受了父母爲他安排的這場聯姻,接受了這個相貌醜陋但是內心善良堅忍的女人。
後來他才發現,她擁有諸多優點,她聰明正直,身上擁有一股凝聚力量,可以說,他身邊集結的人才政客,他能夠順利走到今天,靳夫人有一半功勞在身。
“之前天藍的事情上,跟厲承勳鬧得很僵,你是知道的,而且那天真正鬧起來,也是厲承勳主動挑起的,是他先動手,他爲歐白姍做到這一步,真的很難定位他跟歐家的關係,這個男人太深不可測,我擔心,他是個兩面派,一方面跟歐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另一方面,還在這邊吊着我,他首尾兩端,對他有用他選擇,無用的他拋棄,那這樣的合作關係,我要了,遲早有一天,會被這條毒蛇咬一口,嫺姐,我都這個年紀了,再被他背後捅一刀,我完蛋就完蛋了,我要爲我們的承載考慮後路……”
靳豐茂的語氣中帶着好不隱藏的苦惱,跟先前在宴會中見到的那個應付自如的男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但是,靳夫人知道,這纔是真正的靳豐茂,是他的男人。
他的脆弱,只在她面前顯露。
不過,比之他的心事重重,而她,卻是優雅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態度,“這事兒啊,是你多心了。”
“哦?”靳豐茂挑眉看向愛妻,她含笑的眉目間有自信張揚的笑意,讓他心思一動,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側頭,吻了吻她臉上的一大片胎痣,“怎麼說?”
靳夫人往他懷裡湊了湊,依賴的動作跟她臉上的自信成爲鮮明的對比,卻也更讓人心動,她慢條斯理的開口,“厲承勳和歐白姍的感情,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厲承勳在跟葉悠然結婚之後,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葉悠然,所以,他當時配合歐白姍,完全只是做個樣子,並不是故意跟你作對,我想,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的理由?”靳豐茂喃喃。
“對,據我今晚跟他隻言片語的觀察來看,這個人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他做什麼事都是要經過仔細權衡的,他跟厲景望的感情,他跟他母親薄書容的感情,他跟歐白姍年少時期的情分……”
靳豐茂笑着搖頭,“嫺姐啊,你這就有點婦人之見了。”
“你覺得他這次選擇厲桐,跟厲邵元對抗,太狠心,是個無情的男人?”靳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靳豐茂的確是這樣想的,連自己的父親都不去支持,還指望他支持他一個外人?男人絕情起來有多狠,他自己就深有體會,除了愛妻和愛子,他連親生女兒和萬念凝都可以拋棄。
“那你有沒有想過,厲邵元對他做過什麼?他根本沒將厲承勳當成兒子對待,不然,也不會就此驅逐,並從族譜上劃掉名字,而厲承勳徹底對他父親失望了,之前,他不是沒有機會,但是他卻沒有做,爲的什麼?還不是爲了父子情,母子情,兄弟情,友情?他一方面要顧及到妻兒,另一方面,又要兼顧那些人,難道還不能證明,他的有情有義?”
靳豐茂聞言瞳孔微怔,臉上閃過思量。
今天在墓地,薄書容在大庭廣衆下狠狠扇了厲承勳一巴掌的情景,在眼前閃現而過。
良久,他才問,“你說,他很早時候就喜歡上了葉悠然,是從何說起?”
靳夫人將替葉悠然把脈的過程徐徐道來。
靳豐茂心裡的包袱終於完全放下,將牛奶一飲而盡,灼亮的眼睛盯着愛妻,手指撫摸上她的臉頰,繾綣愛意纏繞着兩人……
……
次日醒來,葉悠然身邊已經沒了那個人,而且她的手上紗布已經被換過了。
葉悠然覺得暖心又失落,不過,她理解他,他回國,一直躲在家裡不露面才能隔絕掉外界,一旦露面,讓人抓住行蹤,他就再無寧日了,還不都是因爲她?
葉悠然嘴角綻出甜蜜的笑容,兀自起牀,正在洗漱時聽到靳夫人在外輕聲叫她,“厲夫人,你起牀了嗎?”
葉悠然洗漱後走出來,開門,看到靳夫人溫柔的笑臉,不由得心情大好。
靳夫人將托盤裡的一套桃色裙子和搭配的同色風衣遞給她,“試試看合不合適,已經消過毒了。”
“謝謝。”
“不謝,這是我該做的,厲先生走之前特意跟我交代,讓我跟你說他去工作了,如果你手上還不舒服,讓我送你去醫院做個檢查。”靳夫人捂着嘴偷笑,“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新婚燕爾,膩得發甜!”
葉悠然臉頰紅紅的,拿着衣服走進了浴室。
餐後,推卻了靳夫人的盛情邀請,約了有時間去泡溫泉,便辭行了。
葉悠然原本打算回家的,可是,吳雷中途給她電話,說跟蹤遲天薇的人失了手,遲天薇不知所蹤。
這就奇怪了。
警方派出人手去查,特意到葛懷賓住所搜查了一番,還有裴百凱那裡,一無所獲。
吳雷害怕遲天薇再次對葉悠然不測,讓她出行時注意一下。
其實,葉悠然也能想到,單靠遲天薇一人,是不可能讓自己銷聲匿跡的,肯定有人幫她。
是誰?
葉悠然也沒什麼頭緒。
“去我那裡吧。”旋司皺眉道。
胡勇接了個電話,對葉悠然道,“先生說,安全起見,讓你暫時不要回家,可以去先生在別處的置業,也可以考慮現在返回M國,或者,夫人也可以去我那裡。”
葉悠然搖頭,“不了,你那裡有老有小的,我過去會給他們添一份危險。”
她看了眼旋司,“你那裡是你哥哥給你的庇護所,我過去,也不方便。”
遲天薇這個人,敢當面行刺她,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呢?
當時放過她,是自己一時心軟,看來,是做錯了。
不然,也不會生出這麼多事。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過去吧,那裡最安全了,我叮囑那些人不告訴我哥就是了,而且我們兩個現在是合作關係,他也不可能有什麼置喙的,好不好?”旋司央求。
葉悠然很堅定的拒絕了,“我先去警局。”
胡勇和旋司便不再多言。
到了警局,葉悠然很意外的,見到了許久不露面的封豔,她比之以前,歲月在她臉上還是留下了痕跡,藏不住的淚溝,嘴角也開始冒出細褶,蘋果肌也跟着下垂了,整張臉少了往日神采飛揚的精氣神兒,而且化妝品的痕跡同樣很重,她是個愛美的女人,不允許自己不美麗,所以化妝品是遮瑕的最好辦法,但她人長得漂亮,臉部輪廓柔和,乍看,還是那麼性感。
“葉悠然!”她開口叫道,葉悠然並不打算理會她,朝着自己辦公室走去。
封豔追上來,語氣並不像以前那麼盛氣凌人或着惱恨的質問,平和了許多,“葉悠然,我只是想問你關於古鶴軒的事情,不是找你吵架的。”
“古鶴軒?”葉悠然冷冷勾脣,“封女士,古鶴軒不是你男人嗎?你找我問他的事情,不覺得搞笑?我跟他,早八百年前就不聯繫了,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
封豔半信半疑的看着葉悠然,葉悠然又道,“我記得,我最後一次聽他的消息,是你說,他申請參與到了維和部隊善後事宜,怎麼,還沒回來?”
“回來了,而且那一批迴國人員中有他的名字,但是後來,他回國沒幾天就又走了,隻言片語都沒留下,這不正常,他最後一次跟我聯繫,地點定位是非洲,他只是一個殯儀師,他如果跟着維和部隊去戰場,說不通啊?”
“也許,他在那裡找到了合適自己的工作,能夠發揮他的價值。”
葉悠然淡淡道,但是心裡,對古鶴軒去非洲還是有點疑惑的,他怎麼會去那個地方?
這個疑惑,在心裡停頓了不超過兩三秒,隨即被她摒棄,對於一個形同陌生人的男人,她沒有功夫和心情去操心他的事情。
葉悠然停下來的腳步,繞過她離開,封豔在身後道,“葉悠然,如果你知道他去了哪裡,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擔心他。”
葉悠然頭也不回的嗯了一聲。
封豔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弧度,而這一幕,正好被旋司的攝像頭給捕捉了進去。
封豔這時注意到了旋司,和他手裡的攝像機,忌諱的瞪了一眼。
旋司輕哼一聲,追上葉悠然,“你別相信她的鬼話,這個女人心術不正。”
“我知道。”葉悠然莞爾,“我早就不信她了,只是很納悶,她爲什麼要跑過來跟我說這麼一通。”
難道她以爲,古鶴軒還會在她心裡留下一點點存在感嗎?
好笑!
也不知道是因爲封豔這一通莫名其妙的話語,還是遲天薇的行蹤不定讓她上了心。
在警局裡,坐臥不安,心神不寧。
旋司從攝像頭裡發現她的不正常,“你在害怕?害怕遲天薇對你不利嗎?你放心好了,胡勇這邊已經安排了更多的保鏢,不會再讓你遇到任何意外。”
而且他也叮囑了身邊那些隱在暗處的保鏢,保護他的同時,也要確保葉悠然的生命安全。
葉悠然恍惚了片刻後站起來,拿起包往外走,“我回家一趟。”
“回家?厲承勳不是說不讓你回嗎?”
葉悠然腦子裡一根弦猛地一緊,眼神唰地看向他,旋司被她看得心驚肉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我一下子不習慣,三哥,三哥行了吧?”
不就是一個稱呼嗎?她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葉悠然清澈的眸盯着他,緩緩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卻要替厲承勳瞞着我?”
旋司一怔,敢情不是稱呼的問題,他一臉好奇,“厲承勳瞞着你,不不不,三哥瞞了你,什麼?你覺得是什麼?真是狗膽包天!全是你給慣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問問她!走!”
葉悠然,“……”
不知道他雞凍個什麼勁兒?
終於看到她和厲承勳不和,正中下懷?
她怎麼認了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弟弟?
葉悠然拍了拍胸口,指着他道,“別替他隱瞞我什麼,好的壞的,都不能瞞着,知道嗎?”
“切!我纔不會跟他同流合污!這輩子都不可能!”他叫厲承勳三哥,已經是對葉悠然最大的妥協了!“那我們還回不回?”
看葉悠然重新坐了回去,旋司心裡着急啊。
葉悠然靜下心來思索了會兒,揮了揮手道,“再等等,他答應過我,不會瞞我什麼,我相信他。”
到了傍晚,快下班時,吳雷和歐陸一起外出回來,葉悠然問,“找到遲天薇了嗎?”
“找到了。”吳雷回答,卸下身上的防彈衣和槍支,對歐陸點了下頭,“我去局長那裡彙報。”
“走吧,我送你回去。”歐陸看着葉悠然道。
葉悠然掃了眼他灰撲撲的衣服和頭髮,心裡疑惑着他們到底去哪裡執行任務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像是經歷了災難現場一般,她道,“不用了,我看你也累得夠嗆,遲天薇在哪裡找到的?現在哪裡?你們把她關押起來了?什麼由頭?如果是之前她行刺我的事情,我當時已經說了,不會追究,若是就這樣把她關押起來,怕是會對警方名聲影響不好。”
歐陸眨了下眼,欲言又止,側了下頭,“路上再說。”
葉悠然,“……”
她和旋司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閃過莫名疑惑。
旋司用肩扛着攝像機,一隻手去拿手機,頭條上除了嶸錦還在熱搜,其他,並沒有什麼轟動性的消息。
歐陸這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葉悠然跟着歐陸來到外面,胡勇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
葉悠然上車,旋司隨即也要跟上來,卻被歐陸擡腳擋住了車門,扭頭往後示意,“你坐另外一輛車。”
對上他面無表情的冰山臉,看着他壯得跟狗熊一樣的體魄,旋司縮了下脖子,“爲,爲什麼?而且胡哥不在,我也沒有另外一輛車啊,姐……”
旋司可憐巴巴的看着車內的葉悠然。
葉悠然看歐陸,正要替旋司說話,“你……”
歐陸表情不變,打斷她,“我要跟她說的一些話,不大適合小孩子聽。”
葉悠然和旋司,“……”
這話說得,就好像他們要進行少兒不宜的談話……
如果是厲承勳嘴裡說出來,那再正常不過,從歐陸這裡出來,旋司怎麼聽怎麼彆扭。
“我告訴你,我姐是我三哥的,你別肖想!我姐不是你這種彪形大漢可以覬覦的!”旋司心直口快快,給明說了,反正他天不怕地不怕,想說什麼不可以?纔不會憋着!
歐陸聞言一陣無語,眼角抽搐了幾下,然後,他用腳尖一勾,一推,車門無情的闔上。
旋司怒,“你……”
“你不是導演你是編劇吧?”
“……是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話不過腦子,這有歧義的話能亂說嗎!”
“你腦子複雜,小小年紀心裡除了情啊愛啊,就只剩糟粕了!”歐陸粗壯的手臂一伸,就把他旋司擋在了一米開外,一邊走向駕駛位一邊嗤道,“拍個電影也值得這麼興師動衆!寵得!”
驅車離去,留下旋司扛着攝像機,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葉悠然看着歐陸冰封的俊容,她對這個男人,還算是瞭解的,想當初她和厲承勳不和,他對她有頗多偏見,一見面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怎麼都不順眼,後來兩人冰釋前嫌,知道他只是冷清寡慾,性格耿直,對自己人其實還是很維護的。
“他還是個孩子,其實人挺不錯的,你幹嘛這麼對他說話?”葉悠然幽幽開口,“你歧視演藝圈還是看不慣他被他哥哥保護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