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駕駛到山頭,一聲箭鳴驚停住跑馬的前蹄,長箭劃過車窗直直穿破而過。
靈瑤猛的驚醒,夜長空吃力的爬出馬車對隨從厲聲到:“你停下來幹什麼?”
隨從即便回神到:“是”,大聲策馬“駕”,又飛快的趕着馬車前進。
兩支長箭再次朝着馬車射來,夜長空在衆目錯愕之下一一準確無誤的徒手抓住。
一批黑衣殺手持劍出現,卷帶着一股死亡的氣息衝上來,夜長空奪過身旁隨從的長劍,快語到:“你帶靈瑤先走。”
說完帶着沉重的身子費力飛身踩過奔跑的馬背身上飛落到另一個隨從的後背上。
一時間刀劍交響血雨腥風,她坐在馬車裡看着駕馬的隨從奪劍揮砍人。
那樣的血腥打鬥場面她從未見過,自是害怕得顫抖身子只知流淚。夜長空飛身下馬,無論是劍術還是輕功,雖是小小年紀卻明顯的勝過常人。
只是因爲身中其毒,又不可運作靈力的他自是寡不敵衆,加之那副十四歲年紀的孩童身體束縛,讓他與別人對打起來也困難了很多。
一個後背長弓的殺手站在極力驅趕的馬車前,取下一支長箭對準馬車裡的靈瑤拉弦放箭而去。駕馬的隨從毫無猶豫身手敏捷的側身爲之擋下,長箭刺穿他的胸膛。
繼而又一個殺手跳上馬車與他交打起來,不到三兩招,殺手對傷重的他揮劍而下,一記血噴灑靈瑤臉上。
頓時,她嚇得驚恐失聲哭喊,直往後退。打鬥中的夜長空看着馬車上站着持劍的殺手,不顧自己處於下風的險境,踢起地上的一把劍朝殺手而去穿膛而過。
也是在那時的疏忽他身中兩刀,而她所坐的馬車無人駕馭,馬卻如脫繮一般瘋狂的直往前跑。
聽到她驚恐的哭泣聲漸行漸遠,他憤怒的揮劍劈倒身旁的兩個殺手,顧不得身上砍傷的血流疼痛,躍身上一匹馬朝着馬車緊追而去。
眼看馬車就快駕駛到山崖處,他的臉色已蒼白如紙毫無半點血色,任憑他怎麼咬牙忍住腹痛,胸口乏起的黑血還是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他也感覺到身體的疲憊和越發沉重,不過馬車裡的靈瑤,他雖談不上喜歡,他卻清楚的認定必須救她。
就在快追上馬車時,他半刻不敢耽怠的飛身落腳馬車上,迅速拉起馬車裡的她緊抱在懷裡縱身跳下馬車。他卻無法料想,他真心以待拼命救了她之後的結果。
他緊抱着她護在懷裡摔下地面口吐一汪血,即便錯愕不已的看着起身的她持着長劍刺在他的腹部,血染了他一排潔白皓齒,已無力反抗的他眼睛閃爍着從未有過的淚光不甘心的看着她。
淚顫抖在她的眼裡,她驚恐的看着氣若游絲的他,握住長劍的手顫抖的鬆開,聲音也是顫抖的發澀:“妖孽……妖孽……你是妖孽……”
他無奈譏諷的淒涼一笑,原來她這一陣的反常和畏懼竟是聽信了碧嫺的話,他單純的想着真心以待恩報,他卻沒想到因爲別人一句妖孽她便信了,在他最弱的時候想到將他置於死地,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終究是他低估了凡人。
他不敢想象,她若看到他的真身會是何等高傲的嫌惡目光,他開始明白人心的複雜,也漸漸明白這凡塵之事的瀝心折磨,無論什麼情感就都不該有。
他向她伸着沾滿鮮血的手,無力的試圖再喚一聲:“靈瑤……”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無奈痛責的抱頭驚叫一聲“啊……”,不知要如何接受眼前事實的轉身跑走離去。
懸空的手無力的滑落,他偏過頭看着她逃離的背影,冰涼的淚這才滑落眼角,那顆淚,並不是鈺兮所要的絕愛之淚。
鈺兮知道他只有兩顆淚,一顆是背叛疾恨的淚,另一顆便是絕愛之淚。而他今日流下的淚便是痛心疾恨的淚。
鈺兮踏步走近他,他已沉沉昏睡而去,頭頂飛旋的九錦燈籠的燈火越發明亮,看着夜長空那張臉,鈺兮不知道他與凡塵之事是否還有糾葛,也不知道夜長空的絕愛之淚還要多久才能拿到。而他能做的便是讓夜長空繼續活着,只有他活着,他才能拿到他的昧珠。
鈺兮伸出右掌運作靈力對着插在他腹部的長劍,猛然擡掌而起,長劍抽離他的身子旋轉在他的掌下,鈺兮自是清楚他的靈力,即便是不救他,他也不會死。
但是他要夜長空早些醒來去證明自己所想的一件事。
昏黃時分,奔跑了兩座山頭的她終究是逃不過衆多殺手的追殺,她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已無力掙扎那賜死的命運。
她退後背靠着樹看着眼前持劍的殺手,長劍揮下,絕望的淚眨閉滑落。
“碰”的一聲刀劍交響,她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到猶如喪屍的夜長空一身狼狽的右手拿劍抵制,左手赤手徒抓別人的長劍站在她身前。
血從他的左手一直滴下,染了他大片袖口,他卻冰冷得沒有半點感情“以爲可以殺了我嗎?愚蠢的凡人……日後我會一分一毫的翻倍還給你。”
她本已經無心在意他的話,即便她被殺手扛起走向懸崖,她也無顏向打鬥中的他哭喊救命,她看着拼命打鬥中的他,她亦不知他會在宮宴上代她飲下賜死的毒酒。
他總會在她爲難的危險關頭出現在她面前,她卻在他最弱的時候刺了他一劍逃跑,如今她面臨危險,他依舊是帶着滿身的傷出現,即便他變得冰冷,她卻是滿心的自責歉意,後悔了剛纔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