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租房
顯然,昨天方臨、耿石找到好活計的事,已經傳開。
而這些大娘、大嬸,之所以樂意討好方母,也正是因此——方臨不僅自己有本事,還有本事帶給身邊親近的人好處,相對來說,後一點更重要。
這時,這羣大娘、大嬸們見到方臨回來,一個個臉上都是露出笑容熱情的打招呼。
“臨子回來啦?”
“聽說你現在在書肆做活?那可了不得!”
“我就說嘛,打小看臨子就是個有出息的。喲,這是給家裡買的東西?真是孝順啊!”
……
“想吃哇?也讓你兒子給你買唄!再不行,就在炕上給伱家老蘇……咳咳,兒子咱們回去吃飯。”
方母似是意識到失言,連忙住嘴,起身拎着板凳,和方臨一起回去,嘴上岔開話題給自己解釋着:“今天天氣正好,我就想着出來和這羣老孃們嘮嗑嘮嗑,可真是暢快。”
方臨微微無語,心中翻譯了一遍:‘兒子去了書肆做活,這不得出來出去和那羣老孃們炫耀一番?被吹捧得可真舒服。’
“娘,我萱姐呢?”
“先讓她回去了做飯了,我留那兒多做了會兒活。”
方臨心中默默翻譯:‘先讓小萱回去做飯了,我留那兒多享受了會兒吹捧。’
“怎麼樣,今天做活累不累?喲!”
方母問着,這時纔想起方臨買的東西,怕他累趕緊給接了過來,一看就埋怨道:“你掙錢不容易,可別亂花,更別想着買啥孝順我們,你就存着,自己花銷……”
“沒花錢,是鄭於找我詢問找活計的事,我說了兩句,給的報酬。”
“我兒真有本事!”方母習慣性誇讚,對此也不驚訝,自家兒子書肆活計都找到了,指點別人兩句,給些報酬應該的嘛,受得起!
回家。
“臨弟回來啦?”田萱正在燒水,擡頭給了方臨一個大大的笑臉。
方叔有在泡腳,沾着灰塵、灰撲撲的臉上有着道道汗痕,看到兒子回來,莫名有些心虛,似是自言自語道:“明天就不去了,歇一天。”
顯然,這是想起了方臨昨天囑咐,怕被兒子說逞強不知愛惜身體。
這樣的方父還是第一次見,方臨心中好笑,顧及老爹面子,並沒說什麼,去給田萱幫忙了。
“歇一天也好,看你這邋遢的。”方母放下東西,拿了塊乾淨的溼布過來,心疼地給方父擦着臉。
汩汩!
此時,鍋中粗米湯滾着,加熱的燒餅、滷肉香氣氤氳,化作淡白的煙氣,嫋嫋升騰。
昏黃的陽光下,晚風徐徐,一老一少兩對影子拉得很長,就在那朦朧煙氣中微微搖曳,依偎着湊在一起,組成了這個家。
……
時間匆匆,又是大半月過去。
這大半月中,方臨每天一大早就去軒墨齋,跟着劉掌櫃溜達一圈,混一頓早飯,然後與成世亮、黃荻、柴一葦三個夥計一同做工,期間耳濡目染學些字。
因爲書肆暫時沒有進貨,也不算忙,相對輕鬆。
傍晚下工,他並沒留在軒墨齋這邊,故而,這些日子和店裡其他三個活計打交道較少,暫時也沒更多瞭解。
下工後,方臨就去約着耿石一起找房子,多走多看,對比篩選,終於,在小河村大多數人離開府城的前一天敲定了。
這是在西巷衚衕的一處房子,位置稍偏了些,但環境不錯,比較乾淨,治安也還好,沒聽過有什麼大的惡性事件,鄰里也還行,或有小毛病,但沒聽有不三不四的人家,價錢也還好。 相對來說,已經是方臨看的許多房子中,性價比最高的一處了。
“小方啊,你是租賃,還是典房?”房主姓翁,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笑呵呵問道。
“您開玩笑了,我哪能典得起房?自然是租賃了。”方臨這麼道。
大夏在買房之外,有着租房、典房兩種方式。租房不用多說,按月、季、年支付房錢,房子是別人的,租住於他人門下。
典房麼,就是一次性交房子價值的七八成錢,約定一個期限,期限內都可以在這住兒,到期如數退錢。
這種方式更勝租房一籌,卻又次於買房,就好比家中有了困難,去當鋪典當首飾一個道理,有了銀子時可再贖回。
典房這種方式能夠出現,自然是某種意義上,對雙方都有好處。
對房主來說,雖然契約到期銀子要還給人家,但能在保留房子產權的同時,一次性拿到一大筆銀子,以作急用。
對典房的人來說,約定期間算是白住,也比租房更安心,至少在房子被贖回去之前,可以算得上是屬於自個兒的。
方臨和翁老頭確定租賃的方式,簽訂契書,一月一付,一月五錢銀子。
——這不少了,在碼頭做挑工一月纔不過一兩五錢銀子,刨去吃喝能存下的錢大約一兩銀子,這已經是其中一半。
‘這租了房,有了落腳的地兒,才勉強算是在府城安定下來了。’這一刻,方臨如釋重負,感覺大半月來下工後的奔波忙碌都值得了。
送走翁老頭,又在房內看了看,還算滿意:除去廚房、堂屋,還有三個房間,做飯、自住、放雜物,生存需求基本能得到滿足。
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沒有自家茅房,不過,這不是這處房子的問題,衚衕中其他人家都沒有。
——府城寸土寸金,土地價值極爲高昂,尋常人家購置一套房子已經相當不容易,哪還能有財力,專門闢一塊地去建一座私人廁所?再就是,這個時代下水道、化糞池基礎設施不到位,根本沒有家家戶戶建廁所的條件。
‘在棚戶區那邊,有着一個公共的大茅坑,到了這邊就只能用馬桶了。’方臨暗道。
馬桶的優勢很明顯,輕巧,不佔位置,至於說便溺其中,如何處理?
簡單!每天一早,就有糞夫走街串巷,喊着‘收人中黃嘞’!
這糞夫收走糞便,不要錢,也不給錢——百姓得了方便,糞夫也能夠將蒐集的糞便賣給糞商,得了實利。
說回租房,和方家一樣,耿家也租住在西巷衚衕,不過是在衚衕口的位置,距離方家百來米。
桂花嫂也在這邊,隔了條斜街,在百順衚衕,並不算太遠,走路半盞茶功夫就能過來。
——方家和桂花嫂走得近些,隱約知道對方是典房的。
還有,小河村人中,其他人家想要留下的,比如付宏、宋凱、白寶、鄭於等等,早就有定計,準備看方家、耿家租在哪裡,就選在附近。
哪怕是最討厭方臨的宋凱也不例外,畢竟,一件件事下來,早就證明了方臨的眼光。
這對其他人家來說,自然不失爲一個聰明的選擇,唯獨白寶,在方家附近,自然也離桂花嫂家近,要說其中好處更多一些、還是壞處更多一些,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誠然,在府城中,行事手段不可能過激,但這世上,毀掉一個人的方法從來不止一種。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宋凱學方臨不成反被打,又被白寶傳揚開,讓村人笑話後,宋凱一夥兒徹底分崩離析。宋凱成了孤家寡人;白寶也懶得再維持表面關係;鄭於更是遠離了兩人,聽說找了一個飯館學徒的活計,給人家大師傅打下手,前兩天還又來感謝了一次。
……
這邊,方臨、耿石趁着今日下工後,租好了房子,結伴回棚戶區,路上碰到了付宏。
付宏舔着臉湊過來一起走,路上對兩人大加訴苦:“臨子、石頭,我真他娘後悔啊,後悔當初沒聽你們的。我那個狗日的掌櫃,他直接剋扣了我一半工錢,說好的二兩銀子就給了一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