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見唐昊問起蘇筱晴,也依舊是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的模樣,道:“走了啊,送我們老爺回來就走了。老爺夫人都在後面哭呢,咱們安德樓啊,怕是完啦……”
蘇筱晴早就走了?唐昊心裡莫名地冒出來不祥的預感,轉身往一醉金飛奔。玉姬等人見唐昊神色慌張,幾乎是以撞門的姿勢衝進來的,忙拉住他,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唐昊氣喘吁吁又惶恐不安地道:“筱晴送了王德壽後就走了,可是現在還沒回家,她……她恐怕是遇到什麼事了……”
唐昊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陣心悸。玉姬擔憂地道:“難道是方衛?”
童義弘見唐昊已經急得抓耳撓腮,無法冷靜了又聽玉姬這麼說,忙勸慰道:“不一定,你們想想,那是蘇姑娘啊。她的武功那麼高,又會法術。方衛那點本事,怎麼可能製得住她?”
賀月皺起了眉頭:“可是方衛性子陰損歹毒,萬一他真有什麼毒招呢?”
“也或許是蘇姑娘發現兇手了?”童義弘猜測道。
“夠了!”唐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他試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是這些刺激的話語並不能幫助到他。
衆人見唐昊似乎有些發怒的跡象,忙住了嘴。院子裡寂靜地可怕,唐昊的臉因爲焦急憤怒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泛紅,兩眼佈滿血絲。雖說唐昊一般情況下不會受傷,但是也沒人知道他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玉姬見他這般模樣,擔心他再出什麼事,忙扶着他先坐下。
“咱們再仔細梳理一下現在的情況,看看筱晴會在哪兒,咱們應該怎麼辦。”玉姬試着道。
賀月恨恨地道:“還能在哪兒?蘇姐姐武藝高強,還會法術,如果是不瞭解的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她?在這吳城縣內,除了方衛,又有誰會想辦法去對付蘇姐姐?”
賀月的話不中聽,但卻是實話。蘇筱晴莫名其妙地失蹤,方衛恐怕脫不了干係。唐昊忽然站了起來,直直地就往門外衝去。餘下三人想要攔住他,卻見他步伐飛快,已經跑出門了。
“糟了,他肯定去方衛府上了。”玉姬憂心忡忡,“咱們什麼證據都沒有,唐昊就去指證他,弄不好又要被罰的。”
童義弘忙快步跟了上去,扭頭對賀月和玉姬喊道:“我去找他,你們在這裡等等。”
唐昊一路飛奔,耳邊呼呼而過的夜風吹得他渾身冰冷,但是他的心裡眼裡,只有蘇筱晴。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方衛做的事,他抓住蘇筱晴會做什麼。
方府的大門緊閉,畢竟已經是晚上了。唐昊掄起拳頭奮力砸門,腳下也是一陣猛踹,邊砸邊喊:“開門!方衛你個混蛋!給老子開門!”
一個門子很快就來了,打開門一見唐昊氣勢洶洶的模樣,有些詫異。以前何陌住在這裡的時候,這門子就在這兒看門。宅子換了主人,他還是在這裡看門。
“唐昊,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呀?”這門子還算是客氣。
唐昊見門開了,哪管那門子說了些什麼,擡腿就往裡衝。那門子話還沒說完,見他已經自己進來了,卻是攔也攔不住。這邊他正用力扯着唐昊衣袖,質問他爲何擅闖縣令私宅,後面緊跟而來的童義弘也趁機溜了進來了。
三人鬧鬧嚷嚷的聲音引來了更多的下人和護院侍從。童義弘見狀不對,這樣他們既引來了爭端,還根本見不着方衛的面。他隨即給唐昊使了個眼色,又假意更加瘋狂地吵鬧,引得那些護院下人把他當作了首要制止目標。唐昊逮了個空飛快地就往方衛的房間衝去。
這宅子原本就是何陌的宅院,方衛來了以後,還沒有來得及做更大的變動,因此唐昊對這裡的地形倒是熟門熟路。
那方衛還沒有睡下,坐在院中,聽着小曲兒,賞着美人歌舞。前院的鬧騰他壓根兒沒聽見,卻冷不防被衝過來的唐昊一把揪住了領子:“方衛!蘇筱晴在哪裡?”
方衛這邊正在愜意中,哪想到唐昊會這般魯莽,嚇了一大跳。但是不一會兒他便沒有再驚慌,因爲於同言已經從後面一把鉗制住了唐昊的手腳。
“唐昊!你好大的膽子!私闖本官的府邸,你該當何罪?!”方衛厲聲質問。
唐昊根本不搭理方衛的話,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蘇筱晴在哪兒?”
“什麼在哪兒!本官怎麼知道她在哪兒!”方衛怒道。
“你這個混蛋!你把她還給我!”唐昊嘶吼着,想要掙脫於同言的摯肘,卻沒有成功。
方衛饒有趣味地看着唐昊,冷笑道:“唐昊,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敢跟我鬥!你私闖本官宅邸,污衊本官,還對本官動武。本官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沒人能說本官的不是!”方衛說完,給於同言使了個眼色。
於同言領命,手上只是稍稍用了些勁道,只聽得唐昊的手臂咔嚓一聲,竟是斷了。唐昊當即疼得捂着胳膊蜷縮在地,這個方衛,果然是個狠毒的人。
還沒等唐昊回過神來,方衛緊跟着過來,手上拿了一根鐵棒似的東西,用力擊打在唐昊的腿部。隨着一次次重擊,唐昊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骨頭碎裂的聲音,豆大的汗水從腦門流下。
這邊童義弘聽到了唐昊撕心裂肺的痛哭聲,當下覺得不妙,想要往唐昊這邊衝過來,卻是被下人們架着來到了方衛面前。方衛似乎猶自打得不過癮,還想再打童義弘。那於同言忽道:“少爺,若是過分了,允安縣主怕是會怪罪的。”
方衛冷哼了一聲,這才放下了鐵棍。轉身給了童義弘腦袋一拳,直打得童義弘兩眼發黑。“把他倆扔出府去!”方衛冷聲吩咐道。
護院們得令,將唐昊和童義弘架起來,重重地扔出門外。童義弘雖捱了一拳,尚還可行走。但是唐昊膝蓋血跡斑斑,只怕是骨頭被敲碎了,童義弘不知道唐昊是否還能恢復如初。記得蘇筱晴說過,妖類的自我修復能力雖強,但是有時候骨頭上的上,卻是很難復原的。就好比倉頭縣的邢山,他能活上百年,卻還是因爲一刀傷了骨頭,落下了疾。
唐昊在童義弘的攙扶下試着想要站起來,但是卻始終沒能成功。這黑燈瞎火的,也找不到別人幫忙。正在二人心急之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二人定睛一看,竟是玉姬!
“姐姐,你怎麼出來了?”唐昊忍着痛,心裡卻還是擔心着玉姬。
“你們都這樣了,我還能只是躲着嗎?”玉姬說着,對着唐昊受傷的腿部略施法力,不一會兒,唐昊便已覺得好多了。
唐昊忙道:“多謝姐姐!”
玉姬搖頭道:“先別謝我。我只能暫時穩住你的傷勢,卻無法治癒。唉……先回去再說吧。”
童義弘和玉姬攙扶着唐昊,終於慢慢地回到了一醉金。賀月見剛纔還好好的,現在唐昊和童義弘卻變成了這般模樣,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即怒道:“這個方衛!他活膩啦!我去收拾他!”
玉姬忙制止住賀月的衝動,道:“好了,都冷靜一下。這次的確是我們魯莽了,方衛現在認準了他們私闖縣令宅邸,又對縣令動武。就算你去,他也有十足的理由。”
玉姬的法力果然只能將傷勢維持很短的時間,唐昊又開始感覺到腿上和手臂撕心裂肺的疼痛了。他咬着牙,腦門上卻全是汗水滴落。賀月忽然哭了起來:“你是傻子嗎?硬闖有什麼用啊?平時那麼聰明,怎麼這會兒不知道動動腦子呢?”
唐昊最怕見到女孩子哭,想要替她拭去淚水,卻發現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強笑道:“我沒事的,會好的。”
玉姬皺着眉頭對童義弘道:“讓你去制止他,怎麼你還跟着亂闖呢?” Wшw ✿Tтkд n ✿c○
“那會兒護院下人們已經驚動了,我想着既如此,還不如鬧一鬧,或許能發現些什麼呢。”童義弘懊惱地道。
“是我硬要去的,怪不得弘哥。”唐昊見童義弘自責愧疚的模樣,忙勸道。
玉姬見他們都負着傷,也不忍再多責怪什麼,嘆了口氣,道:“你們倆這一鬧,倒也不是完全沒作用。我剛剛趁你們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在方府全都查看了一圈。”
調虎離山!唐昊和童義弘沒想到玉姬竟還臨時起意,利用他們想着了這法子,不禁大喜,頓時身上所有的疼痛都算不得什麼了,忙問:“找到筱晴了嗎?”
玉姬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我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或許跟謝文暉的案子有關,也或許跟筱晴有關。”她說着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通體漆黑的小瓶子。
“這是什麼?”賀月接過那小瓶子。打開蓋子來嗅了嗅,沒有什麼味道。
“這是石妖的粘液,是很珍貴的靈藥藥材。”玉姬解釋道,“這種粘液有瞬間麻痹人的作用,因此常用來做傷口癒合時止痛之用。玲兒的書上記載過,靈狐一族有用石妖的粘液製藥的法子,只取一小滴就行了。”
“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又和筱晴有什麼關係?”唐昊不解。
“我說的是藥用只取一滴。可倘若多了,沾在人的身體上,那他就會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童義弘喃喃道:“所以……謝文暉睡着被燒死,可能就是因爲被這玩意兒給麻痹了!”
玉姬卻道:“糾正一下,謝文暉應該不是睡着了被燒死的,是活生生被燒死的。他只是肢體麻痹,不代表他就睡着了。他張着嘴,未必是因爲打呼嚕,可能是因爲看見了起火,想呼救,但是喊不出聲。”
“這的確是個很符合目前所有情況的推斷。”唐昊道。
“蘇姐姐武藝高超,卻莫名其妙失蹤了。或許也是因爲沾上了這粘液,使得她的武藝法術都無法施展!所以才讓人鑽了空子!”
唐昊立即問道:“這玩意兒哪兒找到的?”
“方衛的書房。”
賀月忙問:“那姐姐能用這粘液制那什麼靈藥嗎?”她看着唐昊忍痛忍得好不辛苦,實在難過。
玉姬嘆道:“靈狐一族的靈藥煉製耗時普遍較長,雖說這個救傷丸時間不算長,我可以制,但是還是不能現在給唐昊應急啊。”
唐昊笑了笑,道:“沒事的,我已經沒有那麼疼了。幸好方衛沒打弘哥。”說着試着擡了擡腿,至少能擡起來一點了。
賀月見他忍痛強笑的模樣,咬着牙恨恨道:“等我抓着方衛把柄,我弄死他!”
四人就目前的情況幾乎商討到後半夜,實在是不得不休息一下了,這才各自將就着睡了一會兒。次日早上,唐昊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但是腿傷依舊。因爲唐昊的傷勢不宜過多走動,只能吩咐童義弘找來劉大胡和孫承幫忙。多一個人,就能多一份力量。
因爲方衛之前面對謝文暉的死亡表現過於奇怪,而他的書房內又藏有可能用於謀害謝文暉的石妖的粘液。而蘇筱晴的莫名失蹤也或許和方衛,和這粘液有一定的聯繫。所以唐昊當即意識到,破解謝文暉被殺之謎,以及尋找蘇筱晴必須雙管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