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懷孕不適宜化妝,可是爲了讓凌天賜開心,我還是對着鏡子化了一個淡妝,穿上他爲我買的衣裳,我對着鏡子極力扯出一抹很明麗的笑容。
臨走時,我拿着那些剪下來的報道裝進了手袋裡。
刀疤看到我的時候,眼神有一瞬的呆滯,我蹙眉問:“怎麼了?”
刀疤快速收回落在我臉上的視線,“你這樣凌少看到會很開心。”
我沒有說話,徑自開了車門上車。
越是接近拘留所,我的心便越是沉,因爲我想到了三年前,我也曾經在這裡度過了一段黑暗的歲月。
當時整個人近乎崩潰,所以我很擔心凌天賜,尤其他的腿傷。
沈越早早等在拘留所外面,看到我們的時候,開了車門下來,目光在我的臉上淡淡掠過。
我不自然的將目光移開,沈越乾乾的牽了下嘴角,“你今天很漂亮。”
刀疤眉頭深蹙,臉色也登時沉了下來,不過礙於還要求着沈越,所以也只能生生將這股悶氣忍下去。
沈越絲毫不在意刀疤的臉色有多難看,他笑道:“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電話,竟然沒有打過來,太見外了。”
我呵呵兩聲,“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他臉上有些尷尬,看了我一會兒,“進去吧,不過只有二十分鐘。”
我點頭,看向刀疤,“刀疤,你在這裡等我。”
我跟沈越進去後,沈越等在外面。
五分鐘後,凌天賜便到了會客室,看到他的時候,我完全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並且掩住了嘴巴。
才只是短短時間,他便變了一副樣子。
頭髮凌亂,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色也不太好,每邁出一步,額上便是冷汗涔涔,我幾乎不用問便可以想象到他在裡邊遭遇了什麼。
眼淚在我的眼眶裡打着轉,如果不是有警察守在一邊,我真的很想撲進他的懷裡。
他衝我擠出一抹笑,“洛燕,想你了。”
聲音有些沙啞,我生生逼退不斷上涌的淚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也想你,每天都很想。”我說着,淚水再次如同斷線的珠子。
他很想幫我擦去我臉上的淚水,但是他纔剛剛站起來,便被警察給喝止住,他怒目瞪着警察,我按住他的手,衝他搖頭。
他反覆深呼吸了幾下,我將報紙遞給他看,因爲實在不明白上邊究竟寫了些什麼。
在看了其中一個報道後,他的臉色幾乎徹底黑了,“特麼的。”
我不知道他的怒意從何而來,便拿過那張報紙看了看,是說淩氏已經成功開發了第二條生產線。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
他呼吸沉了沉,“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破壞掉老東西的一條生產線,原本以爲可以讓淩氏受到點兒損失,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挺過去了。”
我心裡升起了一抹難以明述的喜悅,如果凌峰解決掉了淩氏的危機,那麼凌天賜是不是就可以
出來了?
凌天賜擡頭看了我一眼,語氣不耐的問道:“看到我失敗,你特麼的就這麼高興?”
我將手指塞入他的指縫,很用力的與他十指相扣,“對,我很高興,這樣你或許就能夠快點兒從這裡出來了。”
他目光登時一沉,“你那話什麼意思?”隨即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你去求過老東西了?”
我怔了一下,搖頭,“怎麼可能。”
他用力握住我的另一隻手,“洛燕,你給我聽好了,記住了,別去求老東西。”
我重重點頭,“你放心。”
他終於稍稍鬆了口氣,“孩子怎麼樣?”
我衝他彎了彎脣,“很乖。”
他一瞬不瞬的凝着我的眼睛,“這樣我就放心了。”
之後,我們又絮絮說了幾句,二十分鐘很快便到,警察再次將他帶走,我很用力的試圖再握一會兒他的手,可是最終還是眼睜睜的看着我們的手一點點被分開。
他最後跟我說的一句話是,不要去求凌峰,好好的,否則他出來後絕不會輕易饒了我!
不知道爲什麼,我聽着他這惡狠狠的話,竟是覺得心裡如同吃了蜜。
沈越看了我一眼,“你的心情似乎不錯。”
我衝他笑笑,“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他衝我挑了下眉,“謝似乎有點兒遠了,我願意對我感興趣的女人花心思。”
對上他的一雙深眸,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收縮了一下,並非因爲他的癡心而覺得沾沾自喜,而是一種莫名的我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沈先生,我不值得你花心思。”良久,我說道。
他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值得不值得,不用你說,我自己有一個分辨的能力。”
我看了他一會兒,“隨便你。”
回到了公寓,我的心情很好,但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着時間的流逝,又是一個星期過去,我的心情從一開始的開心慢慢開始變得焦躁起來,只因爲凌天賜還沒有從拘留所裡放出來。
刀疤帶回來的消息是,凌峰已經決定不再插手此事,而沈越也稱上回他可以動用的關係已經都動用了,這一次凌天賜很可能要被重判。
聽到這個消息,我再次想到了我自己,三年前,明明我是正當防衛,可是卻因爲對方的滔天權勢使得我飽受三年牢獄之苦。
如今,凌天賜就是另一個我,倘若唐氏鐵了心的想要報復凌天賜,而凌峰也鐵了心的不想插手此事,凌天賜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坐牢。
我陷入了一個自我封閉的狀態裡,我不願開口說一句話,只是爲了孩子我每頓都逼着自己努力的吃,縱然躺下時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可是我還是逼着自己睡覺。
鳳姐很是擔心我這樣會崩潰,她試圖跟我說話,可是她說了什麼,我完全聽不到,也根本就不想聽。
我唯一能聽得到的就只有刀疤帶回來的與凌天賜有關的事情。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入冬的雪已經接連下了兩場,我原本篤定凌峰最終會出手,可是我料錯了。
凌峰與我爸都是相同的人,或許經歷過商場的大風大浪,這樣的人都會慢慢變得鐵石心腸。
如果我爸狠,那麼凌峰便是十個我爸,他寧願讓凌天賜飽受牢獄之苦,也要逼着凌天賜向他低頭,逼着凌天賜與我劃清界限。
凌天賜要被判了,這件案子又是一個顛倒黑白的案子,但是可笑的是竟然沒有人提出質疑。
刀疤已經有兩天沒有來給我送飯了,每天都是鳳姐親自去買菜回來給我做飯。
但是,縱然我如何逼迫我自己,這一次,我是真的吃不進去,哪怕我知道這樣孩子會受苦。
“燕燕,你就是不爲你自己考慮,你也要爲孩子考慮啊。”鳳姐眼圈紅紅的,溫聲勸着我。
我衝她彎了彎脣,“鳳姐,我不會讓自己倒下。”
凌峰要逼着凌天賜低頭,而我所知道的凌天賜必然不會服輸,否則他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那麼,我代替凌天賜向凌峰低頭又如何?
我本就是低賤命,不介意再承受更多的羞辱。
我支開鳳姐,然後拿着手袋離開了公寓,打了一輛出租去了凌宅。
再次走進這棟富麗堂皇宛若宮殿般的豪宅時,我竟覺得異常的冰冷,似乎房子太大也不好,沒有什麼人氣。
凌峰聽了福媽的通稟後,只讓福媽給了我一個字,那便是滾!
這樣的結果我早已經料到,但是我也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必然不會輕易放棄的人,我繼續坐在大廳的沙發裡。
福媽給我倒了杯水,我眼睛直直的盯着嫋嫋的熱氣慢慢散去。
福媽嘆了口氣,又幫我換了杯水,但是我依舊沒有碰,因爲我不確定這裡邊是否有什麼會傷到孩子的東西。
接連換了四杯水後,福媽見我既不喝,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自顧自的去忙去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有飯香味順着呼吸涌入肺腑,我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了一聲,我用力按了下肚子,心裡告訴孩子再忍耐一下。
終於,我聽到了一串腳步聲,凌峰一臉冷色的凝着我,“洛燕,你這是在跟我叫板嗎?”
我站了起來,看向他以及他身後的米可,“凌董,我沒有要跟你叫板的意思,我只是請求你,代天賜請求你!”
凌峰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他只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太深邃,讓我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米可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阿峰,天賜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聽說他在裡邊沒少受苦,相信你如果幫他出來,他不會再跟你對着幹了。”
凌峰冷嗤一笑,“米可,你到現在還放不下天賜嗎?”
米可被他這話給問的啞口無言,臉色異常難看。
我有些同情的看向米可,不過目光僅僅只是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小會兒,便又移向了凌峰的臉上,“凌董,只要你能夠將天賜弄出來,我答應你,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天賜的面前。”
這是我的底線,我如此急切的拋出了自己的底線,將自己的誠意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如果凌峰還是不肯插手,那我只能替凌天賜感到可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