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蛇羣中卻閃出一陣金黃色的波浪。
原來是見到夜光城久攻不下,那些如黃金怪蟒般高度變異,擁有超卓智慧的蛇族指揮官,亦加入戰場。
他們非但自身擁有強悍的戰鬥力,而且能通過腦電波控制周圍的蟲豸,令這些蟲豸的進攻更加犀利,更有效率。
蟑螂和蜥蜴也能打出精妙絕倫的配合,蜈蚣和癩蛤蟆就像是心靈相通的親兄弟,一波蟲潮尚未平復,新一波蟲潮就從間隙中涌起,長牙王國的勇士們忽然發現,敵人的數量並沒有增加太多,卻一下子變得難纏了,幾乎每一名鼠族都要同時面對幾十只蟲豸的圍攻,甚至會被蛇族抽冷子咬上一口。
食貓者剛剛加入戰團,就陷入新一輪的苦戰。
包括白夜,這個號稱不死將軍的怪物,亦在流淌太多鮮血之後,速度遲緩下來。
看到白夜和食貓者在蛇羣和蟲潮中廝殺的場景,楚歌覺得自己大腦中,有一根金色的細弦繃斷了。
他用尾巴尖從地上挑起一柄美工刀改造的戰刀,掂量了一下,分量正合適。
戰刀上還纏繞着一圈圈的繩索,增加持握力,此刻卻浸滿了鮮血,愈發散發出兇猛的氣息。
這股氣息鑽進鼻孔,將楚歌的遲疑統統打消。
他眯起眼睛,向前重重跨出一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就在這時,從四周巖縫的深處,忽然傳來尖銳的哨聲。
這哨聲比楚歌第一次在兇鼠部落聽到,食貓者他們發出的哨聲,愈發嘹亮百倍。
那就好像有一萬頭老鼠,高高鼓起胸膛,將自己的滿腔熱血統統吹奏出來一樣。
“是援軍!”
“國師回來了!”
“國師帶領主力部隊,及時趕回來了!”
四周鼠族聽到這哨聲,全都興奮地跳了起來,他們激動得搖晃着尾巴,原本低落的士氣,瞬間飆升到了頂點。
反而是氣勢如虹的蟲潮,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出現了不可遏制的散亂和崩潰。
很快,廝殺聲從蟲潮背後傳來。
楚歌順着一根滑輪的絞索,奮力爬上洞壁的高處,眯起眼睛,極目遠眺,看到在夜光城的外圍,出現了一股鋪天蓋地的黑壓壓的浪潮。
那是數以萬計的灰鼠和黑鼠組成的大軍。
有資格接受國師的親自領導,帶出去討伐魔物的奴兵,即便頭腦相對簡單,但四肢卻絕對發達,這些灰鼠和黑鼠全都像是楚歌曾經見過的兇鼠那麼強壯、野蠻、悍不畏死,他們堪比貓兒般圓滾滾的健碩身形上面,披掛着針尖般的毛髮,利齒和爪牙能輕而易舉將蜈蚣、蜥蜴甚至蟾蜍撕裂,還擁有超一流的劇毒免疫力,即便周身爬滿了毒蟲,亦能面不改色地橫衝直撞,撕裂十幾二十頭蟲豸之後,纔會倒下。
這纔是真正的炮灰,這纔是真正的鼠海戰術,剛纔是蛇族和蟲族以多欺少,現在局面完全顛倒過來了!
大批奴兵剛一登場,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沖垮了蟲族和蛇族的後方防線。
儘管他們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死傷一片,滿地狼藉,但終究爲後續部隊的進攻,打開了一條寶貴的通道。
緊接着,長牙王國真正的精銳遠征軍,伴隨着一陣鎧甲和兵刃的碰撞聲,宛若一道道移動的懸崖或者巨浪,出現在楚歌的視野裡。
首先映入楚歌眼簾的,是數百名將鎧甲塗抹成紅色的鼠族。
當大批蟲豸和蛇族朝他們撲過來時,他們忽然張嘴,噴出一束束紫色的火焰。
那就好像,他們經過靈河的浸泡,五臟六腑發生詭異的變化,竟然能分泌一種可怕的易燃液體,平時儲存在體內,一旦噴出,以霧化形態和空氣混合,立刻就被點燃。
但凡被火焰波及的蟲豸或者蛇族,依靠自身的力量,絕對無法將這火焰撲滅,反而變成一團團會手舞足蹈,狂奔的火炬,將火焰“傳染”到更多同伴身上。
一時間,夜光城下,紅蓮朵朵綻放,將這修羅地獄,映照得格外妖豔。
這批會噴火的鼠族,在疾風驟雨的噴射之後,像是進入超能力的冷卻時間,毫不遲疑退回戰陣後面。
又有三排穿戴着青色鎧甲的鼠族,和他們十分有默契的交叉穿行而出,幫他們抵擋住氣勢洶洶殺來的蟲豸和蛇族。
“嗤嗤嗤嗤!”
這些青甲鼠族,同樣從口中噴出一團團淡青色的液體,卻帶着極強的毒性和侵蝕性,恰似癩蛤蟆毒囊中分泌的毒液——這就叫“以毒攻毒”了。
蟲豸、蛇族和鼠族分泌的毒液性質不同,彼此之間,自然沒有免疫能力,即便本身就擁有劇毒的蜈蚣或者蟾蜍,仍舊會被鼠族噴射的毒液放倒。
一時間,戰陣後方的蟲豸和蛇族,不是被烈焰焚燒,就是被劇毒侵蝕,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正在前方指揮的蛇族首領見狀,只能率領幾十條高度進化的大蛇,轉回去鞏固後方防線。
但當他們退回去時,面對的卻不是尚在冷卻時間之內的紅甲鼠族和青甲鼠族,而是另一批周身未着寸甲的長毛鼠族。
這些鼠族的身形瘦小,卻披掛着一身奇長無比又晶瑩剔透的毛髮,簡直像是縮小無數倍的長毛象,甚至是某種十分可愛的寵物。
然而,當蟲豸和蛇族撲上來時,他們卻“唰”一下,如河豚魚般將自己吹脹起來,周身毛髮亦是根根豎起,好似水晶版本的刺蝟。
緊接着,“咻咻咻,咻咻咻”,他們的毛髮都像是箭矢般射了出去!
一時間,漫天遍野,箭矢如雨。
體型較小,結構脆弱的蟑螂或者蜈蚣,被晶瑩剔透的箭矢射中,往往被直接貫穿,釘死在地上。
即便蛇族擁有堅固的鱗片抵禦,也很難防備這些細若牛毛般的箭矢射入鱗片之間的縫隙,不少蛇族都被幾十支箭矢射中,爬行起來,鱗片摩擦,這些箭矢重新變成柔韌無比的毛髮,竟然一拱一拱鑽進他們的血肉裡。
蛇族痛不欲生,劇烈扭曲,越扭曲越痛,簡直要狂性大發。
射空周身毛髮的長毛鼠,像是一顆顆粉紅色的小肉球,立刻滾回戰陣深處。
立刻,第四波鼠族代替了他們的位置,將戰線一步步朝蟲豸和蛇族推進。
這是鎧甲最複雜也最華麗的一批鼠族。
特別是他們的頭盔,簡直整個兒焊接在護肩上,腦袋和身子渾然一體,像是一柄柄攻城錘,令蟲豸和蛇族幾乎毫無辦法。
而他們又粗又長,幾乎像是小蛇一般粗壯的尾巴卻露在外面,非但不用防禦,反而豎立着一片片鋒利的骨刃,尾巴末端還長着一枚骨錘,甩起來“呼呼”作響,像是勢大力沉的流星錘。
第四波鼠族明顯走的是近戰肉搏的路線。
他們像是鐵甲戰車般殺入蟲豸和蛇族之中,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特別是尾巴高速甩動,令骨錘爆出一波波恐怖的破風聲,擦着就死,沾着就亡。
蟲豸和蛇族還沒從如此蠻不講理的進攻中回過神來,紅甲鼠族和青甲鼠族已經蓄足了力氣,開始了新一輪的死亡循環。
四波鼠族,就這樣交替往復,如聯合收割機般,無情收割着蟲豸們卑微的生命。
即便偶爾出現了銜接不上的間隙,亦有大批奴兵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生命填補進來。
受到國師的直接指揮,他們比滯留在夜光城中的同類更加狂熱,最常規的戰術就是以命搏命。
如此行雲流水,精妙絕倫的戰術,即便楚歌看了,都嘖嘖稱奇,由低等生物組成的烏合之衆,即便有蛇族的指揮,也根本抵擋不住。
而就在蟲潮陷入全面崩潰的邊緣時,鼠族正規軍後方再次傳來一陣喧譁,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無數面戰旗同時舉起,無數口哨再度吹響,所有鼠族都用最狂熱的姿態,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他們的士氣之高漲,簡直要在地底世界掀起一場小規模的地震。
在喧譁和躁動的中央,國師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