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正霆中校和李心蓮博士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訝異。
楚歌微微皺眉道:“我也是胡亂分析,你們聽聽就算了,不要動不動這麼震驚,好不好?”
烏正霆中校愣了一下,才道:“我們哪裡震驚了,總之,你覺得在獅子城的某處,蟄伏着天人組織的高級指揮官,是他一手策動這場鼠潮爆發?”
“沒錯,光是清除暴露在陽光下的鼠患,恐怕治標不治本,只是揚湯止沸,唯有將這名神秘的指揮官揪出來,纔是釜底抽薪的解決辦法。”
楚歌頓了一頓,道,“否則,以天人組織的行事風格,我覺得鼠潮爆發沒這麼簡單解決。”
烏正霆中校愈發驚訝:“你又發現了什麼?”
“這次真不是發現,只是我個人的直覺和猜測而已,當然也不是瞎胡亂猜,而是從我和天人組織打了這麼多次交道,得出的經驗之談。”
楚歌雙手揹負,淡淡道,“我可以把自己的猜測統統告訴你們,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們先深吸一口氣,千萬保持心情開朗和平靜,聽完之後,絕對不要震驚,更不要崇拜我,能辦到嗎?”
烏正霆中校:“……”
李心蓮博士:“……”
“不能嗎?”
楚歌皺眉,撓着頭,有些苦惱,“好吧,我也知道這個條件,是有些強人所難,畢竟很少有人能抵擋住我的人格魅力,不被我深深震撼,不由自主生出崇敬之心的——如果你們非要震驚和崇拜,麻煩稍微控制一下情緒,不要太猛烈,千萬把持住,一點點把你們的震驚和崇敬之意釋放出來,這總可以吧?”
烏正霆中校深吸一口氣,儘量控制着太陽穴上的青筋不蹦起來,咬牙道:“你有話就說,如果沒事的話,也可以下去休息,鼠潮什麼的,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沒用的。”
楚歌冷靜分析道,“如果這次鼠潮爆發的策劃者,仍舊保持着天人組織危險罪犯一貫的智商和陰險,鼠潮就沒這麼容易被你們徹底撲滅。
“道理很簡單,首先,我們知道天人組織之所以驅趕大批兇鼠匯聚到獅子城,是爲了製造震驚全球的大事件,吸引幾十億人的目光,形成強大的壓力,令地球聯盟只能硬着頭皮將大量強者和軍隊都投入獅子城,從而無暇顧及爪哇雨林深處的天人組織秘密巢穴,令秘密巢穴中的天人組織成員,可以從容不迫,帶着他們的研究設施和成果,大搖大擺地逃之夭夭,對吧?”
烏正霆中校點頭道:“對,這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陰謀,我們從一開始就猜到,卻也不能放任獅子城在鼠潮爆發之下毀於一旦,只希望以雷霆萬鈞之勢,在最短時間內撲滅鼠潮,將惡劣影響壓制到最小。”
“是啊,理論上來說,鼠潮再兇猛,也不是軍方的鋼鐵洪流以及強者們毀天滅地的神通的對手,只要將成建制的鼠潮殲滅或者擊潰,讓他們變成各自爲政的散兵遊勇,那麼,不用最精銳的正規軍和戰榜高手,只需要二線部隊、預備役、紅盔部隊、警方加上普通強者,就能慢慢清除掉鑽進千家萬戶的兇鼠。”
楚歌道,“我的問題是,天人組織的指揮官,對於兇鼠的戰鬥力,應該有着非常清醒的認識,他也知道光憑一股有勇無謀的鼠潮,肯定無法牽制軍方精銳和戰榜高手太久,未必能起到震動全球,形成巨大壓力的效果。
“那麼,如何才能令數量極多,但戰鬥力孱弱的兇鼠,發揮出最大作用,儘量將軍方精銳和戰榜高手,牢牢釘死在獅子城更長時間呢?”
烏正霆中校緩緩搖頭,道:“我不知道,天人組織總不見得還私藏了什麼刺激兇鼠戰鬥力的方法吧,倘若真有這樣的秘法,他們一開始就該拿出來用了。”
“這倒是,天人組織在爪哇羣島上的兇鼠養殖場,採用的還是靈山市地底天人實驗室的技術,理論上,不存在刺激兇鼠戰鬥力的方法。”
楚歌道,“所以,如果我是天人組織指揮官的話,只能將所有兇鼠,分成兩到三個波次,在第一波次鼠潮已經衝進獅子城,洶涌和肆虐的時候,其餘一到兩個波次,仍舊蟄伏在野外或者地底,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這是爲什麼?”
烏正霆中校詫異道,“光靠一兩頭兇鼠,戰鬥力再強都有極限,甚至一名手持電擊棍和菜刀的普通成年人,都有可能將兇鼠電暈和斬死,兇鼠必須數量足夠多才能形成毀滅性的鼠潮,而組成鼠潮的兇鼠數量越多,鼠潮的威脅也越大。
“如果敵人真的還有兩到三倍的兵力,爲什麼不孤注一擲,反而要波次投入,犯下‘添油戰術’的錯誤?”
“這是因爲,就算一口氣賭上所有兇鼠,也不可能佔領或者毀滅獅子城,鼠潮的規模再龐大,在人類軍隊的子彈風暴和鋼鐵碾壓之下,也只會變成兩倍、三倍的肉醬。”
楚歌道,“而天人組織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佔領或者毀滅獅子城,僅僅是製造足夠大的騷亂,讓整座獅子城都處在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中,甚至造成全球金融市場的動盪,和經濟信心的崩盤。
“所以,如果我是天人組織的指揮官,就會把所有兇鼠分成兩到三個波次,昨夜放出第一波次,就是派出去送死,故意讓你們消滅的。
“因爲你們並不知道兇鼠的總數究竟有多少,很容易誤判昨夜出現的鼠潮,就是兇鼠的全部,這樣,當黎明來臨時,絕大部分鼠潮都被擊潰或者殲滅,你們一定會迫不及待向外界發佈‘勝利’的新聞。
“道理很簡單,獅子城是溝通兩片大洋的重要商貿節點,而且現在人類文明和鼠族文明的合作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很多超級企業都在鼠族身上壓下了重注,無論從維護海上貿易路線暢通無阻的角度出發,還是爲了自身利益考慮,這些超級企業都會向當局施壓,希望獅子城裡儘快傳出好消息。
“對當局來說,獅子城遭遇鼠潮爆發的壞消息,也很難全面封鎖太久,我搭乘客機飛躍大洋的時候,網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危言聳聽的新聞,很多獅子城的市民,都拍攝了鼠潮浩浩蕩蕩穿街過巷的視頻,甚至有人在家裡和兇鼠搏鬥,被兇鼠咬傷,將鮮血淋漓的傷口,都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當局不可能徹底封鎖這些消息,否則就是變相承認獅子城危在旦夕,愈發渲染天人組織的恐怖,原本只是鼠潮爆發,以訛傳訛,三人成虎之下,變成‘喪屍圍城’都說不定。
“當局只能儘快公佈‘獅子城的鼠潮已經基本撲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消息——即便仍有小股兇鼠還在流竄,也是無傷大雅的疥癩之患。
“然後,就在當局召開新聞發佈會,或許就由你這位‘烏鴉部隊指揮官’來充當發言人,向全世界宣佈‘獅子城的鼠潮已經得到控制’的消息之後,身爲天人組織指揮官的我,就放出第二波次的鼠潮,讓成羣結隊的兇鼠,在光天化日和衆目睽睽之下,出現在萬千雙眼睛,萬千組鏡頭前面。
“你覺得,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烏正霆中校聽得目瞪口呆。
在他身旁的李心蓮博士,也目不轉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楚歌很久。
彷彿這才發現自己歪打正着,真的聘請了一位很厲害的“專家”回來一樣。
楚歌一半憂鬱,一半苦惱地嘆了口氣。
叉開五指,如梳子般梳理着亂糟糟的頭髮,楚歌淡淡道:“我都說了,不要這麼震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麻煩控制一下自己,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