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鍾炎那麼在乎你,怎麼可能不想娶你!我跟他說了,只要今晚你跟他拜堂成親,我就馬上帶你們去找我的門主,興許就此便解了你身上的血蠱,你說他會不同意麼?他本就巴不得娶你,如今有這個美事,你認爲他會放棄這樣一個能救你的機會麼?”肋
“你的門主?”
依靈咬着異樣的口音重複了他話裡微妙的字眼,唰的擡頭直視於他:“你的門主是誰?何以他能治我的蠱?”
“這件事你無需知道?”
葉雲天淡淡的拒絕着:“你只需要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話兒說的似乎很簡單,可事情真的就這麼單純嗎?
依靈細細一嚼味,淡麗的面容上便泛出一個淡笑,繼而從容反問:“我爲什麼不需要知道?葉雲天,這可知,這血蠱天下無人能解的,你不覺你這麼說有些太可笑了麼?”
“誰說血蠱無人能解?宇文棠風嗎?那個人你若信他,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葉雲天嗤之一笑,對於宇文棠風根本就不懷一點點好的印像。
依靈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那樁舊事究竟是怎麼一個回事,這個時候也不便多與重仁分辯什麼,再怎麼分辯,人家也只會認定她是受了宇文棠風的蠱惑罷了,便合上了嘴巴,心裡則在好奇藏在葉雲天背後的那個所謂“門主”究竟是何許人也?鑊
葉雲天見她不再說話,以爲被說動,轉而側過頭來看她一眼,一邊吩咐地上的侍女道:“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些準備,錯過了良時吉辰,唯你們是問!”
說着,轉身要出去,侍女慌忙爬起來要來服侍依靈穿戴,依靈避開,急步跑去擋住了葉雲天的去路,一臉深思而突發奇問:“葉雲天,告訴我,你擄我,是你家那個門主授意的是嗎?”
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總覺得葉雲天能有如此大的異動,其背後必然有一個寵大的組織,若沒一個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他,他如何能做到將她不露聲色的劫出石頭村?
而且,她還可以肯定那股勢力與宇文棠風必然生有某些諸如葉雲天這般隱匿的恩怨,纔會導致他們肯如此大手筆的來跟宇文棠風作對!
葉雲天擄她另嫁,一半是想報復宇文棠風,另一半應是那個所謂的能解蠱的門主在背地裡指使的,這是她的結論。
她直覺有人蓄意欲壞盡她的幸福,要她夾在萬劫不復的尷尬地境生不如死!
“你不需要管那麼多!”
葉雲天吃驚於她的心思敏銳,但拒絕回答其中因果,繞開她往外而去,因爲有些事他也在不斷的琢磨中!
“你若不說個明白,你認爲我會答應這件事嗎?”
話兒淡淡的,卻也一下子拉住了葉雲天離去的步伐。
費了半天口舌,得到的還是這個回答,葉雲天懊惱之極,豁得回頭正想罵她的不知好歹,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走廊處站着的一個人,正是鍾炎。
屋外,細雨如絲,他靜靜的站在那邊,臉色半透明着蒼白之極,手圈着攏在嘴巴上輕咳着,目光極溫柔的投遞到依靈身上,聲線溫雅的道:“雲天,你出去,這事我來跟她說!”
這話聽得依靈直髮楞,鍾炎當真答允了這荒唐得離譜的事了嗎?
葉去天把依靈的錯愕之色全收進了眼裡,一轉剛纔的慍色,拂袖而去。
鍾炎緩緩走了進來,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兩個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下去,說:“你們出去,我會勸她穿的,很快!”
門,嘎的一聲掩上,留給了他們一個單獨的空間,鍾炎一步步走向皺着眉頭的佳人面前,微笑的將地磚上金絲流蘇新嫁衣撿了起來,瞧了一眼,道:“好衣裳好料子好手工,更是好功夫!唉,這個葉雲天,我們當真是看走眼了!”
“炎,你在打什麼心思?”
鍾炎從不是一個會胡鬧的人,在他決定做一件事時,心裡必然已想好了應對的計策!
依靈漸漸沉定緒亂起來的情緒,問:“你該不會真的想那麼做吧!”
鍾炎只是笑,笑得便如春天的暖日般叫人感到溫溫舒適,將手上的精緻喜紅裝往她身邊比照了一下,頗有興致的道:“試試也無妨!”
他睇着她看:“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穿嫁衣的光景!”
依靈訝異的下巴差點掉落。
他走近,近到曖昧,依靈沒有躲,靜靜的看着他溫柔的湊到她耳邊,然後,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道:“跟他玩玩又何妨!”
回過頭時,他眨了眨眼,那種神情讓她憶起了小時候,他在園子裡偶爾興致來惡作劇時的那種模樣,帶着一絲淘氣!
重仁是山的孩兒,他心懷狂野不羈的天性,即便後來叫宇文家磨卻了他的笑容,可骨髓裡的本性令他惡作劇起來往往不計後果。
而鍾炎很少會捉弄人的,他總是很斯文,自小被教養的如玉石般溫雅,但他身子裡也有玩劣的根性,一旦發作起來,總有人會倒黴!
她困惑!
他嘆息,睇着她,忍不住像小時候那樣,摸起了她那一頭滑的叫人心醉的烏髮:“就當是留給我最一個美麗的回念吧!從此,我不再奢望,即便奢望,我也會等來世!”
“阿炎!”
口氣裡的悵然叫她心疼,輕輕的喚他,想安撫幾句,找不到適宜的話來,唯在心裡跟着嘆息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問:“你相信他說的事纔想這麼做的嗎!”
“不相信!我只相信宇文棠風!他,真的是料事如神!”
他低低的說,腦海裡浮想起了之前宇文棠風與他做的交易,這個人若有心而爲,定然能改了別人命途,其心思實在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