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被扔到海里,嗆得眼淚橫流,幾次都覺得自己快死了,又被秦懷玉撈上來,可是撈上來的感覺……更難受,那真的是迷惑菇嗎?應該叫毀滅菇纔對,現在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身體依舊麻木的動不了。
秦懷玉汗溼的臉在白小米眼中漸漸模糊,她的眼皮也僵掉了,睜不開。
意識開始變得不清醒,白小米感覺身上全麻了,像是被打了麻醉劑……
將她胃裡的水排出來,秦懷玉救生的手法,比起白小米不知專業多少倍。
可是越專業,秦懷玉眼裡的擔憂和恐懼就越濃重,他感覺到白小米神經系統中了毒,要是不能得到立刻救治,她會被一個蘑菇奪去小命。
必須提前回去嗎?讓她去醫院接受治療?
可是,現在蔣鑫叡的位置不是在這片海域盤旋,從發出訊號到他們過來,再把她送到最近的醫院,至少要十多個小時。
足夠要她的命。
秦懷玉清空了她的胃,放棄發送訊號求救的想法,就算飛機直接送來醫療隊,她醒過來的希望也不大。
雖然她只吃了一小口,可和被五步蛇咬了一樣,毒素順着中樞神經系統,會在短短三五個小時內蔓延全身。
但是還有救,只要他能取到那種蟒蛇的內膽……
在豹子的狩獵區,植被茂盛,應該有他需要的東西。
秦懷玉的心裡又升起年幼時纔會有的恐懼,他決不能因爲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再失去她。
將昏迷過去的白小米抱回樹洞裡,秦懷玉把洞口堵好,確保她在這幾個小時裡不會被野獸叼走,飛快的套上制服,將匕首別在腰間,他不知道用現在傷重的身體,是否能順利進入小島深處,是否能活着走出來。
越是情勢緊張,越是擔心她的身體,秦懷玉反而慢慢冷靜下來,冷靜到沒有一絲的慌張,那雙原本還寫滿恐慌的黑眸,變得冰冷。
爲了做好雙重保險,他還順便發送了最緊急求助訊號。
這個小島沒有信號,不能用手機,只有訊號機,可秦懷玉不確定發送最緊急的求助訊號,是否能讓蔣鑫叡這種人精明白要帶醫療隊來。
他將一切都安排的完美,認爲只要有自己在白小米身邊,憑藉曾經的生存本領和豐富經驗,根本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可這隻上輩子餓死的小狼……竟學伏羲嘗百草!
秦懷玉腳步如飛,他已經顧不上去罵她,如果這女人敢在自己面前死了,那……一起去閻羅殿把她的命要回來!
小島的氣候很怪異,受到海洋的影響,加上地勢複雜,夾雜着熱帶雨林氣候和海洋性氣候,生長的動物也極其複雜,有些草原上的動物,居然也在這裡安家,形成獨特的食物鏈。
越往小島的內部走,情況就越危險。
這裡最可怕的不是獵豹,而是各類小小的毒蟲,以及巨蟒。
如果遇到巨蟒擋路,對秦懷玉來說,它們纏上軀幹時巨大的力量,比起虎豹利爪,要可怕百倍。
可是他現在,就是要找巨蟒。
好在秦懷玉一向小心謹慎,讓蔣鑫叡留下了一
柄手槍和幾盒子彈,這將增大他走回白小米身邊的機會。
想要尋找巨蟒的蹤跡,對秦懷玉來說很簡單,只要順着它的生活習性去找,很快就會有結果。
只是,他要找的,是一種被他們稱之爲蘭斯的巨蟒。
這種蟒蛇的表面有着淺藍色花紋,它的膽汁,幾乎可以解叢林裡絕大部分的毒,尤其是毒蘑菇。
因爲蘭斯蟒蛇最愛吃的就是毒性獵物,就算它吞掉一頭麋鹿,也要尋找點小毒蛇、蜘蛛蟾蜍蜥蜴之類的來做餐後點心。
正是因爲它嗜毒,以毒養毒,所以膽汁能解叢林百毒。
秦懷玉看着日影,計算着時間,他必須在三個小時之內回去,無論有沒有找到蟒蛇。
樹林漸漸高大茂密起來,擋住了陽光,而秦懷玉的眼神也越來越謹慎,腳步開始放慢,耳朵敏銳的捕捉着森林裡各種聲音,右手的槍已經打開保險,而左手攥着匕首。
突然,秦懷玉揮起左手趕緊利落的往背後抹去,“啪嗒”,一條手臂粗的蛇,從七寸出斷裂,半條粗大的蛇身還在樹上盤着抽搐,掉落在地上的蛇頭部分,依舊在掙扎着遊走。
秦懷玉看也沒往後看,背後感覺到一股粘稠的液體,蛇頭就在他腳邊扭動,他的眼神緊緊盯着前面的厚厚的落葉,上面有一條宛如獨輪車推過的痕跡——巨蟒移動時留下的壓痕。
循着痕跡,秦懷玉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停下了腳步。
距離自己十米遠的前方是小溪,因爲最近的幾場暴雨,水勢很大,秦懷玉看見水面上半浮的“枯木”,是巨蟒的背,上面有淡藍色的花紋——這麼快就找到了!
秦懷玉的心裡,爲自己的好運氣在顫抖,因爲這關乎着那小呆子的命。
而現在,她半條命已經找回來了,剩下半條命,就看他能不能帶回去。
秦懷玉的手槍,無聲的瞄準比白小米的腰還要粗上一圈的蛇背,在認爲自己距離安全的地方,果斷的扣動扳機。
“砰”!
槍聲驚起了各種鳥獸,而溪水中驟然翻起一道水簾,“啪”,重重的響聲拍打在岸邊,如同裝卸貨車裡倒下的水管,將手臂粗細的小樹全都掃斷,一條長約二十米的巨蟒——或許,該稱它們爲蚺蛇,巨大的超過了想象,躥出水面,暴怒的往秦懷玉的方向衝去。
“砰”,又是一槍,準確的射入從巨蟒張開的巨大口中。
自始至終,秦懷玉拿着槍的手都很穩,比十年前還要穩。
原本,他以爲自己不會有十多歲時,本能的求生慾望促使下的精良槍法,沒想到有些東西,已經烙進生命裡,在某些時候,會自然的表現出來。
是不是應該感謝賴宥天呢?
秦懷玉的脣邊閃過了一絲冷笑,看着巨大的蛇頭負痛掃在粗大的樹幹上,震的樹葉撲簌簌直落。
“砰”“砰”“砰”!
再補上幾槍,秦懷玉知道要是被這麼粗的巨蟒絕地反擊,纏繞住身體,他必死無疑。
終於,等到巨蟒不再抽搐翻滾,秦懷玉收好槍,拿着匕首走到它的面前,估摸出蛇膽的位
置,狠狠一刀往下刺去。
巨蟒的皮如同最堅硬的樹皮,這一刀下去,竟有些拔不出來。
秦懷玉調整着呼吸,他的傷只要一用力,就會有撕裂的疼。
雙手握住匕首手柄,往下用力一拉,巨蟒的神經系統似乎還有反應,粗大的蛇尾突然往他的後背掃來。
秦懷玉不得不丟掉匕首,迅速翻身,避過它致命的那一尾,只是還沒喘好氣,瞳孔猛然收縮起來,伸手就去摸腰間的手槍。
還有一條蘭斯巨蟒!
秦懷玉連回身確認的時間都沒有,反手就開了槍,可他還是攔腰撞倒,巨大的蛇身往他身上壓來,要是被砸到,準會肋骨全斷,纏住的話,更是全身爆血而死。
原來,蘭斯巨蟒喜水,尤其交尾時,必在水中。
而剛纔秦懷玉沒有看到另一條巨蟒,正是因爲巨蟒太長,只看到中間一截浮木般的蟒身,誰料十多米之外,水下還有一條蟒蛇呢?
秦懷玉咬緊牙,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撞裂開,就地一滾,半跪在地,連開數槍。
蟒蛇吃痛,瘋狂的在地上掃動着,連同剛剛死去的巨蟒,都被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掃飛在空中,壓斷無數小樹。
秦懷玉擦了擦脣角的鮮血,躲到一棵兩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大叔後,迅速的換成麻醉彈。
他剛纔差點被撞斷了腰,現在渾身的傷口都火辣辣的疼,如果再被掃一下,可能就走不回去了。
蟒蛇在吃痛的翻滾着,所到之處,小一點的樹全被掃斷,粗大的樹木也被震的樹葉直掉。
秦懷玉深呼吸,將槍柄咬在口中,順着巨大的樹木,往上爬去。
這裡高大的喬木上,都附着各種藤蔓,有一些帶着倒鉤的毒刺,將秦懷玉的手刺的血肉模糊,整個手臂都有些發麻。
他爬到高高的枝椏上,滿是鮮血的手,握緊槍,對準下面翻滾着的巨蟒,連續開了六槍,頭部兩槍,尾部兩槍,還有七寸和腹中各一槍。
他要平均麻醉,因爲巨蟒太大,免得到時候它突然動了,將他吞入腹中。
看到蟒蛇終於不動,秦懷玉從樹上跳下來,走到第一條巨蟒身邊,去拔它身上的刀柄。
他是手上全是血,因爲被毒葛劃破,現在的身體也帶着麻痹的感覺。
費勁的拔出匕首,秦懷玉正要重新往下刺去,突然眼前一陣晃動,麻痹的身體來不及做出迅捷的反應,半個身子已經被吞入蟒蛇的口中。
巨大的收縮力,如同強力的吸風機,將他往裡面推入,秦懷玉手起刀落,狠狠刺在蟒蛇的血盆大口中,硬生生止住去勢。
他生死懸於一線,而白小米的生死則捏在他的手中,跟着他懸於一線。
或許,就這麼雙雙死去,能終結曾經所有的痛苦,也是一件美麗的事情……
只是,死在蟒蛇肚子裡算什麼?他要和白小米死在一起,說過生同牀,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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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