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玉終於等到了席墨堯的電話。
“雷斯半島,思芾別墅。”
白小米所在的位置確定!
同時,蔣鑫叡也打來電話,老K和手下八人,兩天前,從美國洛杉磯直飛雷斯小島。
飛機從遼闊的大海上掠過,直奔雷斯小島。
白小米躺在漁輪的甲板上,看着湛藍的天空上,劃過一道白色煙霧的飛機,她從沒發現天空這麼美,萬里無雲,藍如碧玉,和大海幾乎融合到一起……
只有年幼時在鄉下的模糊記憶力,纔有這麼藍的天,可那時,她不知道這叫“美麗”,她的心思,全放在鄰居家菜園地裡,想着今天的小黃瓜長大了多少,嫩玉米什麼時候才能成熟……
“%¥#**#@##@#%%……”一個漁民從她身邊走過,說着她聽不懂的話,還伸腳踢了踢她。
“%¥…………&¥¥¥……”老K走過來,對漁民低語幾句,用的依舊是白小米聽不懂的話。
漁民看了眼白小米,搖了搖頭,終於離開。
白小米一點也不想動,她依舊躺在甲板上,陽光溫暖的撫摸在身上,帶着鹹溼的海風,有種濃濃的人間氣味。
從出逃到現在,已經在海上漂泊了一天半的時間,雖然吃了藥,可沒有經過醫生的專業治療,白小米還是渾身難受。
老K蹲下身,手裡捏着一小瓶酒,往嘴裡灌了口:“再堅持半天,就能到維拉島。”
白小米現在穿着寬大的海魂衫,看上去更像個水手,而不是漁民。
她的長髮在昨晚被一剪刀絞斷,現在短短的髮型,加上胸前因爲受傷被裹住,平平的像個白嫩的少年。
原本五官長得就像爸爸,之前總是披頭散髮的宅女形象,此刻利落的短髮下,蒼白的乾淨的輪廓更帶着一絲病態的英氣,從沒有過的英氣,像極了白奇駿的少年時代。
只是身高還不夠,否則,和白若羽留長髮一樣,白小米也帶着雌雄莫辯的清秀輪廓。
“你把那些人都殺了?”白小米的眼睛轉到老K的臉上,她覺得自己現在更像是亡命天涯。
昨天晚上一直髮燒,沒有力氣問太多的事,現在纔想起,房間裡還有個對她不錯的壯婦,她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不是沒殺過人?”老K扯扯脣角,將手裡的小酒瓶遞到白小米麪前,問道。
“打過怪獸,遊戲裡。”白小米看了眼那瓶扁扁的酒,想念爸爸的二鍋頭。
如果還在二鍋頭時代,他們家最多過着小康生活,那多麼美好。
老K又扯了扯脣角:“喝一口。”
白小米慢慢伸出手,拿起酒瓶,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我想吃花生米。”然後,白小米咂咂嘴,說道。
老K突然笑了起來,這是白小米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帶着飽經滄桑歷經風霜的落寞。
“你很不錯。”老K笑完,淡淡說道。
“謝謝,你也很英雄。”白小米把酒瓶遞給他,回敬一句。
“英雄?”老K搖搖頭,第一次有人這麼說他,在殺手的身上,聽到更多的都
是詛咒,“賴家只有一個英雄,那就是秦懷玉。”
聽到那三個字,白小米的脣色也蒼白起來,看着天空不再說話。
“至少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他是英雄,是偶像。”老K閉上眼睛,想到他剛剛進入賴家時,那個還不到十歲大的小孩,成爲洗腦師口中最常提到的榜樣人物,要他們每個人,都像秦懷玉學習,以後成爲賴家最高層的人物。
到時候會有享用不盡的財富和名利。
可最後,他們還是淪落爲賴家最低級的打手,老K是打手中的佼佼者,所以成了殺手頭頭,接受的任務全是最危險最殘忍的,除了這一次的“安全任務”。
“他是第一個,在十多歲就給賴家帶來巨大財富的人,也是第一個,徹底脫離賴家沒有死的人。”老K低低的說道,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和秦懷玉相比,什麼都沒有,每天槍口上生活,不敢愛上想愛的人,更不敢結婚。
賴宥天說過,爲賴家出生入死的人,他會永遠厚待,老K覺得自己老了,已經不相信這句話。
所以,他在等着賴宥天另外一句話的實現——這羣殺手只要到了四十歲,就可以給一筆鉅款,讓他們娶妻生子安享晚年。
對賴家來說,四十歲之後的殺手,體力和精力都在下降,不值得他們繼續養着。
而且,沒多少殺手能活到四十歲。
“你很快也會脫離賴家。”白小米雙手枕在腦後,說道。
“是,沒錯。”老K收回心思,看了眼白小米,他會脫離賴家,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活下來。
“剛纔那個人說什麼?”白小米轉移話題,問道。
“沒什麼,想讓你去幫忙弄點吃的,我說你不會做飯。”
“這是什麼語?你怎麼會說?”白小米忍不住又問道。
老K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他不喜歡別人打探,這是常年訓練下來的本能反應,只要白小米多問一句,他就覺得這個女人心懷不軌,想把他送入地獄。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好奇,覺得你懂得東西很多。”白小米一看到他的臉色,立刻解釋,順便恭維一句。
老K聽到她不着痕跡的誇獎,表情終於恢復了幾分,淡淡說道:“做我們這一行,必須什麼都懂,否則你以爲我能活到現在?”
“爲什麼大海的深處還有海鳥?它們飛的不累嗎?會不會掉下來淹死?”白小米趕緊不提沉重的話題,看着天空中盤旋的白色海鳥,好奇的問道。
“這附近有珊瑚礁。”老K不想再多說,她的好奇心太強,無論見到什麼都想問個清楚,不知道是天真,還是想摸清現在的狀況。
“我還沒有海上旅遊過,從電腦裡的圖片上看,珊瑚礁很美。”白小米喃喃的說道。
“你這樣的富家小姐,沒開着私家遊艇去海里遊玩過?”老K忍不住問道。
他們接到命令看守白小米,只知道她是白家的女兒,是秦懷玉的妻子,並不知道她和很多普通女孩一樣,整天宅在家裡對着電腦,對所謂的上流社會還有上流社會的消遣根本沒興趣。
“這是第一次。”白小米笑了笑,“很特別的旅遊
,我將終生難忘。”
老K看到她明淨的笑容,微微一愣,居然能把逃命當成旅遊,真夠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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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櫚樹包圍着的美麗別墅外,無聲無息的逼近幾個人。
整個別墅的總電源被切斷,外面的人耐心等待着,可過了半個小時,也沒有人出來查看。
原本以爲只要電源關閉,肯定會有人走出來查看,而且裡面的監控和電話都會失去聯絡,現在看來,裡面就沒有人。
一輛電路檢修車大喇喇的開到別墅門口,幾個穿着電工服帶着胸牌的人按着門鈴,用本地話喊了幾聲。
還是沒有人應答。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拿出工具,輕易的就將外面的銅門打開,然後走進去,繼續呼喊着。
房間裡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二樓牀上的一灘血跡,還有病號服,能夠判斷白小米曾在這裡停留過。
“什麼?”秦懷玉聽到手機那邊的話,手中的筆“啪”的一聲被折斷。
“懷玉,冷靜點,確實沒有人,白小米可能被帶走,也可能……”蔣鑫叡親自過去救人,只因爲秦懷玉要留在市裡麻痹賴家視線,一旦秦懷玉消失,賴家很可能就會立刻轉移人質。
“不會有那種可能!”秦懷玉站起身,手機都被他捏出聲音來,一雙冷靜的黑眸裡滿是瘋狂和絕望,“你再找找!一定沒走遠!”
他多想和蔣鑫叡一起過去,至少看到景象,還能夠保持理智的分析,而現在聽到蔣鑫叡的描述,秦懷玉快瘋了,她怎麼能出事?
“牀單上有很多血,病號服上也有,在胸口的部位,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蔣鑫叡冷靜理智的說道,不想給秦懷玉太多的希望,因爲這種情形,確實沒多少希望,“而且,你要去試探賴家,如果是因爲他們發現我們的行動,而轉移白小米,那小米還可能活着。”
“她一定活着!賴家不可能殺她,不可能!”秦懷玉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臉色蒼白、
“賴家是不可能殺她,但是我怕……她受不了那種屈辱……”蔣鑫叡一邊說一邊繼續查看房間的情形,他握着手機,蹲下身,從地毯上撿起一塊沾着血跡的玻璃碎片,“自殺。”
“白小米永遠都不會做這種蠢事!!!”秦懷玉聽到最後一句話,幾乎失控的吼道,“她膽小如鼠,她貪財,她……她不會死……”
“希望如此。”蔣鑫叡的聲音還是非常冷靜,他小心的將碎玻璃裝入密封袋裡,“懷玉,你必須儘快的去試探賴家,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千萬千萬不能失控……”
那邊的通話突然中斷,秦懷玉硬生生的將手機捏的變形,他整整一天都在滿心歡喜的等待着蔣鑫叡的電話,整整一天都在等待着聽到白小米怒氣衝衝罵他的聲音,整整一天都在辦公室裡祈禱快一點把白小米接回來,甚至已經在想象她回來後的各種情景,還在告誡自己不要興奮的忘了讓她先去醫院,她肯定吃了不少苦,肯定會罵他沒人性……
那些都沒關係,只要她回來了,用張子妍教的方法,哄她幾句就會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