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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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星光大盛,月華一掃之前的沉鬱,宛如一盞明燈直透入窗櫺的縫隙。燈火已被重新點燃,殘毀的宮殿愈顯狼狽不堪,高公公正欲叫人清理朝陽宮,陛下卻毫不在意,出言制止了他:“不必了,高公公。傳甘希來。”

高公公蒼老的眉頭深深鎖起,他本想問:“陛下今夜有何打算。”但話到了嘴邊,又不自覺改口道:“是,陛下。老奴這就去。”

陛下輕輕頜首,便靠着殘破的桌案席地坐了下來。那張俊朗剛毅的臉上爬上了幾分疲憊,抱住傷口的手背上青筋條條分明。他沉默地垂下頭,目光卻仍迥然有神地盯着窗外,似在靜靜蟄伏,等待時機。

高公公侍奉君主數十年,自然明白何時不該在君王的身邊逗留,便知趣地退下了。他走了之後,朝陽宮裡才安靜下來,陛下在原地坐了好一會,一動未動。

他豎起耳朵細細地傾聽,寂夜裡的每一絲風吹草動都隔着空氣傳來,似很遙遠,又似就在耳邊。

忽然啪的一聲,沉寂的大殿裡一聲脆響。陛下禁不住一震,心跳頓時劇烈起來。待他回頭看到原來只是一枚棋子滾落腳邊的時候,纔不禁又長舒了一口氣,苦笑不已。

按住傷口的手仍然在輕輕顫抖,僵硬的身體好一會才漸漸恢復了知覺。原來人類在面對超出自己認知的強大時,會控制不住源於本能的恐懼。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就像心臟赫然被捏住,血液在體內倒流。

原來恐懼,就是這樣一種滋味。他舉起顫抖的右手,望着自己的手心不禁發笑。

年少時最恐懼的,無疑是父王嚴厲的目光。當那雙眼睛瞪向自己時,宛如一根繩子將自己提了起來,心直在半空中懸蕩。可那種恐懼與今日的恐懼卻又不同。

年少時的恐懼是忍一時的心慌,懸蕩過後總歸是會落地的。而今的恐懼卻是一種強烈的衝擊,宛如一把明刀自眼前橫掃而來,稍有不慎就將人頭落地。

這般驚險,如此刺激,讓體內被安逸所壓制的熱血又復甦了過來,燒得頭腦都有些發熱。陛下握緊手掌,用力將涌上頭頂的沸熱努力壓下,雙目中卻已亮若明火。

朝陽宮內室裡有一處隱秘的密室,除了歷代君王與貼身侍從之外,從無人知曉。陛下踢開入口處架在火爐上的肉塊,星火飛散消泯,肉塊散發出奇異的焦糊味在地上滾了兩滾,油星仍在滋滋作響。

但凡聰明的人心慌時就越是容易上當,只因他們總是會比常人多想一步。而那一步,就成了他們最大的阻礙。

陛下頗爲自己的陷阱而得意,帶着一絲勝利的笑容打開了密室的門。沿着狹窄的小道拾階而下,沿路上長明燈燈火通明,遠遠地就照亮了前方石階的盡頭。這並不是一條陰暗溼冷,以供逃跑的暗道,而是一間與頭頂之上同樣富麗堂皇的暗室。

九重宮闕鎖美人,黃金屋裡藏玉嬌。想必當年修建這間密室的先祖,也有一個不願見光的秘密要深藏其間。

陛下信步走入屋內,屏風之後一個倩麗的剪影在燈火下透出一抹優柔與哀怨,她見到陛下走進來,慌不迭起身退到了一邊,慌張地行禮道:“陛下。”

麥穗低着頭,柔軟的鬈髮雜亂地垂落胸前,也無心梳理。她已經幾夜沒有閤眼了,自那日探監回來後就被囚禁在這密室中,連半句話都無法與外界聯繫。

“你可還好?”陛下柔聲問她。

麥穗不知他究竟何意,通紅的雙眼裡滿是驚疑和恐懼,她一向不懂彎曲,便直言道:“不太好……都不太好……”

“你盡力了,朕不怪你。”陛下微微頜首,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道,“出去吧。”

麥穗擔憂的視線移入帷簾之後那個牀上的身影,猶豫着想要開口,卻聽陛下催促道:“還站着作甚,出去。”

“哦……”她只好點了點頭,懷着重重的心事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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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踱步上前,伸手輕輕地掀起了牀前的輕紗。沉睡中的少女緊閉雙眸,纖長的眼睫因痛楚而輕顫着。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停止,姣好的芳華之貌在重負之下憔悴不已。

當年的先皇究竟是以何等心情決定將她留在身邊,陛下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那必然是一個痛苦的抉擇,就像今日他所忍受的一樣。

這個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華中的少女,比任何一個女子陪伴他身邊的日子都要長。十六年……今後還能有哪個女人能在他身邊相陪十六年?情不知從何時起,發覺時,已收之不住。

陛下在少女枕邊坐下,伸手探了探她滾燙的額頭。她艱難地喘息着,生命在微弱的一線之間遊離。陛下溫柔地輕撫着她高燒之下通紅的臉龐,烏黑的碎髮在手指輕撥下溫順地分到了兩邊,露出遮掩下的神秘印記,形狀漸似一朵嬌豔的海棠。

三生爲王,三世爲煞。不論怎麼壓都壓不住的命道,竟又一次頑強地自神女的禁錮中掙脫了出來。

天意難違這四個字,沉重得讓陛下終日都如芒在背。

瑞王死了嗎,叛軍滅了嗎?這個問題的求證對陛下而言易如反掌,可冥冥之中卻始終有一股力量讓他心存餘悸。因此他只得費盡心機去掌控她,切斷她與周遭的聯繫,讓自己成爲她唯一的倚賴,讓她徹底地歸屬於他。可沒想到最後,竟是自己漸漸地無法再離開她。

“小瑾啊,小瑾。”陛下凝視着沉睡中少女端麗的容顏,不無自嘲地輕嘆道,“你究竟是何方的妖邪,竟然禍君媚主,讓朕過不了一天的安寧日子……”

少女無言以答,蒼白無力的臉上因高燒浮起一絲嬌弱的紅霞,將青春的生機與純潔之中染上幾分青澀的嫵媚。陛下心中微微一動,他俯身靜靜地看着和瑾,指尖細細摩挲她的肌膚。

他從未如此認真地看過她的臉,也從未如此細緻地觸摸這片肌膚。指下觸到的柔軟,鼻息交纏的呼吸,再熟悉不過的悸動逐漸自心底蔓延,讓他漸漸迷濛了雙眼。

“別怪朕,小瑾。”陛下低下頭呢喃道,手指輕輕劃過她敞開的衣襟,緩緩收攏了力道,“皇兄累了,也該有個了斷……”

一聲急促的尖叫在耳邊炸響:“陛下不要!”

麥穗瘋了似的衝將上來,跪倒在陛下腳邊,抓着他的衣袖泣聲哀求道:“陛下已經放過了公主一回,爲何又出爾反爾?”

陛下蹙緊了眉頭,凌厲的目光掃來,麥穗不自覺就打了個寒顫。可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陛下毫不閃躲,唯有淚珠不斷自那張美豔無方的臉上簌簌而落。縱然再多的怒火,在如此楚楚動人、撥人心絃的淚容面前,也禁不住平息了下來。

陛下凝着她的臉冷聲失笑:“朕可以放過她一回,可今後還要再放過她多少回?又有誰……能放過朕一回?”

麥穗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也找不出答案。她只知道公主要被殺死了,這一回陛下是狠下了決心,無人能阻。

“公主若死了,陛下必然要痛苦,既然如此,陛下何必不放過自己?”

這句話竟讓陛下怔住了。他睜圓了眼睛盯着麥穗,彷彿不敢相信這個空負一身美色的女人口中,竟能說出這番驚人之語,一時就怔在了那裡。

麥穗覷着他變幻的神色,壯起膽子膝行向前,輕輕拽住了龍袍寬大的衣袖。她用自己最哀慼的神容,猶帶着一絲顫音哀求道:“陛下放過公主吧,公主不在你身邊了,我還在……公主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

陛下聞言冷眼斜視她,那挑起的眼神裡含着驚疑,更多的卻是輕蔑:“……你?”

除了吃,除了美,她還有何用。爲了留她一命,整個後宮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乃至讓陛下與六公主之間亦漸生疏遠。麥穗不懂太複雜的人情世故,但她也非傻瓜,她懂得這半年來平靜生活的背後是六公主的犧牲。她也懂得,面前這位失意的帝王想要的,只是一個得不到的人……

她忽然鬆開手站了起來,陛下被她一再反常的舉動弄得摸不着頭腦。就在他迷惑之際,卻見麥穗十指輕挑,纏在她腰上的絲帶倏然就被解了開來。

絲薄的外衣貼着她的肩頭緩緩滑落,露出了充溢着異域風情的麥色肌膚,在燈下泛出隱隱的光澤。她擡起雙眸,眸中仍噙着淚光,哀憐的眼神我見猶憐。這天下間恐怕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對這番美色無動於衷,偏偏在這個時候卻極具一番諷刺。

麥穗正準備繼續寬衣解帶,陛下已蹙緊了眉頭,厲言喝道:“停下!”

麥穗駭然怔住,再不敢動一下,望着怒火中燒的男人蒼白了臉色。陛下只覺得心底有一份被保護起來的東西受到了侮辱,他霍然起身,嚇得麥穗腿軟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密室門外傳來了摸索的聲響,一股難聞的焦糊味由遠及近,以極快的速度飄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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