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春秋才穿的衣服阿?” 文峰不解地說,“現在才七月份,是不是早點啊?”
“這不是搞活動麼?”楊露一臉央求地說, “這個牌子的衣服平時打了折也都在200多塊錢呢,是挺划算的。”
“噢。” 文峰知道這西單商城不比勸業場,價格基本都是定死的,但還是轉頭問營業員說,“能便宜點麼?”
他不知道楊露爲什麼會鍾情這件衛衣,雖然穿起來是挺好看的,但她從來不買這種品牌的衣服。以文峰對她的瞭解,往往都只是試穿,就算很喜歡,也會覺得價格貴而不買。她和文峰說過男穿名牌,女穿時裝,女人不需要買多貴的衣服,即使十來塊錢的T恤,只要色彩鮮豔、合身,也都會把女孩兒襯托的很豔麗,但今天的楊露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小夥子,我們這不說價的。” 營業員笑着說,“120是最低價的,折扣已經很大了。”
“在便宜點吧?一百行麼?”文峰不死心繼續討價還價的說。
那女營業員只是笑着搖着頭。他發現楊露從始至終都在默默的看着自己,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文峰昨天臨來的時候,就帶了二百元錢,這兩天的幾頓飯錢都算上花了有七十多塊錢,兜裡滿打滿算也就只有122元錢,還不是美元!一件衣服花掉他四分之一的月收入,着實有些不划算,可看到楊露真是喜歡,他也不管這些了。至於所剩無幾的“存款”能否捱到月底或者下次和楊露見面也不重要了。
他算了下從西單到前門花掉1塊錢車票,剩下回家有工作證,可以不用花路費,還能剩下1元錢。於是掏出身上僅有的一百二十塊錢說:“那我們買了,您開票吧?”
女營業員拿過旁邊的單子正要開票,楊露突然對她說:“對不起,我又不太喜歡了!”說完去了試衣間換上自己來時的衣服。
營業員有點摸不到頭腦,明明價格都談完了,就差付款,怎麼到嘴的鴨子就飛了?
看到楊露出來,她連忙說:“姑娘,這衣服多適合你啊,怎麼又不喜歡了?這邊還有其他款式,你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不用了,剛剛看過了,都不太喜歡,麻煩你了。”楊露道着歉把換下的衣服又掛回衣架上深深看了一頭霧水的文峰一眼拉着他走了。
“怎麼又不買了?不是穿着挺好看的麼?”
“沒什麼,就是突然又不喜歡了,呵呵。”楊露笑着說完低下了頭好像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楊露的暑假幾乎都是住在文峰家。她每兩週回家一次,每次回去也就只住兩三天又趕回來。文峰在不上班的時間還會拉着李濤、宋建輝、勾小楠還有林玉涵他們出來一起玩,只是玩的遠沒有去年那麼開心盡興,他們都清楚現在的狀況。文峰也發現了楊露漸漸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她會經常和文峰要她喜歡的東西,有一次花了他二百多塊錢染了頭髮,那種顏色只在有陽光的時候纔會顯出淡淡的紅色。文峰也破壞的原先設給自己的底線——不用父母給的錢,他拿了那些壓在抽屜裡的本不屬於他掙的那些錢。
有時候愛情最大的悲哀不是放棄,而是捨不得。文峰的悲哀是捨不得楊露,捨不得和她的過往。他清楚,這是在苦苦支撐着這份愛情,至於這種捨不得他完全不知道能抗多久,而這把鑰匙握在楊露手裡。
楊露走了,在開學前幾天準備先回家,然後在直接返回學校。臨行前文峰把她送到車站,看着楊露在車窗邊微笑的揮着手,他忽然有種輕鬆的感覺,面對這樣讓他力不從心的愛情,突然覺得有點累。
楊露到家後除了給他報個平安,沒有給他打過其他電話。開學時文峰想打電話給她,可是每想到面對楊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放棄了。他們就這樣相互沒有任何聯繫的過了兩個星期。
那天是九月十六號,楊露中午的時候終於給文峰打來了電話,讓他晚上來下學校,電話裡沒有多說什麼就草草掛了。
北京九月份的夜晚,和往年的沒有什麼區別,沒有了夏天炎熱,取代的是淡淡的秋意。
文峰快到學校前給楊露宿舍打了一個電話,下車後看到她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了。他看到那天的楊露和往常不太一樣,雖然還是那麼漂亮美麗,但眉宇間多了一些憂愁。
“我來了。”文峰笑着說。
“嗯,看到了。”楊露微微一笑。
“咱們去哪?”
“附近走走吧。”
“成!”
倆人順着路邊往前走着,文峰想問問她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可看到楊露一直低着頭默默的走着,也就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文峰牽了她的手,她就任他牽着,只是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一眼。文峰想說些什麼,但是被這樣的氣氛壓抑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倆個人好像突然失去聲帶,只能聽到鞋子和地面的接觸聲。
就這樣他們繞着Q大學走了一圈又回了學校門口。
“我們分手吧。”楊露突然站住了面無表情地說,她沒有看文峰,眼睛徑直的看着前方。
雖然文峰在來的路上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當這句話說出來後,他還是感覺心裡像被一把小刀狠狠地挖了下,胸口一悶,身體顫了顫,他不受控制地抓住楊露胳膊,將她轉過來,“你說什麼?”
他看到楊露那熟悉的臉龐,突然感覺眼前的女孩兒就要離開自己,心中感到無比害怕和恐慌,又衝着楊露不甘心的大聲喊着:“你在說一遍!”
楊露被他的舉動嚇了的身子一抖,看了他一眼後馬上目光又轉向其他地方,咬着嘴脣說:“我們分手吧,真的,我想很久了!”
“爲什麼?爲什麼啊?”
“你現在這樣有多久了?你從沒想過我?我喜歡的東西你都不能滿足我,你讓我怎麼和你好下去?”
文峰着急的說:“你說你說,你喜歡什麼?我買給你啊,你說啊!”在那時候他因害怕失去面前的女孩,而顯得有些搖尾乞憐,他丟失了一些本應屬於男人才有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