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穆雲錦已是坐在了前廳,神色分外平靜,一身白衣,動作儒雅不已,拿着湯匙正用着早膳。
自上次雪雁的事情之後,穆雲錦便再沒有看見過杜飄靈,雖同在一府中,卻是有兩日未曾見面。
縱使兩人先前再如何疏遠,每日晚時的膳食卻一定會是同桌而用,上次事情後,杜飄靈卻是兩日都未曾出現在前廳,倒是讓穆雲錦對她有了一絲別樣的看法。
第三口粥入口,杜飄靈的身形已然到了前廳的門口。
穆雲錦的眸子擡起,看向了杜飄靈的方向。
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色抓絨披風,長髮高高束起一半,一支藍色冰玉步搖輕輕地晃動着,整個人的氣息顯得有些清冷。
步子在前廳門口停下,杜飄靈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身,看向了喜鵲,聲音格外輕柔,卻是透着了濃厚的威嚴:“去換一件厚的披風來。”說完,擡起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風。
披風滑落,喜鵲的手上前,從她的身後接過:“是。”而後轉身,向着杜飄靈住的屋子而去。
沒有笑意,杜飄靈的嘴角是冷冷的光,終是擡步邁入了前廳。
穆雲錦自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面目上是淡淡然的笑,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湯匙,發出了“叮”的一聲輕響。
“你來了。”沒有稱呼杜飄靈爲杜小姐,穆雲錦擡起頭,看向了揹着光的杜飄靈,光亮晃後,纔看清了杜飄靈的面容,這般看來,她跟杜微微倒並沒有很是相像。
“剛煮的粥,吃些吧。”穆雲錦擡起手,盛了淺淺一碗粥,推到了杜飄靈的面前。
杜微微的視線微微垂下,落在那碗粥上,手輕輕地撩了撩自己的衣裙在穆雲錦身旁的位子上坐下,並未有任何的不自在,拿起了湯匙開始喝粥,卻也是,沒有開口的打算。
穆雲錦的笑意淺淺,輕輕地搖了搖頭,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精緻的糕點放到了杜飄靈手旁的小碟子內:“喜鵲早時剛做的糕點,嚐嚐。”
杜飄靈的視線微微移開,落在了那淺綠色的糕點上,才輕聲開了口:“我不吃薄荷糕。”
穆雲錦的視線閃動了一瞬,收回眼,笑道:“不願吃,便不吃它。”而後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湯匙,喝起了自己碗裡的粥。
杜飄靈眸子未離開,看着那小碟子中的薄荷糕,心頭上浮現而上的,久久都是杜微微的面龐。
一片寂靜,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吃着早膳。
喜鵲很快便回到了前廳,手中拿着了一條更爲厚實的披風,並未走進前廳,只是在廳外站着,靜靜地候着。
很快,穆雲錦的粥碗便見了底,放下手中的湯匙和碗,儒雅的聲音響起:“今日便入宮。”
杜飄靈低着頭,小口小口地吃着,並不說話,只是在聽到穆雲錦口中入宮二字時,動作才稍稍地停頓了下來,而後直接將手中的湯匙放下,擡起頭,看向了穆雲錦:“走吧。”言罷,身子已是站起,想要走出前廳。
“你不想知曉,我們入宮做什麼麼?”穆雲錦也是站起了身,站在原處,向着杜飄靈的背影問了話。
杜飄靈本要邁出前廳的步子猛地一下子停住,未轉身,聲音已然落下:“四皇子想做什麼,我自是不會過問。我只知曉,我要去尋救姐姐的解藥。”說完,沒有停留,徑直走了出去。
喜鵲站在外頭,見杜飄靈走了出來,很是及時地將披風遞了過去。
伸手接過披風,一個揚起披在了身上,步子輕動,向着外頭走去。
喜鵲的步子慢了些,看着杜飄靈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一瞬,回眸看了看穆雲錦,而後步子不停,匆忙跟上了杜飄靈。
穆雲錦沒有動,面上的笑意卻是漸漸地消散而盡。
半個時辰後,四皇府的馬車停在了皇宮門口。
所有人都是看見,四皇子與四皇妃那格外恩愛,牽着手一道入宮的模樣。
身後,只有喜鵲一人獨自跟着,穆雲錦還在宮中時,便是喜鵲和雪雁侍奉着,自是對宮中也格外熟悉。
穆雲錦的手拉着杜飄靈,始終沒有鬆開。
杜飄靈也是並未多有動作,順從地被穆雲錦拉着,眉眼間也是大方之家的氣度。
穆雲錦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杜飄靈能夠聽到:“先去拜見父皇,結束之後,喜鵲自是會帶你去季安宮。”
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知曉,杜飄靈本就帶着大方笑容的面容更是加深了笑意。
一路無言,兩個人雖沒有說話,卻是都掛着了格外溫潤的笑意。
足足行了一刻鐘的時間,兩個人才是到了穆天德平日裡批閱奏摺的宮殿。
宮門處的人早已是將四皇子四皇妃入宮的事通報給了海公公。
遠遠地,便已是看到海公公站在了殿門前,格外莊重的模樣。
拉着杜飄靈的手猛地緊了緊,穆雲錦側過頭看向了杜飄靈,面上一陣寵溺的神色。
便是即將走近的一瞬,海公公的身形已是彎下:“見過四皇子,見過四皇妃。”
“海公公莫要多禮。”穆雲錦的腳步上前,手卻是沒有鬆開杜飄靈,而是用另一隻手扶起了海公公。
海公公起身,神色恭敬,卻也是有着自己的氣勢:“皇上知曉四皇子四皇妃入宮,已是命老奴備下了早膳,還請四皇子四皇妃跟老奴來。”
“有勞海公公了。”四皇子的言語依舊輕聲儒雅,笑着向着海公公點了點頭。
全程,杜飄靈的面上都掛着淺淡的笑意,並不多言語,只是在海公公說下最後一句話時,很是有禮地向着他點了點頭。
很快,海公公便帶着兩人去了穆天德用膳的宮殿。
宮殿很是恢弘,還未入內,便已是能聞到淡淡的飯菜香,杜飄靈的眸子輕輕地掃過,自是發現了這殿旁,便是御膳房。
老皇帝倒是會享受。
心頭這般想着,杜飄靈的腳步頓住了一瞬。
穆雲錦的手也是猛地一頓,回過頭有些疑惑地看向杜飄靈,對上的,卻是她略顯調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