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烤箱和烘焙的事情，李橙沒有再繼續。
反正書店裡有個烤箱，到時候讓蘇牧做些點心，看看成色如何就好。
下午，李橙閒散地坐在書店裡翻書，今天她看的是一本講解全國各地傳統建築的書籍，內容很好，她看了十分鐘就困了。
“蘇牧，給我來一杯卡布奇諾吧。”
李橙說道。
“十四塊。”
蘇牧無慈悲地回答。
“？”
李橙看了一眼蘇牧，他正拿着那本講解烘焙的書籍閱讀，聽到李橙的話才勉爲其難地擡起頭。
“我喝我自己的豆子還要錢嗎？”
“賬目要分明。”
蘇牧一本正經地說道。
“嘖，那就記我賬上。”
李橙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蘇牧將書籤放在書頁中，放下了手裡的那本書，起身開始泡咖啡。
沖泡的時候，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慢悠悠地來到了書店門口。
李橙迅速起身，給這位老婆婆開了門。
風鈴聲響起，蘇牧瞥了一眼。
這是一位打扮很精緻的老太太，約莫六十多，戴着一頂小帽子，呢絨的外套和深色的褲子，能窺見她年輕時的漂亮痕跡。
李橙似乎認識老人，寒暄了幾句之後讓她坐下。
“阿姨今天要喝點什麼呀？”
李橙耐心問道。
“我要拿鐵，多放點牛奶。”
那位老阿姨說話帶着一點兒寧海口音。
“好嘞。”
李橙應了一聲，讓蘇牧準備。
老阿姨見狀，仔細打量了蘇牧一眼。
“小橙啊，你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位新人的，他手藝行不行啊，我還是相信你的手藝。”
她挑剔地說道，似乎有些嫌棄蘇牧。
“您放心，他手藝可好了。”
李橙自滿地誇了一句。
蘇牧只笑笑，沒有說話，默默將李橙的那一杯卡布奇諾端上來，又開始沖泡老阿姨的拿鐵。
“我和你講，我喝了好多年咖啡，對咖啡的要求很高的，那些什麼美式都不認的，你糊弄不到我的。”
老阿姨一邊以這個年紀的老人特有的沒有人比我更懂的自信語調念着，一邊從自己的起過球但又認真清理過的毛線包包裡拿出了一本書。
那書封皮老舊，像是多年以前的出版物。
還有人自帶書來書店裡看的？
蘇牧不甚理解。
他很快泡了一杯多加奶的拿鐵，端到桌面上，順便瞥了一眼，老阿姨正在看的是本講述戰亂年代愛情的小說。
“還蠻香的。”
老阿姨動了動鼻子，嗅到咖啡的香味，說了一聲。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
“......你這個拿鐵，有點東西的，和我老公泡的差不多。”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蘇牧謙虛地笑了笑。
老阿姨喝了兩口咖啡，又沉浸在書本里。
期間有女學生陸陸續續來買咖啡和書，蘇牧時而忙碌，時而空閒。
直到下午四點多，那位老阿姨才收拾東西離開，末了還不忘誇一句蘇牧的咖啡好喝。
店裡暫時沒人，蘇牧擦拭臺子的時候，李橙捧起手裡的咖啡杯，悠悠地說道。
“趙阿姨每週的這個點都會來店裡坐一坐。”
她的語調有點兒滄桑，帶着回憶的味道。
“她以前和丈夫經常來這邊，後來她丈夫去世了，趙阿姨還是習慣來這裡點咖啡，坐一下午。”
“真深情。”
蘇牧感慨道。
“不過可能是她年紀大了，有些記不清了，趙阿姨總是覺得自己的丈夫還沒有去世，有時候會說些胡話，你別在意。”
李橙又交代道。
“明白。”
蘇牧點點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只要不影響其他人，那就沒什麼問題。
將杯子放好，蘇牧坐下，還沒拿起書，就聽到身邊的玻璃傳來了輕微的敲擊聲。
他看了過去，發現是前天喂的那一隻小貓，正扒拉在玻璃牆上伸懶腰，磨爪子。
“喲，這還有一隻貓。”
李橙也發現了那隻小貓，但並沒有別的動作。
蘇牧起身，來到了店外面，那小貓也不怕人，就這麼原地打滾起來，翻起毛茸茸的肚皮，惹人憐愛。
大概是跟着母親學壞了吧，見到人就碰瓷。
蘇牧伸手撓了撓貓咪的肚皮，它反而更加舒坦地挪了挪身子，相當享受。
想了想，蘇牧伸手，捏住了貓咪命運的後脖頸，將其提了起來。
風鈴聲響起。
“不行。”
李橙在蘇牧開口之前就果斷說道。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店裡不能養貓，會弄壞書的。”
李橙說出了蘇牧的想法，又補了一句。
“而且這裡流浪貓很多，隔壁小區年輕人多，有人一時興起養了貓又經不起折騰就放到小區裡了，救是救不完的，一個冬天過去，就會少很多。”
“可是它還挺可愛的。”
蘇牧看向那隻貓貓，狸花貓的品相，看起來活潑好動，兩隻眼睛正因爲命運的後脖頸被揪住而眯起。
“伱想養就拿回家養。”
李橙說道。
“回家嗎......”
蘇牧想了想徐半夏。
這姑娘有嚴重的潔癖，連人都忍受不了，別說貓了吧？
到時候貓毛亂飛，她怕是要徹底抓狂？
想想就可怕。
但蘇牧又覺得和這小傢伙有緣，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同伴，和這貓貓一樣，有些同病相憐。
“這樣吧。”
蘇牧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經地對貓貓說道。
“你在店外面等我到下班，如果到時候還在，我就領你回家。”
貓貓沒有發出聲音，只用爪子試圖抓住蘇牧的手指。
他打開門，將貓貓放回了街道上。
一離開蘇牧的手，那貓貓就靈活地鑽了出去，很快不知道去了哪裡。
蘇牧苦笑，回來洗手，又繼續研究烘焙。
到傍晚，外面出來覓食和上網的大學生開始變多，書店接待完最後一對女生，李橙掛上了收攤的牌子。
“橙子姐，你怎麼晚上不營業呢？”
蘇牧好奇問道。
“年輕人晚上少喝點咖啡，放學了就不要想着學習了。”
李橙頗有道理般回答。
“原來如此。”
蘇牧頷首，看起來李橙還是挺看得明白的。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晚上還看店。”
李橙又補充了一句。
蘇牧覺得這纔是最重要的原因。
書店關門，蘇牧也收拾好東西離開。
風鈴響起，他走出門。
喵——
一聲貓叫傳來，蘇牧看向腳邊。
那隻小貓正坐在門口，好像真的在等蘇牧一樣。
“你也是一個人啊。”
蘇牧嘆息一聲。
他轉身回店裡。
“橙子姐，有紙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