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愣了愣,隨即張大嘴巴,驚道:“大公子,這,這不可能吧。這可是小姐跟三小姐還有夫人,一起去繡莊挑的嫁衣,怎麼會有問題呢?”
龐銘面色沉重:“這嫁衣被人做了手腳,上面縫了一包斷腸草粉末,這若是被人接觸皮膚,不出兩天,就會中毒身亡。”
“這……”
“你老實說,這嫁衣從買過來到現在,有沒有離開你的視線?”龐銘質問道,他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嫁衣上面出現了問題,那說明有人想要置妹妹死地。
歡兒如實道:“大公子,二小姐當初跟着去繡莊,見嫁衣太多,挑花了眼,特意讓三小姐跟夫人挑的,之後夫人把打造好的鳳冠跟嫁衣一起派人送過來的。”
龐銘捏着衣袖,眸中有一抹亮光閃過,他心中突然就產生了一個想法,更是堅定了那抹不確切的猜測。
手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跳出,他明白了。
丟下手中的嫁衣,龐銘闊步走到牀榻前,緊握龐凌的手,聲音沉重道:“妹妹,告訴哥哥,你不是失足落水的,對嗎?”
太過的巧合,太多的疑點,讓他不接受龐凌這個死法。
等他找出證據,能證明妹妹是被人害死的,一定不會饒過那個人。
他心裡已經對三姨娘產生了懷疑。
“妹妹,你說,是不是三姨娘推你下水的?你說話啊,來告訴哥哥。”龐銘抱着她,聲嘶力竭道。
沒得到她的迴應,他又瘋狂的大笑着,片刻後,卻是更多的淚從眼眶中肆意奔騰而出。
一旁的歡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她知道,小姐這是假死,在荷塘裡泡了一回水,渾身溼噠噠的,若不及時換掉衣物,怕是會着涼。
可是,大公子他……
他真的很傷心,傷心到,她都忍不住想告訴他真相了。
想起龐凌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歡兒硬生生的忍住,輕咳一聲:“大公子,夜深了,快去休息吧,小姐她累了,渾身也溼透了,奴婢會照顧好的。”
龐銘像是從遙遠的記憶力醒過來,他感受到龐凌身上冰涼溼透,吸了一口氣道:“歡兒,你好好照看着,我去荷塘邊找找證據。”
“大公子。”
龐銘聽到她的呼喚,回頭無力道:“歡兒,照顧好龐凌。”
說完,他眸中閃過一記冰冷,大步離開了。
他離開沒多久後,歡兒立即將龐凌的衣物換了,而潛伏在屋檐上的薛鴻,聽到貓叫聲的暗號,順着屋檐而下,直接從窗戶外翻了進來。
歡兒見他來了,神色一喜:“薛公子。”
“什麼都別說了,我先帶她離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見歡兒點點頭後,薛鴻快速的湊到牀榻跟前。
哪怕知道她是假死,但看到這張蒼白的面容,毫無血色,沒有呼吸,他的心還是顫抖了下。
他沒想到龐府的後宅如此危機重重,如龐凌所料,所謂的龐夫人真的對她出手了。
當初他聽了這個計劃時,還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真實的一幕就這麼上演。
若她沒有聰慧的腦子,周密的計劃,一定會被惡毒的後孃,給殘忍的殺害。
這個仇別說龐銘會報,薛鴻一樣饒不了她們。
敢欺負他的女人,也要問他答不答應。
事不宜遲,他將龐凌一把打橫抱起,身姿如雄鷹一般,矯健的從窗口竄出,很快就帶着人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待他們走後,歡兒立刻揮飛桌上的蠟燭,燭火四濺,點燃了帳幔,開始迅猛的往整個房間裡蔓延。
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都被熊熊大火給吞噬掉,剛寂靜的龐府,又開始如炸開鍋的沸騰。
隨着歡兒一邊跑出去,一邊大聲喊着:“走水,走水了。”
整個龐府的下人,提着水奔過來滅火。
但由於火勢太大,怎麼也撲不滅,唯有眼睜睜的看着這幾間屋子,全都燒成灰燼。
下人們忙了大半宿,等火勢熄滅後,遙遠的天際泛着魚肚白的光芒,天空透着灰濛濛的白。
曾經二小姐住的房間裡,連同這一排的屋子都燒成了灰燼。
紅牆倒塌,裡面的橫樑散落一地,整個院落透着慘烈。
下人們的哭聲,不由自主的響起。
二小姐死的太慘了,連一個全屍都沒有。
龐銘更是發了瘋似的,跟一陣風一樣,竄進廢墟里尋找。
可惜,除了一地的廢墟,他什麼也看不到,怕是龐凌連骨頭都化成灰了。
他嚎啕大哭,任由着下人怎麼拉扯,都蹲在原地不走。
現場的人看的爲之動容,龐老爺悲痛的說不出話來,不過一夜之間,他兩鬢的頭髮,白了許多。
天色漸漸的大亮,清冽的晨光破衝雲霧,衝散了整個愁雲慘淡的龐府。
新的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今日是龐凌出嫁的日子,她死了,但是龐蘭要代替她繼續。
龐老爺虛弱無力的揮手:“來人,趕緊給三小姐,梳洗打扮一番。府中所有的一切都如實進行,這邊的慘局,過兩天再收拾。”
“爹,妹妹的死有蹊蹺。”在廢墟里一直形如石像的龐銘,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回了魂,趕緊跑過來道。
荷塘那邊的痕跡,早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他昨夜一路回去找,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但從那件嫁衣裡面的斷腸草粉沫來看,跟龐蘭得到的利益來推算,這跟三姨娘絕對脫不了干係。
他甚至現在就可以肯定,就是這對母女下的毒手。
“龐銘,不可胡說,昨日的一切全都告一段落,今日是你妹妹出嫁的好日子,休得胡言。”
“爹,你可知我昨夜在龐凌的屋裡發現了什麼?”
“閉嘴。”龐老爺怒道。
一夜未睡,再加上悲傷侵入心肺,他的聲音聽起來沙啞無力,好似一個遲暮的老人,聽的讓人心碎。
“爹,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她絕對不是失足落水的,她死的那麼慘,而害死她的人,卻在享受着本該屬於她的一切,這不公平。”龐銘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