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給自己填了一大口飯, 再次確定自己嘴皮子也不是顧長山的對手，大概唯有在吃一途上能掰回幾分顏面。他三兩口將飯吃完，順勢打了個飽嗝。聲音之洪亮, 氣流之迅猛, 都可謂百裡挑一。
然後在顧長山看着他的笑容中記起來, 旁邊坐着的這位是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很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但自己這樣實在很不講究。
“咳！”凌遠清了清喉嚨, “飽嗝是對食物最好的讚美。”
顧長山對他挑了挑眉毛，凌遠急忙補充：“也是對做食物的人的最樸素的欣賞。做飯做的這麼好吃，一定要拐回家才行！”
話說完凌遠有點沾沾自喜, 自己算不算急中生智掰回一局？
“哦。”顧長山裝模作樣的點頭，“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喜歡王師傅的手藝。”
“怎麼, 不是你做的？”還好嘴裡的東西都嚥下去了, 不然驚訝之下凌遠可能會噴出來。
“店裡廚房不能用, 我就帶了個飯盒給你點了份現成的。老王手藝是不錯，不過他孫女都快上小學了, 你還是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凌遠拍馬屁拍了馬腿，痛苦的扭過頭。片刻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轉回來：“廚房怎麼了？爲什麼不能用？”
顧長山玩心起來，並不想放過他，伸手將他手裡的飯盒拿走扔在後座上：“我們還是先來討論討論你一頓飯就要跟人走的這件事。”
凌遠才眨了眨眼，對方非常犯規的移到了副駕駛, 他坐在顧長山的膝蓋上與他面對面, 整個人幾乎就被顧長山整個摟在了懷裡。
“監控！”
“只要我想, 拍不到的。”
凌遠：“……”對啊, 顧長山會開外掛！他痛哭流涕的反省：“我以爲是你做的！大俠我也是牛肉糊了心, 生菜迷了眼，一時嘴上沒把門, 求放過啊！”
顧長山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毫不客氣的封住了他的嘴。直吻得凌遠氣息紊亂，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他。
“怎麼覺得你很怕我？”顧長山扣着凌遠的後腦勺，半真半假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我有這麼可怕麼？”
凌遠敏銳的察覺到不對，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不是！”他對上顧長山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圖紙來不及了，本來就只能勉強趕上開標，前面瘋了三天，我現在爭分奪秒都不一定能趕得上……”
他吸了吸鼻子，終於鼓足勇氣說道：“我怕你一開始又是三天……那我可真是隻能趁早辭職，省得崔浩李啓明他倆追殺我了。”
顧長山心頭的雲霧稍霽，又輕輕的吻了吻凌遠的額頭：“不用太擔心時間，上次我要把靈力輸給你，又怕你現在的身體吃不消，只好放緩了速度一點點的輸進去。再加上我有點私心，這才持續了三天。”
顧長山沿着凌遠的鼻子一路吻下去：“有什麼一定要和我說，千萬不要躲着我，知道麼？”
凌遠主動迎上對方的脣，又一個綿長溫暖的吻結束，這才說道：“那是那是，我又小人之心了。不過，你說的廚房不能用是怎麼回事？”
顧長山沒想到他還惦記着這些，手在他背上來回逡巡：“貓妖弄了個髒東西回來，搞得廚房裡臭不可聞。不要說做飯了，在裡面多待一秒都是受罪。”
顧長山臉上的嫌棄不是假的，凌遠想起來這貓妖還是自己送過去的，小心翼翼的問：“額，是什麼髒東西？”
“崔浩家裡的那個。”
凌遠想起那張可怖的臉：“那個什麼屍鬼？爲什麼要帶回店裡去？”
“這貓也是命好，不知道怎麼就吃了大妖的內丹，居然沒有因爲承受不了靈力而爆炸，這就給它修成了人形。大約是來的太容易，一貫的懶散，還不愛動腦子，居然把屍鬼給我扛回去了，還說要炸臭豆腐。”
凌遠不由得放空了眼神，臭豆腐……
“冰櫃是沒法用了，妖怪們就是再不講究，也不會願意吃放過屍鬼的冰櫃裡出來的東西。”他看着凌遠抽搐的表情笑出聲來，“我讓尖牙去換冰櫃了。等定完安裝好，估計也就兩三天。”
兩三天……凌遠想起顧長山那個寸土寸金的地塊，心疼得直撮牙花子：“這兩天得損失不少吧……”
“也不是很多，不過這幾天只能先賣咖啡了。尖牙會把單價提上去，以彌補損失的。”
凌遠：“……隨意提單價？客人不會有意見麼？”
“他們不敢。”
顧長山說的斬釘截鐵，凌遠這才發現這人很有開黑店的天分。他還不知道顧長山的所作所爲，也下意識的逃避了去思考店裡餐單上的種種，否則就可以輕易發現，顧長山根本不僅僅是很有天分這麼簡單。
兩人又墨跡了會，凌遠撇了眼時間：“不行，上班時間到了。”他掙扎着從顧長山身上起來去拉車門，手指夠到把手時瞥見顧長山明顯不開心的臉。
凌遠動作頓了頓，爪子收了回來搭在顧長山的肩頭，正色道：“英雄，小的要去掙錢。”
顧長山冷哼一聲。
“好歹要存點小錢，買個房子，金屋藏嬌。”說完他伸出爪子在顧長山的下巴上摸了一把，藏的哪位嬌，不言而喻了。
凌遠這小人得志的樣子大大的取悅了顧長山，他在凌遠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去吧，不用太大，我佔地小。”
凌遠開門躥出去，按了電梯按鈕，趁着電梯沒來又溜了回來一臉認真的敲窗戶。顧長山把窗戶放下來，凌遠便順勢趴在門上，把頭探進來，在顧長山臉上親了一口：“蓋個章！”又在對方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前便一溜煙的跑了。
顧長山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笑看着那個人猴一般的側身躥進了電梯即將關上的門裡，還不忘轉身衝他揮了揮手。
凌遠這麼主動的行爲讓他很是開心，這份好心情在回到店裡聞到那股若有似無的惡臭時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尖牙已經把屍鬼處理了，正指揮着幾個工人將冰櫃擡出去。味道已經散了不少，但即使那點殘留，也足夠懷疑下人生。終於有個憋不住的工人問：“這是裝了什麼？怎麼這股味道？”
尖牙捏着鼻子監工，她處理完一切勉強確認了下里面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殘留物，隨即便再不想多看一眼。工人一臉懷疑的看着尖牙，她不由得捏着鼻子轉了轉眼珠：“做臭豆腐的滷汁壞了。”
工人一臉驚詫：“臭豆腐？什麼滷？這麼臭！”
“純天然的發酵放的時間又久了點……”尖牙不耐煩的揮手，“趕緊扔了吧，越遠越好。”她看工人一臉驚詫的樣子，果斷的抽了幾張紙幣塞進對方手裡，“快快，我這還做生意呢！”
尖牙打發着工人從後廚的小門出去，轉身迎面撞上回來的顧長山。
顧長山老神在在的看了眼因爲少了個冰櫃而顯得空曠的後廚，隨意的揮了揮手，空氣裡的味道立刻又消散了不少，除了擁有異於常人嗅覺的尖牙，幾乎不會被人察覺了。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又一副要走的樣子。尖牙一個健步衝過去，攔在他跟前。
顧長山敷衍的伸手在尖牙頭上拍了拍：“乾的不錯繼續努力。”說話間便又要越過去。
尖牙果斷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顧老爹，你是不是把什麼大事忘了？”
顧長山疑惑的看着她：“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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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月中了。”
聽見“月中”兩個字，顧長山的表情這才斂了斂。這些年裡，爲了躲避月圓時的陰氣，尖牙都會化爲一條小蛟龍趴在顧長山身上，這幾乎成了慣例的事居然因爲凌遠的出現而忘了個精光。
“已經要月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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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山的反應太直接，絲毫不隱瞞自己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的事實。尖牙緊盯着對方，妄圖從他的表情上找出點歉意來。然而此人臉上神色難得恍惚了片刻，便一臉肅穆的說道：“尖牙。”
顧長山對着別人不假辭色，但尖牙到底是他一手帶大的，雖然平時相處看着清冷，卻少有正真嚴肅冷峻的時候。
尖牙看他難得正色，不由得微微挺了挺背，神色也收斂了一些。然而顧長山說道：“你也已經是一千大幾的歲數了，不指望你做頂樑柱，總也該斷奶了吧？”
尖牙：“……”
“做妖得有點出息。”顧長山眼神掃過大廳，指指在沙發上團成一個球睡得不省人事的貓妖，“你也給那傢伙做做樣子。”
還不等尖牙反駁，已經快走到門口的顧長山一揚手，就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尖牙下意識的接住握在手裡，隨即顧長山的聲音飄過來：“過節福利，你看着買倆月餅吃。”
反應不及的尖牙眼睜睜看着那人甩門走了，而顧長山丟給她的所謂用來買兩個月餅福利的不過是三個硬幣！還不等她想好是先哀悼自己被拋棄，還是憤怒顧長山的摳門，一隻黑色的肉爪搭上了她的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爬起來的黑貓坐在腳底問她：“顧老闆剛說吃什麼？”
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