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山這人撩騷起來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相符, 幾句話就能把凌遠說的面紅耳赤。凌遠摸了把臉，試着讓自己降降溫，嘗試着讓自己的語氣看起來兇悍一點：“什麼你的味道, 爲什麼我聞不到！”
顧長山很快回復過來：“久居蘭室不聞其香, 都融爲一體了, 自然聞不到。”後面還配了個壞笑的表情, 完全可以想象手機那頭的人有多得意。
凌遠覺得自己炸了一下, “融爲一體”四個字實在太讓人浮想聯翩了，他好不容易降溫的臉又燒了起來，恨不得要冒煙。
“沒看出來, 真是個色胚！”凌遠在心裡啐了一口，鴕鳥心裡發作, 乾脆再不理顧長山, 也顧不得什麼味道不味道的, 反正顧長山蓋章定論沒有事，他便一頭扎進了圖紙裡。
顧長山隨手將手機放口袋裡, 和尖牙貓妖三個人蹲在後廚，圍着冰櫃看着放在裡面的屍鬼。他回了咖啡店想看看有什麼要添補的，沒想到貓妖給他準備了那麼大一個驚喜。
尖牙鼻子裡塞着棉花，滿臉的痛不欲生，恨不得把貓妖敲暈了一起塞進去：“你把這個弄回來幹嘛？這冰櫃還要不要了？”隨即她捂住自己的嘴, “要死了要死了, 我就要變成第一條被臭死的蛟龍了！”
顧長山也沒好氣, 剛纔調戲凌遠的那點美好心情全跑了個乾淨：“你鼻子聾了？這麼大味道你給我塞冰櫃！”
貓妖一臉茫然的爲自己辯解：“我看你什麼都清理乾淨了, 唯獨這個留在陽臺, 以爲你有用，就揹回來了。”
顧長山纔要罵他鬼扯, 轉念一想的確是自己擔心凌遠收拾一半就跑了，似乎是沒顧得上這玩意。他把幾乎要破口而出的責罵吞回去，連帶着吞了一口屍鬼身上的惡臭，一口濁氣卡在胸口恨不得把自己嗆暈。
簡直陰溝裡翻船！
等他好不容易順了氣，貓妖小心翼翼的問：“怎麼，這個不能吃麼？”
顧長山這麼多年幾乎過着衛道士的生活，在尋找靈穴的途中總會遇到各種不守天道，肆意捕殺人類精怪。但凡順手，他總會料理掉，順便也讓尖牙練練手免得出去受人欺負。後期因着靈穴越來越難找，在靈穴裡養魂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再加上尖牙還是少年人的性子，嘴上不說，和他這個半天悶不出一個屁的人待一起到底寂寞得緊，他便乾脆開起了酒肆。一來打探靈穴的消息，二來讓尖牙有些事忙，不至於憋成個葫蘆。
至於將處理掉的精怪做菜，完全是順手。反正精怪們並沒有同類不可食用的概念，何況有些吃了還能有助於修爲，生意居然也出奇的好。這麼多年下來，即使顧長山再低調也早已聲名遠揚了。
精怪們都知道有這麼一位，賣的東西都很不錯，只是要小心，萬一行差踏錯就很可能成了顧長山砧板上的肉。
無論精怪們如何，鬼修與他們是不同的。鬼修無論怎麼說也曾經是人類，何況一般做了鬼修，要麼只剩魂魄，要麼靠着奪舍有了個半死不活的肉體，即使抓來做菜也根本無處下手。一般顧長山都會就地處理，即使有時候他顧不上，尖牙也會將善後工作做好。就這麼把一個鬼修帶回來，還是奇臭無比的屍鬼，貓妖可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個了。
顧長山纔想着要怎麼跟貓妖這個木魚腦袋解釋這玩意根本不能用，對方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覺得，是不是能炸個臭豆腐什麼的……”
尖牙嘔了一聲，倉皇跑出了後廚。
顧長山差點給他氣樂，在心裡一再提醒自己，這蠢貨是凌遠帶來的，這纔沒有做下什麼太過血腥暴力的事，也就是在貓妖的頭上敲了幾個包。
“用一具屍體炸臭豆腐？”顧長山反問他，“你到底是怎麼修成人形的！”
貓妖委屈巴巴的抱着頭窩在牆角：“好像是不小心吃了什麼大妖的內丹……”
顧長山嘴角抽了抽，果然如他所想，不然以這蠢貓能躺着就不站着一用腦子就進水的狀態都能修成人形，恐怕遍地都是成了精的動物了。
“去把這東西處理掉，別想着你那臭豆腐了，做不了！”顧長山沒好氣指揮貓妖，隨後也溜達着出了後廚。
尖牙做了結界，躺在沙發上作垂死狀。顧長山過去踢了踢她：“坐沒坐相！把這個冰櫃處理了，再去買個新的來。”
尖牙擡起一隻手：“錢！”
“自己拿去，這兩天店裡就只賣咖啡，餐點等冰櫃到位了再說。我先出去一趟。”
尖牙蹭跳起來：“你去哪啊？別讓我和那個蠢貨單獨相處啊啊啊啊啊啊！”
“小丫頭片子，不要妄想管你爸爸！”顧長山轉身就走，絲毫不給對方纏上自己的機會。
凌遠緊握鼠標，目光如炬，一隻手在鍵盤上敲得噼裡啪啦。他進度落得太多，大概得不眠不休才能趕上進度。
臨近中午，別人都停了下來，凌遠不敢懈怠的繼續，放在一邊一個早上沒有動靜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凌遠撇了眼並沒有拿手機，正打算等待會吃飯的時候再說。手機又震了兩下，乾脆沒了聲息。
拿外賣的同事走了進來，招呼大家拿外賣。凌遠依依不捨的畫完最後幾根線條，一擡頭髮現鬧哄哄的辦公室居然靜了下來。
他順着衆人的視線看過去，一身紅衣捧着奶茶的田相思正向他走過來。
“樓下有人找。”田相思小心的停在五步遠處，“快下去吧。”
凌遠腦子慢半拍，和田相思面面相覷了五分鐘才反應過來可能是顧長山。他抓起手機說了聲謝謝就躥了出去。
電梯門一開凌遠就聽到了一聲短促的鳴笛聲，他三兩步跳上車子正好對上顧長山似笑非笑的臉。
“我剛忙着畫圖，沒顧上看手機……”凌遠訕笑着解釋，見顧長山並不買賬的樣子，急忙保證，“下回再不敢了！”
顧長山把人拉過來，抱在懷裡好好的□□了一番，直到對方面紅耳赤這才放手。
“規矩得再加一條，要記得看短信！”
凌遠心跳如鼓的快速點頭，他怕顧長山不管不顧的再做些什麼，只好大着膽子提醒他：“大俠，這裡是停車場！”
“我知道，不然你以爲那麼容易放過你？”
凌遠急忙諂媚的拍馬屁：“大俠高見！”
顧長山探向後座，拿出個打包好的飯盒：“知道你忙，給你送飯來了，也省得你老吃外賣。”
顧長山親手做的飯比起外賣來自然要高上幾個等級，凌遠立刻忘了自己訂過外賣這檔事，毫不客氣的吃了一口。
“喲，這可真是賢惠，我可太有福氣了。”
顧長山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慢點，沒人搶。”
“不快怎麼顯示好吃？”凌遠邊吃邊點頭，隨後想起什麼似的聞了聞，“你身上也沒什麼味道，爲什麼田相思看着我就跟我是她天敵一樣？”
顧長山擰開了湯壺，舀了勺湯給凌遠。
“你用一魂一魄給尖牙做了結界，等尖牙找到我的時候都快消散了。我給你養了這麼多年，就要成功的時候卻功虧一簣。”顧長山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穩，彷彿那些年的努力全部化了零也不是什麼大事。
凌遠手頓了頓，看向了顧長山。
“沒事。我原本打算將這一魂一魄恢復後用來找你，沒想到你自己出現了，也不算太失敗。”顧長山又給凌遠餵了口湯，“只是歸位後你的魂魄不全，會容易被上身。三天裡我一起把自己的靈力輸送給你了，但凡不是眼瞎耳聾不想活的，應該不會有膽子來動你。”
明明是很嚴肅的話題，給顧長山一說，凌遠硬是聽出了點不一樣的味道。他記憶裡的顧長山一直帶着點清冷的味道，要不是確認沒人敢動顧長山，他都幾乎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被老司機換了魂。
凌遠逃避似的的轉移話題：“那個，引靈樽沒了……”
凌遠並不想提起這個東西，那種撕心裂肺硬從身上挖掉一塊肉的疼痛他響起來就心有餘悸。但他不得不想，搶走引靈樽的人明顯包藏禍心。萬一要是點了起來，世界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點不亮的。再說，搶走也是件好事。”相較凌遠的擔心，顧長山就氣定神閒的許多，“你本來魂魄不全，要是再加上引靈樽，那就好比是一塊冒着奇香的上等肥肉，精怪們恐怕會前仆後繼。”
“這不是有你麼？”凌遠相當有眼力勁，見縫插針的拍了個馬屁。
顧長山果然受用的龍心大悅：“話是不錯，但是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