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看來我們那山裡太閉塞,外面還有這麼多神奇的事!”穆子淵的神情活像大開了眼界。
“三哥,還是先說銀蓮的事吧,大哥的病重要。”小五和穆子淵的默契無人能及,畢竟同仇敵愾對付了雲易那麼多年,又是一條血脈,因而穆子淵這一感嘆,小五便知道該言歸正傳了。
穆子淵被他這一“提醒”,纔想起了正經事,“對對,元大哥,話說回來,你能不能帶我們進山?我們必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
元四又細細看了他們幾眼。
穆子淵在北疆皮膚黑了許多,小五也在外奔波了一年,飽經風吹日曬也不再像原來那般一看便是細皮嫩肉的大少爺了,二人的衣服又是農家順來的,因而看上去倒像極了窮苦人家的孩子。
元四幾番思量終是道:“唉,看你們小小年紀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也難爲你們了,你們也是窮苦人家,錢就算了,我帶你們去便是。”
穆子淵與小五俱是十分開心,遂連連道謝,三人商定兩日後進山,而這兩天時間,穆子淵與小五便需預想各種辦法,準備可能需要的所有工具,他們可沒草穀子那麼多時間五進雪狼山,燕秋不宜久留,他們要爭取一進成功,哪怕這一進花的時間長些。
好在爬山的裝備不用他們操心,元四是老獵戶了,這方面比他們有經驗。
據老謝的說法,那銀蓮生在距頂端幾十丈的冰瀑壁上,而那冰瀑又足有百丈寬,按最壞的狀況打算,銀蓮若是在中間位置,距兩邊便是至少要五十丈,換算成現在的計量單位便是大概一百七十米,而距頂端就不好說了,如今穆子淵纔想到這點老謝說的太含糊,幾十丈可以是二十丈也可以是九十丈,這可差大發了,不過也怪不得他,目測之下哪有那麼精確。
繩子是必備的,但是那裡的環境肯定光靠繩子是不行的,不然也不會這般難採了。而那光溜溜的冰瀑又沒有着力點,輕功不能使,這年頭又沒有直升機這類高科技,確實難辦了。
穆子淵如今覺出自己此行不靠譜了,腦子一熱就來了,都沒好好考慮一下對策,更不要說做充足準備了,最起碼銀子得帶夠啊,俗話說的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備足了銀子,無論他們要買裝備還是要僱人力不都好辦了麼。
可憐她剛從亓官墨毓的魔爪下逃出來身上可謂一窮二白,小五又在外面晃悠了那麼長時間也富裕不到哪去。堂堂的丞相公子,京都三少之二混成這個德行,也夠憋屈的了。
可她轉念又一想,草穀子的情況條件也不見得比他好到哪裡去,人家還不照樣把那東西採了出來,可見這事不是不可能的,關鍵是有足夠靈活的應對辦法和足夠發散的思維。
兩人一合計,覺得這一趟進去成功的概率不大,顯然他們剛開始想一次進去無論如何也要把銀蓮弄出來的想法,純粹屬於天真爛漫頭腦發熱,光聽旁人說不親眼探查銀蓮四周環境便不可能充
分切合實際,那便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麼樣的特殊工具。
於是二人不再糾結,當下決定儘早進山,因而當天下午兩人便託元四到附近集市買了許多可能用到的工具,第二日便帶了半月的乾糧進了山,元四還帶了一條獵狗。
元四說他們的村子原來是在雪山腳下的,一直過得也算太平,經常上山獵些雪兔銀狐之類的動物,因而對那雪山十分熟悉,但他們從來不會輕易狩獵雪狼,一則像他之前所說雪狼山的雪狼尤爲兇猛強悍,又成羣活動,不易狩獵,再則說是雪狼山上的雪狼報復性非常強,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引來滅頂之災,這是一種十分恐怖的“團結友愛”,一直以來他們與山上的雪狼也算相安無事,卻不想後來有一日幾隻雪狼晚上下山襲擊了他們的村落,他們本以爲是偶然,卻不想自那時開始日日發生這種狀況,而這種襲擊更像一種恐嚇形式的騷擾,不斷有人受傷,卻很少有人死亡,情況十分詭異,很快他們聽說其他山腳下的村落也遇到了這種狀況,然後便開始有村子遷移,後來他們也就搬了。元四說那時開始他們覺得這些雪狼似是有靈性的,顯然他們不想再被人打擾才嚇走了所有村落,因而後來便很少有人進山了,以前經常有爲銀蓮而來的人出錢找他們村子的人做嚮導,後來搬遠之後他們便開始隱瞞自己熟悉雪狼山,若不是看小五他們年紀小他也不會出言提醒漏了餡。
穆子淵聽完便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元四便道十年前,那時他還是小五他們這個年紀,燕秋人生來骨子裡便帶着野性,他們都是自小跟着大人進山磨練,而依他們的性子,定不滿足於雪線下的捕獵,因而這雪狼山他雖多年未進,路線也還算熟悉。
穆子淵覺得這事也是十分詭異,直覺與那亓官墨毓姐弟出山一事有關聯,她想說不定這山裡還真有人隱居,可假設就算是有人指使這些狼,山下村民又沒妨礙到他們,爲什麼要趕走他們呢?藍王出世莫非還要清個場子先?而且也不可能有人能控制滿山的狼啊,莫非他們真有什麼仙術?
穆子淵此時聽元四講這些只當聽故事,雖然覺得蹊蹺卻也完全是作爲局外人的好奇揣測,而她完全不曾想到這一進雪山竟會有一番意料之外的離奇遭遇,這是後話。
入山的第一天,還算順利,元四熟悉路線,幾人腳程也快,沒半天便進了雪線,穆子淵與小五俱是頭一次見到雪山,更別提進雪山了,初到時藍天,白雲,連綿的銀白世界,看得二人俱是心曠神怡,頓覺一切世間俗物都變得渺小起來。
穆子淵忍不住嘆息一聲,人類自負是天之驕子,萬物之靈,只覺這世間再無第二種生物有自己的智慧,卻從不曾想到自己其實只是大自然隨手創造出的一類羣體罷了,也許我們稍顯特殊,卻並不似我們想象的那般偉大,一切偉大在自然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這世上只有一種力量不可抗拒,那便是自然界的法則。
小五也看呆了,回過神來便對穆子淵說了句,“三哥,我們來這裡隱居吧。”
穆子淵皮笑肉不笑道:“嗯,待我們凍死之後便是真的‘隱居’了。”
然而征服雪山卻是要比他們想象的困難許多,穆子淵與小五雖比那元四的身手好了不知多少倍,卻顯然不如他適應雪山環境。
雪山路途陡峭,積雪深厚又甚難攀登,初時二人仗着輕功了得,爬起來十分輕鬆。元四本看他二人年紀小身子弱,最初預想五天能到冰瀑處便不錯了,卻不料想他二人十分矯健,再一琢磨這兩個孩子也是自小在山裡生活的也就不足爲怪了,於是元四也不惜力,三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行。
然而沒多時,穆子淵與小五走着走着便覺出不對勁了,雪山之上越往高處空氣越稀薄,待他二人發覺身體異樣,已是開始頭暈眼花,呼吸急促了。
小五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穆子淵自然明白這就是所謂的高原反應了。
於是三人的速度又不得不慢下來,走走停停,直到第五天才到了一處山峰,方停下,小五便氣短地問是否馬上到了。
元四無奈笑道:“快到了快到了,過了前面這段路你就能瞅着那冰瀑了。”
穆子淵舉目四望,他們此時正在一座小山峰上,再往前的路是一處陡峭的雪山壁上不到一尺的小徑,而小徑下面便是萬丈懸崖。
穆子淵倒吸了一口涼氣,問元四,“元大哥這路沒有錯吧?你們在這雪狼山這麼些年,就沒有發現什麼好走些的捷徑麼?“
元四一笑,“當然沒錯,你還怕我在這雪山裡把你賣了不成,你們啊到底是孩子,這地方的捷徑哪有好走的,但凡好走的定然不是捷徑。”
穆子淵想了想也有道理,便又問道:“那這裡過去可是冰瀑的頂端?元大哥你知道,我們要找銀蓮,若是到冰瀑的半截兒裡我們可就傻眼了,定然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元四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吧,我定然把你們帶到最有可能採到的位置,可這最有可能的位置已經是萬萬不可能的了。你見了便知道了。“
穆子淵不置可否的一笑,不管怎麼樣,已經快到了,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四周除了風聲再沒有其他的動靜,他們三人未曾料到的是這一路過來竟沒見到多少雪狼,穆子淵剛上山時心底始終緊繃着一根弦,如今也稍稍放鬆了下來,想着或許是老謝故意誇大些事實,好嚇退她罷了。
小五便比她輕鬆許多,見這情形便笑談這雪狼山名不副實,大概是這裡的先人看到幾隻雪狼便將這山喚作了雪狼山。。
元四也道十分奇怪,早些年上山時便見雪狼三五成羣地在山間遊蕩,如今走了這些天竟見了沒幾隻。
小五聞言忍不住調侃,“說不定這山中出了什麼怪物,將他們都吃了。”
他本是句玩笑話,卻不想穆子淵忽然斥道:“莫胡說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