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此番分析入情入理,穆子淵縱使不甘心,也只得作罷。
她實是憂心的緊了,此時反應過來,不禁慶幸幸得有花容莫離在身旁時刻替她保持警醒,否則依她如今的狀態極有可能走錯路。
“你的顧慮是對的,我還有其他的地方要去,你放心,我會警醒的,不會有事。”
花容見她還是要出去,仍是十分不放心,“你要去哪裡?我隨你一起去,皇上命我保護好你,我便要保證你的安全。”
穆子淵想了想,搖頭道:“你跟着我這事反而不好辦了,花容放心,我去的地方那些人不會想到的。”
花容瞧了她半響,忽道:“你要去找豐國四皇子?”
穆子淵聞言蹙眉道:“雲易都同你說了些什麼?”
花容看她反應便知自己說對了,來前皇上曾說她必會去找那豐國四皇子幫忙,若是如此便不要攔她,於是花容放了手,對穆子淵道:“去吧,皇上說他相信你。”
穆子淵沒想到花容如此痛快地讓她去,又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當下一怔,莫名的自這句相信裡覺出些不同的意味來。
他到底是何意,穆子淵一時竟猜不透。
穆子淵默了片刻,也未多說,點了點頭便自窗戶而出躍上了屋頂,街道上不便使輕功,因而還是走屋頂最方便。
待她離開,花容並未多做猶豫,也一躍而出暗中跟了上去。
穆子淵對楚嵐別苑的所在也算熟悉,沒多時便到得了院牆之外,穆子淵沿着院牆仔細辨別,以期找到先前她住過的梅園的位置,華研說過,這裡偏幽僻靜,想要偷偷溜進楚嵐的別苑,這裡當然是最好的入口。
其實穆子淵並未想好進去後要怎麼做,楚嵐應是在宮中,那麼到底該如何聯絡上楚嵐,她並沒有好的辦法,可是坐以待斃實在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便想先探探風,看能不能找到萬無一失的方法。
穆子淵直繞到別苑後方某處來回看了看,以她的記憶判斷這裡便是了,於是果斷地一個縱身便翻了進去,下一瞬果真置身於滿園梅樹之中。
此時梅樹的花季已然過了,梅花開敗之後,樹上剩下鬱鬱蔥蔥的葉子,在月光下令人看不真切,穆子淵嗅到植物清新的氣息,心莫名地清明安穩了許多,緊接着她便想起了那個被她“遺棄”在這裡的小人兒,隨即愧疚感又涌了上來。
也不知睿兒還在不在這裡,這樣想着穆子淵已向梅園的主屋走去,屋中沒有燈光,也不知是裡面的人已經睡了,還是如今這裡根本沒有住着人。
穆子淵到得窗根前,輕手輕腳地試着推了推窗子,窗子沒有拴上,穆子淵心底有些失望,看來真的是沒人住了。
雖是有了這樣的認知,可她仍是下意識地想確認一下,於是穆子淵還是進去了,一入房間,她便聞到了滿室淡淡的薰香,凝神定氣的味道。
若是真無人住哪裡用得着薰香?穆子淵心中一喜,再看外間塌上睡着一個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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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趕忙提着氣悄無聲息地向牀邊走去。
牀帳外,穆子淵輕輕伸手撩開牀幃向牀上看去,果見上面睡着一個粉雕細琢般的小娃娃。
那般可人的模樣不是她家睿兒又是誰,穆子淵心中一熱,情不自禁在牀邊坐了下來,細細端詳熟睡的睿兒。
睿兒的睡得十分安穩,並不似以前沒有她在身側便要不安得蹙眉扭動,令人看了十分心疼。
楚嵐果真將她照看的很好。
面紗下穆子淵不禁露出了絲欣慰的笑意,見她如今安好她便放心了。
穆子淵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便打算離開了,臨走前穆子淵緩緩伸出了手想要輕撫一下睿兒的小臉。
卻不想還未觸到睿兒的面頰,忽覺身後有異樣,同時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未等她反應過來,手背上便結結實實地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力道之大,震得她手一抖,緊接而來便是一陣劇痛,疼的她差點失聲。
穆子淵迅速掠開牀邊幾步,轉身向那突襲者望去,便見一個挺拔精壯的身影立在那裡,正冷冷地盯着她,他未說話顯然是不想驚醒屋中的人。
那人劍眉星目,不是風明是誰。
她轉眼又看到了門邊的銘雯,原來睡在外間的丫鬟仍是銘雯。
他二人一人守窗一人守門,讓她無路可逃。
穆子淵不期在此時見到他們,以她如今的裝扮,他們定是認不出她半分,可是現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她在他們眼中是個蒙面的陌生女子,深更半夜入人宅院潛入室內,自然不是什麼好人。
穆子淵有片刻的猶豫要不要對他們表露身份,可是很快她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依照她以往的作爲來看,風明此刻定然是恨她入骨的,而銘雯與她並無過多交情,她自是不能冒險將自己此刻的命運交到不確定的人手上。
其實也算穆子淵倒黴,她翻窗進屋的時候,恰巧風明來此地找銘雯要她明日一早將睿兒帶入宮,楚嵐要見她,自睿兒與穆子淵來到別苑的時候起,銘雯便做了他們的專職暗衛,後來穆子淵走了,楚嵐仍是讓銘雯在此看護睿兒,自己無暇出宮時便隔三差五地讓人將睿兒帶進宮一聚,穆子淵丟下她走了,楚嵐卻不能任由她自己在這裡不聞不問,他甚至對睿兒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因爲他們,同是被那人遺棄不要的人。
如今宮裡的人都知道四皇子在出徵路上撿了個娃娃回來,養在別苑。
風明不知這神秘女子到底有什麼意圖,方纔他發現此人對睿兒似乎並沒有傷害之意,於是暫且不動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後來發覺她對睿兒竟似是充滿憐愛的,心中頗爲疑惑。
雖然他在看到她對睿兒伸出手的時候阻撓了她,卻只是爲防萬一,他直覺此人是不想傷害睿兒的。
莫非這人是睿兒的什麼親人?可是睿兒的父母不是都死在北疆城門外了麼?
風明望着她心底暗暗揣摩,又見她不急於逃走便揮了揮手
,先一步躍出了窗子,穆子淵略一思索便跟了出去,銘雯緊隨其後。
院中站定,穆子淵被他二人前後阻住。
風明沉聲道:“你是何人?爲何夜闖私宅?”
看着他二人的架勢,穆子淵心知他們是不準備輕易放自己走了,可她也並不想回答他們的問題,默然僵持中,穆子淵心中暗暗琢磨着全身而退之法,很顯然的若是硬拼起來她是難以應付他們兩個人的。
風明見她沉默,臉色又陰沉幾分,冷聲喝道:“若不說出個正當的理由,你今日休想離開。”
穆子淵正思索間,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有人影一閃,一剎那間,穆子淵便認出那是花容,她想來一直跟在她身後,此時見她被困,定是想救她。
正不知事態會向何處發展時,穆子淵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開口道:“我是睿兒的姑姑。”
她稍微提高了些聲音,以期讓花容也聽到。
風明和銘雯俱是一怔,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等她說下去。
“我的兄長去燕秋遲遲不回,我便尋了去,路上巧遇到一個叫禾三的人,是她告訴我兄嫂遇害,以及睿兒的下落。”說到此,穆子淵語氣十分落寞傷感。
她這番說法也算入情入理,只是風明豈是那般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人。
“既是睿兒的姑姑何必如此鬼鬼祟祟,而且你一個平民百姓輕功似乎不錯。”
“父母因我相貌醜陋擔心我日後嫁不了人,便爲我尋了師父學藝,我不清楚那禾三是不是在騙我自是要先探明再說。”她前世也算個溫柔的女子,此時說起話來聲調語氣拿捏都很好。
風明默了半響,也不知是不是相信了穆子淵所說,良久他道:“你一點證據都沒有我無法相信你。”
穆子淵自身上摸出真姨爲她縫製的香囊給風明看,上面有個“淵”字。
“這是那禾三給我的信物,說是你家主子見了便會信了。”
風明此時實是已有八分信了,可此事他不能擅自做主,一切還要等楚嵐來評斷,而且現在睿兒還在熟睡,等她明日醒了自然知道此人是不是在說謊,這香囊顯然是穆子淵的不假,他已見過不止一次,如此看來就算她說了謊話,也必是與穆子淵有什麼淵源,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走了便是。
於是他道:“姑娘不如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帶你見我家主子。”
穆子淵彎了脣角,福身行禮道:“如此多謝了。”
花容自不遠處聽得這番對話,便打消了現身救她的念頭,穆子淵既然陰差陽錯的找到了見楚嵐的法子,她暗中相護便是了。
當夜風明將穆子淵安置在一間客房裡,暗中着了人看守,自己則與銘雯一番交代便回宮去了。
第二日一早,銘雯先帶了睿兒來見穆子淵,目的爲何,自是再明顯不過。
而房間外早有人在隨時候命,只等銘雯察覺不對,便將屋中那女子一舉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