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冒險誘敵
楊鋒也沒想到李達那幫人這麼快就找到了他們，都怪他太過於粗心大意，被他們發現，以致於把邵文他們也牽扯了進來，陷於危險之中。他剛想對邵文開口說聲歉意，沒想到邵文卻搶先對他說道：“兄弟，真對不住，連累你了。”他吩咐着手下的拿槍的那人，把楊鋒的裝備全部還給了他。
楊鋒疑惑地接過槍支等裝備，轉念一想，恍然大悟，原來李達他們派出這麼多人來，原來是搜尋逃跑的邵文他們。對於李達來說，楊鋒和邵文他們一羣人相比較而言，當然是邵文的威脅更大些。
房間裡的人們，當聽到了李達快要找到這裡來的消息時，紛紛站了起來，驚恐地看着邵文。一位婦人懷中抱着的小孩，“哇”一聲，大聲地哭了出來。那婦人趕緊小心地捂着小孩的嘴巴，哄着小孩。
“哥，怎麼辦？要不我們跟他們拼了。”邵武揚着手中的長刀，焦躁地對邵文嚷道。
“瞎扯蛋。”邵文喝斥着他的弟弟，指着周圍的一幫老少婦孺，“那他們怎麼辦？”
衆人擔憂着即將到來的李達會用什麼樣手段對付他們，悲哀陰鬱的氛圍籠罩在整個房間，如被一雙雙無形的手捏住了喉嚨，想喊喊不出，堵在心口悶得慌。
楊鋒也感手足無措。他獨自一人應付這麼多李達手下，已經深感棘手，現在還要帶上這麼幾乎手無寸鐵的人們，哪還有生的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緊張的情緒越來越濃。
“反正被他們捉住，也難逃一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跟他們拼了。”邵武暴躁，見衆人實在想不出辦法，一急，又要拿着長刀衝出去。
“叔，先別急。”這時邵裳裳攔着邵武，勸道。
“還不急？都火燒眉毛了，還不急？”
邵裳裳說道：“我仔細查看了這棟大樓，隔壁還有一間辦公室，那裡有一間暗間。”
“暗間？幹啥用？”邵武急道。
楊鋒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說道：“暗間如果夠大，倒可以給人們避一避。”
“是嗎？”邵武驚喜地說道，“那我們趕緊躲進去。”
邵裳裳站着不動，沉默着。
“怎麼了？”邵武急道，“他們快要來了，我們再不進去躲起來，就晚了。”
“還是不行。”楊鋒說道，“就算暗間夠大，如果李達那幫人一間間房間找過來，那遲早也會被他們發現，一窩端，一個也逃不出去。”
“啊……”本來興高采烈的邵武頓時像蔫了茄子一般，耷拉了下來，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邵文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緩緩地注視着他身邊的每一個人，神情凝重，沉聲說道：“裳裳，你帶着他們，躲到暗間去，負責保護。”他指着邵武和身邊兩個年紀略大的人，說道：“邵武，還有你們二個，跟着我，去引開他們。”
“爸，讓我跟你一起去。”邵裳裳上前，一把拉住邵文的衣裳，急道：“這棟大樓，我比你們任何一人都熟悉。”
“傻丫頭。”邵文擡起手愛憐地撫摸着邵裳裳的短髮，眼中充滿了父親的慈祥，說道：“你還是留下來保護着父老鄉親，你的責任更大。”
“我不，你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邵裳裳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哽咽着說道。
“聽話，等我們把他們引開，脫身以後再來找你們。”邵文不停勸慰着女兒，“走吧，趕緊去躲起來。”手無寸鐵，如果與有槍有刀的李達一夥人相對抗，還有生的希望嗎？
邵裳裳固執地站着。
邵文向旁邊的幾個人使了使眼色，示意將邵裳裳架走。其中的二個人走上前來，欲強行將邵裳裳拉走。
邵裳裳突然使勁，掙脫了那倆人的手，衝了門口，對着邵文，倔強地說道：“爸，他們更需要你。這裡我熟悉，我去引開他們。”說完，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你回來！”邵文大聲地喊道，着急地揮了揮手，帶着邵武和另外兩人，準備跟着出去。
楊鋒一把拉住邵文，對他說道：“你留在這裡吧，我去找她。”他見這些人一無武器，二無搏鬥技能，像這樣傻乎乎地衝出去，無異於自殺。他實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們白白地送死。況且他對邵裳裳心存好感，剛纔在緊要關頭拉了他一把，在邵文等衆人面前極力爲他辯解開脫，於情於理他也得站出來，負責找到並安全地帶回她。
邵文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楊鋒正色說道：“如果我找不回來，你們去了也沒用。”
邵文剛纔聽邵裳裳說了楊鋒殺死樓頂哨兵的事情，對他的能力倒沒什麼懷疑，只不過對方的人數實在是有點多，畢竟是有些擔心。
“讓他們跟着你一起去吧，好歹也有些幫手。”邵文說道。
“不用。”楊鋒瞥了瞥身邊幾個人手上的武器，說道。這幫人手裡就只有幾把刀，又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到時一跟有槍的李達他們交上火，他們非但無法對李達他們造成實際有效的威脅，反而還得他分身分心去保護他們，豈不是成了他最大的負擔和累贅？
“暗間藏不下，你讓他們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儘量把他們都引開。”楊鋒邊說邊拉着槍栓，朝着邵裳裳的方向，跑了出去。
“這人真是一條有情有義的漢子。”邵武看着楊鋒衝出去的身影，由衷地說道。他轉過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邵文：“我們要不要把實情告訴他？”
邵文臉色陰沉，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一口氣，說道：“等他們安全回來再說吧。”
二
楊鋒剛跑過走廊拐角處，馬上發現了正持槍拿刀、蜂擁而進的人。
他朝着衝在最前面的二個人，連開了幾槍。那二個人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像破麻袋一樣，狠狠地摔在地上，翻了兩下，倒地不起。
“槍，他們有槍！”剩下的人大聲嚷着、叫着，有的就地趴了下來，有的驚慌地找着障礙物，有的甚至踉蹌着腳步，不知往哪跑。
楊鋒飛一般地衝到一張桌子的後面，蹲了下來，把自己的身體完全掩藏起來。
“噠、噠——”幾梭子彈打在楊鋒藏身的桌子邊上，灰塵滿天，木屑激飛。有幾顆子彈打在了旁邊的鐵架上，火星亂竄，叮咚作響。對方經過一時的慌亂，開始開槍還擊。
“又是一羣爲了生存而剛武裝起來的人。”楊鋒見對方毫無章法的戰術隊形，僵硬的射擊動作，心中是感到一陣悲哀。如果沒有狼人災難，他們也許安安份份、朝九晚五地在寫字樓裡忙碌地上着班，或者帶着家人在風和日麗下在優美的風景中悠閒地散着步。可是現在這一切全都被打亂了。爲了生存的需要，他們對着自己的同類殘忍地舉起屠刀，瘋狂地自相殘殺。
在城鎮外看到李達同伴們殘殺葉富，到樓頂擊殺哨兵，再到邵文述說他們如何受到的欺負，潛意識當中，他一直覺得李達一幫人應該是一羣訓練有素、比較難對付的人。可是現在一交火，他才發現，他們只不過是一羣手中有了武器的普通人。
可那又能怎麼辦呢？在這生死關頭，不是你生，就是我亡，又怎能心生婦人之仁、同情憐憫起他們了呢？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葉子良被抓走、葉富被殘忍殺害的一幕。憤怒的火焰在心頭又重新熊熊燃燒了起來。
子彈在他的頭頂、身邊到處亂竄。他儘量蜷縮着自己的身體，減少被擊中的機率。他聽到對方槍聲之中，夾帶着細微的腳步聲。他明白他們卑劣的戰術，趁着壓制住他火力的機會，悄悄地逼上來，包圍他殺死他。
同情敵人就是殘殺自己。他想起了農夫和蛇的故事，想起了東郭先生的故事，殺念頓起。他左右觀察了一圈，周圍並沒有可以利用的障礙物，或者工具，只有牆角一隻緊閉着櫃門的大櫃子，靜靜地矗立着。要想反擊，必須先撤到走廊拐角處，纔能有機會。
可對方火力太猛。即使對方完全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可只要手中有槍有彈，在這麼近的距離，將他射殺，也是一件輕鬆加愉快的事情。
腳步聲漸漸迫近。槍聲變得稀稀疏疏了起來。表明他們已經快要接近他所藏身的桌子。
不能再這樣被動挨打了。槍聲稀少，也正是他絕好的撤離機會。走廊拐角的地方，離他並不遠，只有三五米的距離。只要他動作夠快，選擇的時機夠好，他便可以一跑脫身，然後再找一個點，將他們一個個射殺。
他半蹲着身體，細心地數着槍聲，精心地計算着每一聲槍聲的間隔時間。一、二——正當他算好時間，準備衝出去的時候，突然他發現，牆角那個一人多高的櫃子，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櫃子門縫裡，閃着一雙亮晶晶、有些倔強、又有些驚恐的眼睛。
他覺得這眼神如此的熟悉。稍一回憶，孃的，這不就是邵裳裳的眼睛嗎？剛纔在光線昏暗的防火門邊上，不就是這麼一雙眼睛嗎？她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桌子一左一右，悄悄地圍上了兩個人。
“砰、砰、砰——”幾聲槍響。
三把槍的槍口閃現着刺眼的火花，幾乎是同時開了火。
楊鋒身體一震。糟糕，中彈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向他的中樞神經涌了上來。鮮血從身上流了下來。
偷襲他的那兩人，舉着手槍，嘴巴張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兩人的胸口同時冒出了血花，只聽“咚咚”兩聲沉重的聲音，兩人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他開了兩槍，擊中了對方兩人。可在他開槍的同時，對方也向他開了火。他躲過了一槍，卻中了一槍。
對方剩下的最後一人大聲驚叫着，跑了出去。
不能讓他跑去通風報信。楊鋒念頭一閃，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從地上蹦了起來，擡手一槍，便把那人結果了。
楊鋒癱坐地上，小心地檢查着傷口。子彈從肩胛骨下側位置穿孔而過。近距離射擊的巨大威力，使得他身上的傷口血肉模糊，顯得更加猙獰恐怖。幸好子彈沒留在身體裡。他用手捂住傷口，臉色蒼白，暗自慶幸。
邵裳裳從櫃子裡跑了出來，撕下她自己身上的一塊布料，一言不發，動作熟練地將楊鋒身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你怎麼躲在這裡了？”楊鋒看着邵裳裳忙着處理傷口，皺着眉頭，問道。他牙關緊咬，嘴脣蒼白，豆大的冷汗從臉上滑落了下來。
邵裳裳沒有回答，咬着嘴脣，全神貫注地忙着。
想必她跑出來的時候，剛纔在這裡遇上他們了。楊鋒心裡想道。
“你還是回去吧，我去引開他們就行了。” 楊鋒臉上肌肉微微抽搐着，嘴裡小聲哼了一下。剛纔邵裳裳不小心撥弄到了他的傷口。
邵裳裳察覺到楊鋒的痛楚，手裡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更加輕柔。
“你趕緊走吧。”楊鋒催促道。剛纔的人雖然已經消滅貽盡，但保不準什麼時候對方的增援力量能趕到。讓邵裳裳趕緊回到邵文那裡，好讓他安心一些。
“爲什麼要幫我們？”邵裳裳包紮好楊鋒的傷口，站了起來，兩眼凝視着楊鋒說道。
“不知道。”楊鋒站了起來，沉聲說道，“也許是報答你幫我的情吧。”
“如果這樣，那我更不能回去了。首先你不欠我什麼，並不需要報恩。其次這裡都是我的家人，怎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邵裳裳把頭一揚，倔強地說道：“況且，我自小在大邱鎮長大。在這裡，沒人比我更熟悉。”
楊鋒剛纔見識過她的倔脾氣，而且她說的也是實情，在這個鬼地方，或許比他熟悉太多。他還得去找藥，還得去救葉子良，有邵裳裳在身邊給他帶路，或許會方便很多。
“那你得跟在我後面，寸步不離，不許擅自衝在前面。”楊鋒板着臉，嚴肅地說道，“還有必須要聽話。”
“明白。”邵裳裳乾脆利落地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楊鋒第一次看見邵裳裳露出了笑容。一副男人的打扮，臉上塗滿了泥灰，但一笑起來，仍不失一股小女孩的清新與可愛。如果細細打扮一下，想必也是個傾國頃城的佳人吧。楊鋒心裡想着。
邵裳裳見楊鋒眼睛不轉地盯着她看，臉上一紅，佯怒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走？”說完，轉身朝着樓梯口走去。
楊鋒自覺有些失態，忙收回思緒，三步並作兩步，越過邵裳裳，走在她的前面。
倆人來到樓梯口，楊鋒突然停住腳步。緊跟在楊鋒身後的邵裳裳，差點撞上了楊鋒的後背。
“幹什麼你？不通知一聲就停下了？”邵裳裳羞得滿臉通紅，嬌斥道。
“自己看着路一點。”楊鋒對邵裳裳的訓斥顯然有些不快。一個小丫頭居然訓斥起他來，讓別人知道了，顏面何存？
邵裳裳被楊鋒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怒目圓瞪。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又不是我讓你來的，跟我生氣也沒用。楊鋒心裡想道。
“那你怎麼停下來了？”邵裳裳鼓着腮幫子，氣乎乎地問道。
“我想起來了，我們的目的是引開李達那幫人。可是他們在哪？”楊鋒顧不得再與邵裳裳拌嘴皮子，一本正經地提出他剛想到的問題。
的確，在七樓這一層的與楊鋒交火的人全都死了，誰給李達他們發消息呢？就算他們知道七樓有人在，可楊鋒和邵裳裳一走，那李達他們還不是要進入到七樓去搜索找人？
“那怎麼辦？”邵裳裳經楊鋒這麼一提醒，忽然也覺得這是擺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最大的問題。如果不把李達他們全部引開，邵文他們的危險依然存在。
“我們當前的任務是找到他們。”楊鋒說道。
“到哪裡找？”邵裳裳問道。是啊，到哪裡找呢。這棟高樓裡，層數衆多，憑着他們倆人，要找到他們得花多少時間啊。最關鍵的是，他還得在李達他們搜索到邵文之前就找到，不然前功盡棄。
“你不是對這棟高樓熟嗎？你知道他們會在哪？”楊鋒抱着一絲絲的希望，問邵裳裳道。
“我怎麼知道他們在哪？”邵裳裳白了楊鋒一眼，說道：“這棟樓裡，除了一到六層進不到辦公區，其它地方的防火門都是開着的。相當於七層以上，整個辦公樓是開放着的。”
楊鋒尚存的一點希望，也被邵裳裳無情地澆滅了。
“要不我們在這裡等着他們來？”邵裳裳想了一下，向楊鋒建議道。
“不行。”楊鋒馬上否決了邵裳裳的提議，“如果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小組發現了我們，怎麼辦？其它人照樣會搜到你爸他們的。”
“那我們主動去找他們，一層一層地找？”邵裳裳想了一會，說道。
“那也不行。”楊鋒照樣否決了邵裳裳的提議，向她解釋道：“我們並不知道李達他們有多少人，分成了多少組，而且辦公樓這麼大，怎麼找？”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該怎麼辦啊？”邵裳裳急得眼淚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如果完不成任務，她的爸爸、叔叔他們都很可能被李達他們抓了回去，要忍受花樣百出的酷刑、無窮無盡的折磨。想到這，她心裡就難過起來。
怎麼樣才能把李達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他倆的存在呢？剛纔這裡槍聲大作，如果距離近，他們早就應該聽見，趕到這裡了呀。可是現在這裡，連鬼影都沒見到一個。楊鋒眉頭緊鎖，腦子飛快地思索着。他手指無意間碰到了掛在他腰間的硬梆梆的東西。
對講機？
“哦，對講機。”楊鋒茅塞頓開，開心地喊了出來。
“什麼對講機？”邵裳裳不解地看着楊鋒。
“用對講機通知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楊鋒說道。
“這個主意真不錯。”邵裳裳由衷地讚道。
三
楊鋒和邵裳裳躲在七樓的樓梯口，兩雙眼睛密切地關注着上面的樓梯口的動靜。
他腰間別着的對講機，不停地響着李達他們調動人員的命令。從對講機傳出的聲音，可以判斷，他的方法奏效了。
對方開始向他們慢慢地移動集結。
邵裳裳雙手拿着一把槍，槍口微微地抖着。剛纔楊鋒從那些人手裡撿了一把槍，塞給了她，並簡單地教了她如何打開保險，如何瞄準射擊。儘管她努力地學着，很快把楊鋒教給她的動作要領牢牢記在心裡，可她畢竟是第一次手裡拿着這麼一個沉甸甸的鐵傢伙，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
“別緊張。”楊鋒小聲地提醒她道，“小心瞄準，無意擊發。”他給她槍的目的，就是要遇到危險的時候，讓她自衛。
“我不緊張。”邵裳裳小聲地反駁道。可她的食指早就套進了扳機圈，手指關節因用力過度顯得發白。
“深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楊鋒說道。
“我行的，沒問題。”邵裳裳嘴巴雖犟着，但還是聽了楊鋒的話，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緊張的心情似乎有些平復了下來。
樓上細微的腳步聲漸漸迫近。
“他們來了，準備接敵。”楊鋒豎起了耳朵，提醒着邵裳裳。
他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準備給衝在最前面的人致命的一擊，以求達到震懾對方的效果。
邵裳裳躲在他的後面，聽他這麼一說，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黑色的膠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楊鋒剛想在提醒邵裳裳要穩住。只聽得耳邊“砰”一聲槍響，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那子彈打在了鐵製的欄杆上，火花迸濺四射。
邵裳裳最終還是沒有穩住，一看見對方的鞋子，心一急，手一緊，便扣動了扳機。
“靠，趕緊跑。”楊鋒見行蹤暴露，一把拉住還沒回過神來的邵裳裳，貼着牆邊，就朝樓下跑去。
“啾、啾、啾——”就在他們剛纔所在的地方，響起了彈頭四處亂飛的聲音。
楊鋒讓邵裳裳跑在前頭，自己邊撤邊向樓上的人射擊。很快，他們來到了一樓的大廳，追兵緊跟不捨。
“往大廳門口跑。”楊鋒大聲喊叫着，讓邵裳裳先跑出去。他躲在大廳的一根承重柱後面，不停地朝着追兵射擊。
“那你怎麼辦？”邵裳裳躲在另一根承重柱的後面，偶爾朝着敵人的方向，胡亂地開幾槍。
對方的火力似乎也明白了楊鋒纔是強勁的對手，射出的子彈，全都招呼在楊鋒躲藏的承重柱上，打得承重柱上滿是彈孔，水泥塊亂飛。
“門口有他們的車，你趕緊走。”楊鋒朝着邵裳裳喊道。他在樓頂親眼看見這幫人開着車來，他們的車子應該就停在門口。
邵裳裳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問他。
“孃的，叫你跑，你就跑。”楊鋒見邵裳裳還在猶豫不決，便朝着她聲嘶力竭地喊道。剛纔叫邵裳裳別緊張，要穩住，結果她提前開了一槍，害得他計劃沒完成，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對方的子彈壓得他幾乎擡不起頭，更是火上加油，怒火沖天。
邵裳裳見楊鋒發了火，情勢又緊張萬分，只得聽從他的命令，邁開大步，朝着大廳門口跑去。
楊鋒眼見邵裳裳的身影在門口處消失，安全撤離，又成功地吸引了對方所有人的注意力，保證了邵文他們暫時的安全，心頭不禁寬鬆了許多。
現在是該到他要撤離的時候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撤離的路線。從他這兒到大廳門口，約摸十來米的距離。可這十來米，空蕩蕩的，只有牆角邊還橫七豎八地躺着幾隻沙發椅，根本沒有可掩護的障礙物。就這樣直線跑過去，那還不被他們當成移動的槍靶子？雖然明知對方是烏合之衆，可也架不住他們人多槍多子彈多啊。
如果自己有***或者爆震彈就好了，一顆就解決問題。楊鋒躲在承重柱後面，無奈苦笑着。可這時候，到哪去拿***或爆震彈，不是杞人作夢嗎？
唉，不管他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可以利用自己精準的槍法，把他們逼回到樓梯口，這樣還有可能跑出大廳門外。可現在，自己這個角度射擊不是很理想，而對方的火力完全可以壓制着。怎麼辦？要不就拼死換個射擊位置，要不就窩在這裡等死。
楊鋒小心地探出頭，朝對方瞄了一眼。對方的子彈如同長着眼睛一般，嗖嗖貼着他頭皮而過。他趕緊縮回頭來。喲，他們都笨笨地在樓梯口一側，而剛纔邵裳裳藏身過的那根承重柱，倒是自己對付他們最佳的射擊位置。
坐以待斃不是自己的性格。衝！
楊鋒打定主意，朝着對方虛晃了幾槍，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承重柱上一蹬，身體貼着光滑的地板，一滑滑到另一根承重柱邊上。他沒等對方回過神來，蹲在柱子邊上，不停地扳動着扳機，來了一番精準速射。
“噠、噠、噠——”槍聲不停地響起。對方的人來不及閃避，大聲地慘叫着，紛紛倒了下來。
剩下的人見他槍法如此精準，槍槍斃命，驚叫着，有的捂住腦袋趴在地上亂髮冷槍，有的乾脆逃回了樓梯口。
楊鋒見狀，顧不得再與對方糾纏，趁着對方驚慌失亂的時機，趕緊起身，準備跑向大廳門口，與邵裳裳會合。
沒想到他剛起身，左腳剛邁出一步，一顆子彈像長了眼睛似的，朝着他的行動方向快速地飛來。楊鋒急忙剎住身形，躲回承重柱後面。他定了定神，準備以S形的跑步方式逃離大廳。他再次邁出腳步，另一顆子彈如同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又提前封住了他身體前進的方向。
楊鋒大駭，擡手給了對方一槍，暫緩了對方的射擊速度，同時連忙撤了回來。
高手！楊鋒腦海中立馬浮現出這個詞。連續兩次都能精準地預測到他行動的方向，且時機把握得如此之佳，絕不會普通的泛泛之輩。
他頓感重重壓力。
他躲在承重柱後，小心地蹲了下來，側身一瞧，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手裡拖着一把金光閃閃的手槍，從樓梯口閃過。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在那身影背後飄過。
身手這麼敏捷？動作這麼快？看我的子彈快，還是你的身手快？他冷笑一聲，果斷地再次扣動扳機。可他手中的槍卻沒有如他所願，響起他最熟悉的聲音。
糟糕，沒子彈了——楊鋒大驚，心頭狂跳了起來，胸口急劇起伏，悲哀之情頓時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