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完全是無防備的狀態,那匹馬忽然發瘋似的狂奔起來,她怎麼都控制不了。
這匹馬,比以前被單玉鳳用飛鏢擊傷馬屁股的那匹,還要剛烈得多。它發瘋狂奔也就罷了,它還暴躁地顛簸着。
花似錦是隻菜鳥,騎技根本就不好,因此被那匹馬顛了兩顛,她整個人就從馬背上跌了下去。
完蛋了!她心想,這一跌,身上肋骨肯定會摔斷幾根的。
就在她以爲自己會摔斷肋骨的時候。
一隻大掌拽住她的腰帶,把她往上一提,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須臾之後,她才穩穩地落到實處,實處安全平靜,如同一個可靠的港灣。接着,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氣息直往她的鼻尖裡鑽,她知道,那是來自趙煊身上,那熟悉的氣息。
她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真是趙煊,他一張堅毅的俊臉,在燦爛的陽光下,在剛剛受過驚的她看來,彷彿天神一般迷人。
“沒事吧。”他問。他就坐在她的後面,聲音幽幽地從她的頭頂傳來。
花似錦驚魂未定,愣愣怔怔的,根本就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沒事纔怪!她心想。
趙煊見她半天沒回應,譏笑道:“嚇傻了?”
她此時此刻的樣子,即使沒有嚇傻,也是嚇懵了。
過了一會兒,花似錦終於回過神來了,她這才說道:“我懂了,五王爺你爲了懲罰我和何永成鬧笑喧譁,所以你故意讓我騎一匹瘋狂的暴躁的烈馬。”
花似錦心裡相當不爽,“用這種方式,恐嚇一個弱女子,五王爺覺得很過癮是嗎?”
趙煊聽了,愣了下,接着他明白,她誤會他了。
“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沒有故意讓你騎一匹瘋狂暴躁的烈馬。”他說。
“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這匹馬怎麼會無緣無故發狂起來!”花似錦自然是不信他的。
“本王若是故意的,又何須出手救你,還不如讓你直接摔斷骨頭,再被瘋馬一腳踩死算了。”
“你只是想嚇我,並非想傷我,所以你纔出手救我。”她說。
“不識好歹的女人,剛纔還不如讓你摔死算了。”趙煊在她身後,切齒咬牙地說道。
花似錦聽了他那一番切齒咬牙的話,心想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會演戲了。
始作俑者麥蘭菲,親眼看着趙煊親手救起花似錦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真是太優雅太迷人了。
她自認爲騎術很好,卻沒想到,趙煊的騎術,比她還要好得多。
麥蘭菲花癡了一番趙煊救人時那優雅迷人的動作,接着她真切地感覺到,高冷的趙煊,像冰冷的石頭似的捂不暖的趙煊,他對於花似錦,顯然是非常關切的。
瘋馬發癲,換作是別人,他不可能會親自出手去救。
但因爲坐在瘋馬上的那個人是花似錦,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出手了。
她收買的那些德王府的僕人偷偷告訴她,趙煊跟花似錦關係密切,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
她本意是想趕走花似錦,然後她自己擠在趙煊旁邊。至於花似錦騎術不好,駕馭不了烈馬,那是她倒黴,怪不得她。
趙煊帶着花似錦,一起回到大部隊的前頭來。他命令大部隊再次休憩。
然後他帶着惱意的眸子掃了麥蘭菲一下。
麥蘭菲被他那威嚴冷肅的眸子一掃,饒是潑辣如她,也忍不住低微着頭,帶着怯意縮了縮脖子。
“你跟本王過來一下。”他說。
麥蘭菲駕着馬跟着他過去了。
兩匹馬,三個人,在不過處的一棵樹下站定。
趙煊看着麥蘭菲,皺着眉問:“蘭菲,你爲什麼要驚擾花似錦的馬?”
“我覺得她不配走在你旁邊。”麥蘭菲是個潑辣的女人,說話也直率。“我只是想把她趕到一邊去而已,誰知道她的騎術那麼差!”
麥蘭菲說完,還肆無忌憚地譏笑一聲。
花似錦知道她是在譏笑自己。不過她沒往心裡去,技不如人,就活該被人譏笑,很正常。
趙煊看着麥蘭菲嘲笑花似錦之後,臉上那得意洋洋的微笑,他皺眉說道:“你回去吧。別再跟着我們去谷海關了。”
“爲什麼呀?”麥蘭菲聽了一陣錯愕,她自恃自己武藝高強,上陣殺敵經驗豐富,她跟着來,趙煊一定會把她當成寶的。沒想到,他卻要趕自己走。
“你來了就是添亂。”趙煊訓斥道,“這還沒殺敵呢,你就先欺負起自己人來了,像什麼話!”
在這種情形下,花似錦總算看出來了,趙煊對麥蘭菲,的確是有情分在的。他要訓斥麥蘭菲,先把她叫到一邊去訓斥,免得當衆訓斥她,讓她下不了臺。
趙煊雖然是訓斥她,但是他卻爲她想很周到,給她留了面子。這要是換了別人,他一定當衆就訓斥了,纔不會給對方留面子呢。
“五王爺又沒有跟我說,不可以欺負她,你要是事先就跟我打過招呼,那我肯定是不會欺負她的。”麥蘭菲顯然是經常欺負人,欺負得習慣了,所以害得花似錦差點墜馬,她一點兒也不以爲意。
“你趕緊走吧,別耽誤我們行軍的時間了。”趙煊冷冰冰地下驅逐令,顯然不想跟她多廢話。
“我不走!”麥蘭菲說。她雖然心裡是怕趙煊的,但她一旦驕橫任性起來,卻是誰都不怕的。“憑什麼花似錦這種不會打仗的人不走,卻非要我走?”
她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她就是比花似錦厲害得多。她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而花似錦卻是個廢柴。
“花似錦是軍醫!她會救死扶傷你會嗎?”連趙煊看不慣麥蘭菲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反問道。
“我……”麥蘭菲被噎住了,她脖子一梗,也反問道:“我會上戰場殺敵她會嗎?”
趙煊看着麥蘭菲,一字一頓地說:“戰場太危險了,刀槍無眼,所以我不會讓她上陣去殺敵的,即使她武功高強,我也不會讓她去的。”
花似錦聽了,莫名其妙的,內心忽然掠過一陣巨大的幸福感,被人保護被人呵護的幸福感。
她從來不知道,趙煊對她的呵護,竟然會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