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之後,日子就過得飛快,溧水城的氣候不好,三天兩頭的下雪,北風一過,吹的都是細小的雪花。
開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過年之後士兵們又開始了緊張的訓練,連正月十五的元宵節都沒有歇息,後勤的士兵們做了一些元宵,每個人分一碗吃,算是應景。
路不好走,得時刻提防異族,青璃一直沒有回到平陽,只託了城北大軍的士兵過去送信。文氏那邊也能理解,回信讓他們夫妻二人注意身子,千萬不要太憂心戰事。
一轉眼,就到了陽春三月。北地的三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也是青璃最不喜歡的。冰雪消融,萬物復甦,可這路上到處是雪溶化後變成的水,有時候的時候房頂,屋檐的落雪融化,滴滴答答流淌,和下雨一般。
在街上有青石板路還好一些,弄堂裡都是土路,車馬一過,泥水飛濺,周圍的百姓們可要遭殃了,衣衫褲腳都是泥點子。
天氣稍微暖和一些,城北大營的將士們恢復了訓練,有的時候在融化的雪水裡摸爬滾打,天氣又潮溼,忽冷忽熱的,感染風寒的人數,比冬日裡更多。
青璃不喜這樣的氣候,每天躲在小院裡閉門不出,當然,她也沒有閒着。前段時間,京都的商隊到北地易貨,把自家船隊到外海收穫來的新奇種子和小苗全部奉上,上面並沒有標記什麼,青璃只要分成片,在空間裡耕種,結果非常值得欣喜。
沒幾天的時間,芭蕉樹,單個有兩三斤重的大芒果,榴蓮都出來了,這正是青璃非常喜歡吃的水果,多虧有空間這個逆天神器,若是單純北地的氣候,應該養不活。
芭蕉碾碎了用來做蛋糕,大芒果切片,放在加速庫房做成芒果乾,榴蓮做法很多,青璃嘗試做了一次披薩,味道非常好,某天心血來潮,做了幾個榴蓮包給淳于諳試吃,結果他很快迷戀上這個味道。
新鮮的榴蓮根本沒有辦法拿出去,青璃只好把榴蓮肉放到加速庫房,變成果乾,又做了一個榴蓮口味的硬糖,分給士兵們,城北大營的將士們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青璃想,若是有椰子就更好了,椰子味道的奶糖,濃濃的,那個味道,現在她已經快要記不起來了。
送來的還有一些菜種,例如紫色的甘藍,西蘭花等等,不曉得外海叫什麼名字,青璃只好隨便起名,等着天氣暖和了,種在院子裡,以後慢慢推廣出去,就當給北地百姓們的飯桌上多增加一道菜色。
這個時代的外海,在機械上已經比較發達,那些能工巧匠製造的工藝很是精緻,青璃最喜歡的就是外海時鐘和八音盒,但是相對而言,那邊的醫藥方面比較落後,一些青黴素等藥物,還沒有被研製出來。
這次自家船隊路過小島,帶回了幾幅畫,畫面上山清水秀,島上的淡水資源全部靠雨水,周圍臨海,人們也會耕種一些作物,衣食無憂,住在小木屋裡。
孩子們天真的微笑,一臉幸福,而大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家的夥計用紙和筆記錄了島上人們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每個人都是平等被尊重的,他們不會因爲瑣事而爭吵,也不會勾心鬥角,見到從大周遠道而來的外鄉人,非常友善,並且不設防。船員夥計們被感染,拿出來自己身上攜帶,準備去外海易貨的東西送給他們,同樣的,得到了小島上居民送出的草藥,他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隻要煮水,可以馬上止住腹瀉,效果立竿見影。
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智慧。在那個小島上,船員們和島民語言不通,大家多半時間靠眼神和手勢溝通,有時候用畫,沒有什麼障礙。
青璃很嚮往那種生活,但是她知道,這輩子只要能去看看,體驗一下,就知足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生在大周,嫁給了淳于諳,就在某些方面註定會受到限制,同理,她也得到了一些東西,例如威望,地位。
空間這一兩年雖然沒有再次升級,不過裡面的靈氣變得越發濃郁,青璃在疲憊的時候進入到空間,立刻渾身舒展,覺得每個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山上的林子鬱鬱蔥蔥,裡面有各式的動物,走到淺林子,隨處可見活躍的山雞野兔,野雞蛋也會固定在一個地方,青璃收好之後,把筐子放在庫房裡,每隔一段時間,支援城北大營的士兵們。
二月裡,莫家族人如約定那般出發,在威遠鏢局和商隊的護送之下,趕往京都,堂姐莫青菊也跟着,等待她的,應該是一片新的天地。
在京都,接觸的人羣和莫家村截然不同,人生走向的軌跡,也會發生一個轉折。
族裡生意風生水起,族人心態平和,幹勁十足,正在整地,準備繼續種植新糧種,青璃自己的生意也很不錯,玉器鋪子沒有多少成本,賺多少銀子,幾乎都到她的腰包,未來就想把生意擴大,做成連鎖的模式,遍佈大周,若是將來天下大定,有機會一定要在每個城池都設立分店。
如果說,現在的生活還有那麼一絲缺憾的話,就是這場看不到邊際的戰事。淳于諳一直在身邊,青璃沒辦法去沛水探看情況,只能從小靈送過來的消息中得知,大秦用這段時間徵兵,訓練,已經恢復從前的實力,約有三十萬大軍,加上北地小國聯合的人馬,異族,一共有五十萬兵馬。
在戰場上,以少勝多的例子存在,但是並不多見。畢竟士兵們上戰場,拼的就是人數,一個人再勇猛,面對二打一,也要手忙腳亂,這涉及到士氣的問題。
兩國交戰一年多,城北大軍從原來的三十萬人驟減到二十二萬人,前段時間徵兵多了幾萬人馬,勉強恢復到三十萬人馬的數量,和大秦聯合軍隊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這種情況下,硬拼不可取,最好能使用一個手段,挑撥一下大秦和北地衆多小國的關係,讓他們反目,窩裡鬥,己方坐山觀虎鬥,等兩敗俱傷後一舉拿下。
青璃對北地小國瞭解的很少,所以這段時日一直在絞盡腦汁想這個事情,而淳于諳在想方設法聯繫北堂諺留下的人馬,尋求合作。
說起北堂諺和趙晚春,二人私奔到外海,這次聽船隊的人說,兩個人在外海的教堂成親,並且買下一個莊園養馬。在外海生活的大周人太少了,所以即便是想隱姓埋名,己方一打聽,就找到二人的所在。
大秦的變故,北堂諺可能還不知道,青璃託人送信,她想知道對方有什麼想法,如果說北堂諺還有底牌的話,可以和大周合作,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她就不相信,北堂諺會對一個想滅北堂家族的人繼續效忠。
三月初三,傳說中王母娘娘的生日,很多溧水城的百姓們走出家門,去城中的一所娘娘廟祭拜。青璃對此興致缺缺,起身之後,送走淳于諳,一個人在空間裡耕種收穫,研究吃食,順便和小靈交流情報。
“主人,宇文鯤死了。”
青璃正在空間裡享受芒果乾,聽到小靈傳信,她愣了一下,宇文鯤在上次戰爭中受傷嚴重,但是大秦不缺良藥,最多成殘廢,怎麼也不會死的這麼快,這個消息讓她很是震驚,連忙問道,“死了?前幾天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死了,而且主人你想不到怎麼死的。”
小靈扇扇翅膀,很是得意,覺得自己有價值,比那個白毛狐狸要強得多,而且足夠衷心,那狐狸喜歡拿喬,找它要點藥粉也不給,摳門的很。
“想不到怎麼死的?就是說不是病死的?”
青璃追問一句,對於仇人榜前三名之一的土拔鼠宇文鯤,就這麼死了還有點可惜,因爲不是她親手結果他的性命,到底是誰,非要和她搶?
“她的妹妹,宇文紫幽下的手。”
這其中,還包含了另外一段不爲人知的隱秘,說是隱秘,在大秦也不是什麼秘密。宇文紫幽是被宇文家領養的女兒,並不是宇文鯤的親妹妹,不然一個大秦第一美女,一個是賊眉鼠眼,個頭沒三塊豆腐高的土拔鼠,這差距太大。
當年,宇文家陷害忠良,害得宇文紫幽家被滿門抄斬,而她因爲小小年紀太過美貌,又不記事,就被留下來,當着女兒養,宇文家準備等宇文紫幽成年,嫁出去攀附權貴。
其中自然隱瞞了一些事情,宇文紫幽也不知道,相反對宇文家很是感激,她一個沒爹沒孃的孤兒,得到照料,還給了她一個宇文家大小姐的身份。
隨着年齡的增長,宇文紫幽慢慢察覺出不對勁,宇文家幾乎沒有一點積德行善的觀念,一切都爲了利益,而且她發現自己的哥哥宇文鯤的行爲不軌,幾次到後宅來偷看她沐浴。
就在幾年前,宇文紫幽跟隨宇文鯤到大周的路上,她偶然得知真相,便蟄伏下來,等待這麼一天,她認賊作父這麼多年,一直被矇在鼓裡,現在她要爲自己的爹孃和親人報仇,讓宇文家陷入萬劫不復。
“真是複雜。”
青璃嘆了一口氣,拿着芒果乾咀嚼,雖然一直沒有機會見識大秦第一美女的風采,不過從大秦士兵們口中得知,這位第一美人人氣很高,都已經到了二十還沒有出嫁,如果到大周和親,至少也能做個皇貴妃娘娘。
中間還有這段隱秘,青璃也不意外,光看宇文鯤的爲人就知道宇文家比烏鴉還黑,現在朝堂上打壓北堂家,又是當年陷害忠良的那手段。
“看到耶律楚仁了嗎,是不是和寨主有接觸?”
青璃就想不明白,寨主是怎麼和耶律楚仁勾搭到一處的,按理說,投靠宇文家應該會更有利益吧,或許中間有她不知道的隱秘。
“恩,一直在接觸。耶律楚仁答應大秦皇上,只要能奪回大周,就把北地的鳳陽城,平陽城劃分給大秦。”
怎麼可能,耶律楚仁那種有野心的人,一個大周都填不飽他的胃口,多半是立刻變臉,從大秦內部進行瓦解,直接掌控大秦的軍隊。
寨主正在和耶律楚仁密謀,想要在大周的水源裡下毒,這樣的話,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溧水城,乃至泗水城,很快會被大秦奪回。
因爲這次的毒藥數量龐大,最近幾個月大秦沒有動作,一直在準備之中,這算一個非常陰損的招數。
剩下的再多的情報,小靈也打聽不到,耶律楚仁身邊的侍衛很警覺,二人談話的時候都在密室,別說一隻鳥,就是一隻螞蟻也爬不進去,防守相當嚴密。
窗外,天氣忽然陰暗起來,青璃從空間裡出來,站到門口處,遠處的天邊飄過來一朵濃重的烏雲,預示着,一場雨將要來臨。
“到了,到了,就是這邊,小姐!”
小院的門口,傳來一陣陣的吵鬧聲,青璃揉揉眉心,這聲音太熟悉,伴隨着她很多年。
“於嬤嬤,你喊什麼,萬一走錯了人家呢!哎呀,這路怎麼都是水啊!”
又一聲吵嚷,於嬤嬤和麥芽站在門口,往裡面打量,這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小院子,外面還是木柵欄,院子不大,在角落裡堆放着整齊的柴禾,右側有緊挨柴房有一個竈間。
於嬤嬤和麥芽進城之後,和城北大營的士兵們打聽的地址,但是二人不可置信,自家小姐會和少將軍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比府上的下人房的院子還小。
“你們怎麼來了?”
青璃順着鵝卵石的小路打開院門,鵝卵石是後來鋪上去的,還有一些碎石塊拼湊,就是爲了防止下雨天踩一地的水。
“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二人大包小包地進了門,青璃回頭張望,弄堂口並沒有馬車,就問道,“你們怎麼來的?是娘讓你們來探望?”
“小姐,您還說呢,您離開平陽都好幾個月了。”
麥芽癟癟嘴,哪有小姐把自己的貼身丫鬟婆子扔到府裡,一個人走的,她們在府裡整日不知道做什麼,伺候小姐習慣了,突然閒下來,每天只能對着院落裡的枯葉嘆氣。
於嬤嬤跟着進門,猶豫一下,她站在門口處張望片刻,見少將軍不在,這才放心進門。
“小姐,您和少將軍就住這麼小的地方?”
正方只有兩間房,外面是偏廳,裡面是起居室,在起居室裡採光好的地方,被隔斷出來一個書房,淳于諳有時候會在這裡看書,桌上還有未收起來的筆墨紙硯。
房間內被用白灰重新粉刷過,窗子上有窗紗等,擺件精緻但不值錢,看起來溫馨,可對於自家小姐這樣身份,就顯得寒酸了。
“是啊,平時很少有人上門,麥芽,是不是平陽鋪子的賬目你管不過來,跑來溧水城找你家小姐求救?”
有丫鬟婆子在,青璃坐在偏廳的沙發上,等候於嬤嬤端茶遞水,最近一段時間做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有時候快忘記自己還有下人服侍。
“小姐,纔不是呢,奴婢早就想來,但是夫人說不得打擾。”
麥芽翻翻眼睛,她不過是想來照顧小姐,夫人卻委婉地拒絕了。一晃過去幾個月,她在府上越發坐不住,還好淳于老將軍在沐陽歸來,她這才被准許過來送信。
“這是喜事啊!”
公公回來,正好可以陪伴婆婆文氏,最近一段日子靠着書信來往,青璃也只能叮囑仙草和石榴看着文氏用藥,並且不時地反饋情況。
文氏一個人孤單,平日裡逗弄那隻青璃送的調皮的小狗,有時候招來幾個府上能說會道的婆子媳婦聊天,聊聊家長裡短,打發時間。
主僕三人閒聊到快要晚膳時分,於嬤嬤遲疑着拉着麥芽站起身,聽士兵們說,少將軍每天這個時辰都會歸家,要是看到二人恐怕不喜,她們在街邊不遠處訂了客棧,等明日早上少將軍走了之後,再過來服侍。
於嬤嬤和麥芽剛離開不久,天空就陰暗如黃昏一般,很快,便下起了大雨,這種天氣嚴寒,青璃在竈間燒了熱水,淳于諳不習慣穿着蓑衣,回來肯定被雨淋得溼透。
一直等到掌燈時分,青璃也沒見到人。她看着涼的菜色又熱了一遍,等了又等,還是不見人回來。
“自家夫君人呢?”
青璃摩挲着下巴,摸着乾癟的肚子,決定先自己吃飽再說。
就這樣,一直到入夜時分,這場雨也沒有停下來,聽着屋檐上噼裡啪啦的雨點聲,青璃終於察覺到事態不對,就算不回家,也要派士兵來說一聲,不像現在,人突然就失蹤了,沒了消息。
就在青璃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傳來一陣陣拍門聲,青璃打着一把油紙傘,提着昏暗的油燈,打開院門,進來的竟然是一臉焦急的方侍衛。
“少夫人,屬下找少主!”
方侍衛的身上已經被雨水浸透,順着頭髮滴答答地淌水,他一臉緊張,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大秦在攻打溧水城的城門,這次來了幾十萬人,來勢洶洶!”
“什麼!”
青璃立刻變了臉色,怎麼會在這種雨夜攻城?完全不像是大秦的做法,還是說,他們胸有成竹?
“難不成咱們大周出現了叛徒,不然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
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冰涼涼地帶着寒意,青璃哆嗦了一下,甩了甩手背上的雨滴,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此次大秦攻城必然是做足了準備,或許還有什麼後手,不過自家夫君到底去了哪裡?
“少將軍不在,晚膳沒有回來用。”
青璃說完之後,看到方侍衛更震驚,“下晌的時候,有士兵給少主送來一個紙條,然後少主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難不成,是大秦得知淳于諳不在,特地挑選的時機?那麼,他到底去幹什麼了呢?又是誰送的紙條?青璃腦子裡閃過一遍,最近自家夫君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她完全猜不到。
“走,我和你去城牆上看看!”
大秦來勢兇猛,主將不在,兵符在青璃手上,這種時候她只能跟過去湊數,其實心裡也沒有把握。
一路上時間很短,可是青璃卻覺得騎馬很久很久,到達城門下,一排排的城北大營的將士們組成人牆,在抵禦對方用戰車的攻擊,很多次,城門都被頂得凸起,己方守得很是辛苦。
天黑,又在下雨,從城牆上看下面,漆黑一片,偶爾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敵人在暗,我方在明,那些大秦士兵們架着雲梯,正在城門底下迅速地逼近!
城牆上,已經有衝上來的大秦先鋒,和大周士兵們廝殺,青璃一到,士兵們軍心穩定,士氣大漲,不時地傳來呼喊聲,“少夫人來了,大家放心吧!殺死這些來送死的狗雜碎!”
青璃站在城牆的一角,看着下面不要命往上衝的大秦士兵,在中間城門處最多,而在兩邊相對薄弱。這種夜雨天,可見度很低,士兵們只能看到前面兩三米遠的人,很多大秦士兵爬到城牆,出其不意地攻擊,他們才發現。
“投石手,聽我指揮,在中間這個部位,投石!”
青璃的夜視良好,她在前面指揮大周的士兵們,用戰車把大大小小的石頭推到城牆上,專門衝着人多的地方投石,很快,帶來了大效果,城下慘叫聲連連。
大周士兵們慢慢掌握到規律,少將軍不在,聽少夫人指揮,指哪打哪,準沒錯,那些大秦爬上來的士兵距離城牆只有一步之遙,就差那麼一點點,關鍵時刻,被巨大的石塊壓到下面,形成了連鎖效應,一隊的人馬全軍覆沒。
“他媽的,耶律楚仁不是說準行嗎?”
城牆下面,大秦的新上任的主將正在痛罵,今日出戰完全是一個意外,原因是下午時分接到了上面的吩咐,在雨中作戰,大周士兵體力不濟,天黑,己方利用雲梯爬上城門,大周的士兵不會注意到,手忙腳亂,定會出差錯,少將軍淳于諳不在軍營,人心散亂,正是個好機會。
開始,大秦主將也是沾沾自喜,因爲城牆上有廝殺聲,證明大秦的先鋒衝上去,正在和大周士兵對戰,只要有人開城門,或者上去更多的人,局面將會得到扭轉,可是這才半個時辰,怎麼就落了下風呢。
“少夫人,咱們只投石嗎,用不用放箭?”
張副將殺了幾個大秦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青璃的身後聽從指揮。這場突至的戰爭打得很是辛苦。那會士兵們已經熄燈準備入睡,今兒又下了冷雨,染上風寒的士兵們還沒有恢復。
“不用放箭,那可是需要成本的,千萬別對這些蠻人浪費掉。用石頭就好,把他們統統砸成肉泥!”
青璃甩了甩衣袖,冷笑一聲,想趁着這個時候鑽空子攻城,也得看她答應不答應!
這些大秦軍隊作戰勇猛不怕死,那麼她也不怕多殺幾個人。其中爬城門最厲害的還是北地小國的士兵,有一個國家的士兵們很善於攀巖,既然和大秦合謀,那麼就死吧。
城牆上只有星星點點的光亮,若鬼火一般,這個雨夜,死神的鐮刀被祭出,將收穫更多人的性命。陰冷夾雜着陣陣溼意的腥風吹過,打透了青璃的衣裙,有士兵捧過來熱茶,站在她身後等待命令。
這場戰鬥良久,大秦人完全沒有收手的打算,一批人倒下去,有更多的人架着雲梯向上攀爬,看來今日不拿下溧水城決不罷休。
方侍衛在城牆上砍殺了大秦的士兵,他的衣衫被血浸透,一身濃重的血腥氣。
青璃皺皺眉,回頭問道,“下午給少將軍送信那個士兵呢,找到人了沒有?”
“回少夫人,已經派人去調查,可是士兵們都說沒有見過此人。”
方侍衛低垂着頭,心裡七上八下,少主一人一騎離開,連少夫人都沒有告知,人去了哪裡?不會中了對方的詭計吧?
這點也是青璃所想,夫妻二人沒有什麼秘密,淳于諳收到字條之後離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事情不大,他估計自己可以回來用晚膳,所以沒告知,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事態緊急,或許會和她有關,淳于諳怕她擔心。
士兵們說沒見過此人,到底是城北大營的士兵,還是外面之人冒充的?青璃思考片刻,仍舊沒有答案。
“少夫人,敵方的人越來越多,咱們在主城門那邊要撐不住了!”
一個士兵滿臉是血,他雙目凸出,滿眼紅血絲,臉上的麪皮緊繃着,在這個雨夜顯得格外猙獰。士兵小跑着過來稟報,在周圍的石板上濺起水花。要是讓大秦士兵佔領城牆,他們會想辦法開城門,城門外幾十萬大軍,幾乎全數出動,己方人手只有對方一半,必定是一場更加殘酷的廝殺!
“別擔心,有我在,大秦蠻人就別想攻城!”
青璃把側面交給身邊的兩個副將,和士兵來到主城門處,這邊的廝殺是最爲慘烈,城牆上已經有了幾百大秦士兵,後面有大周的後援士兵,雙方戰在一處。
“投石頭,對着這邊投,這邊人多!”
青璃無心理會城牆上的大秦士兵,繼續指揮作戰,下面的黑壓壓的一串,已經到了城牆的邊緣,青璃讓將士們準備大石塊,直接把人砸到底下,絕對不給他們再上來的機會。
雨夜可見度太低,青璃站在邊緣處,冷眼看着下面的人羣,用意念從空間中調出來一部分山石,渾水摸魚,砸得這些士兵全部掉到城牆底下。
下面傳來一陣陣地慘叫聲,大周士兵振奮精神,用盡全力廝殺,有士兵把城牆上的情況告知給下面守城門的士兵,安定軍心。
一場夜戰,打得相當辛苦,大秦越戰越勇,絲毫沒有退兵的跡象,一個心眼地攻城,撞擊城門,而己方也只能拼命防守,城外的敵軍人馬太多,若是開城門迎戰,定是大周方面吃虧。
雨勢越來越大,青璃在雨璃站了良久,小皮靴裡進了水,冰涼的,讓她打了一個冷顫,淳于諳不在,她一定要堅持住,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天亮,守住城門!
空間裡山石起到了作用,大秦士兵滾到城牆下,屍體堆積成了一個小山,大秦主將看事態不對,仍舊咬牙堅持,他沒想到淳于諳不在,大周士兵竟然還有這麼頑強的抵抗能力。
“少夫人,城門暫時把守住了!”
有將領欣喜地上來報告,大秦開始衝擊勇猛,現在也用光了力氣,體力不如以往,估計堅持不了多久,己方只要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就好。
城牆下,幾個北地小國的將領見事態不妙,紛紛要求退兵,前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黑燈瞎火又下雨,選擇這個時間攻城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大周好像有取之不盡的石頭,完全是單方面在砸大秦的軍隊,重要的是,攻城爬雲梯的有多一半都是他們的人!送死的事情讓他們這些聯合士兵去,攻擊城門這等輕巧的就用大秦本國士兵,幾個人很是不滿。
“不能退兵!”
大秦將領也是這樣想,這些小國聯合軍隊死了不關他的事,還能削弱勢力,以後更是要服從大秦,對大秦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恕我等不能奉陪!”
幾個將領商議後,立刻吹響退兵的號角,不聽從大秦新任將領的指揮。可惜攀爬的士兵們多半被山石砸中,又從高城牆上跌落,不死也砸成了重傷,幾萬人,只回來幾千人。
這次夜戰,引起了北地小國將士的不滿,從而對大秦有了想法。這一戰,青璃的出現,輕鬆的扭轉了局面,也讓大秦的聯合軍隊產生分化。
北地小國將領退兵,大秦主將也沒辦法,吩咐下去,吹響號角,退兵。天黑,城門底下的屍體來不及打掃,衆人一臉沮喪的退走。
大周方面,雖是抵抗辛苦,卻獲得了極大的勝利,士兵們歡天喜地,更加增加了信心。
青璃吩咐下去,給全體參戰的士兵加餐,煮生薑紅糖水驅寒,又讓後勤燒熱水,衆人淋雨之後必須要沐浴,還有部分士兵受傷,一定要好好處理,傷口見水,不好癒合不說,傷口容易感染。
“少夫人,這次多虧了您!”
幾個將士跟着青璃一起走下城牆,彼此臉上帶着激動之情,他們投石浪費了不少石頭,兩眼一抹黑,完全沒有效果,還得是少夫人出馬,這不,大秦退兵了!
“可不是我的功勞。”
青璃連連推脫,戰場上的輸贏,主將的決策佔據很大一部分,但絕不是全部,一切都靠大周士兵們,毫不退縮,奮勇殺敵,就算處於頹勢,依然堅持到底。
“阿嚏……”
連續打了兩個噴嚏,青璃用手摸摸發紅的鼻頭,在雨裡站了兩個時辰,下面的衣裙溼透了一半,寒風一吹,讓她打了一個哆嗦。
“少夫人,您看您在營帳等少將軍還是……”
淳于諳突然離開大營,一夜未歸,將領們也在擔憂,少將軍根本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有勇有謀,爲何接到一封信之後就不見蹤影,其中定有隱情。
“我先去大營裡面看看吧。”
青璃跟着方侍衛來到淳于諳的軍中主帳,裡面的擺設還和原來一樣。她裡外走了一圈,重點檢查了書房,沒有發現自家夫君留下暗號,也就是說,他在一個十分匆忙的情況下出門。
“我還是回去吧。”
在大營換衣衫不方便,淳于諳一旦回來,肯定會去找她解釋。青璃定定神,用手揉揉眉心,和方侍衛要了一匹馬,策馬回到自家小院。
一片漆黑,青璃走進房門,裡面沒有什麼變化,地上並無水跡,淳于諳沒有回來過。應該不是和大秦有關的信件,不然自家夫君不可能不打招呼出門,或許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
剛纔戰場上,身上被漸染了血跡,青璃進入到空間裡,上了二樓,這個時候她需要冷靜一下,剛纔戰事緊張,只差一點點,大秦就要破城了,她的心一直懸着。
目前需要正視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敵我士兵的人數懸殊,差了二十萬人馬,必須儘快地想個摺子,瓦解北地聯合小國的軍隊,今日攻城死傷人數,就給了她一個突破口。對於北地那些小國,大周方面給予一定的好處,循循善誘,說不定行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