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猜想

提奧法蘭,地牢。

鐐銬發出陣陣清脆的響動,極富規律的敲打聲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被關押於此曾經都是無法控制嗜血渴望的提奧法蘭族人。在此之前,提奧法蘭的律法中並不存在死刑,當嗜血的族人被確認罪行後,他們就會被流放到外圍。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數年前淪落至此的倒黴的吟遊詩人。

在漆黑迴廊的盡頭他的確發現了一個不爲人知的王國,但在踏入提奧法蘭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沒能離開過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他的一隻胳膊聯結着沉沉的鎖鏈,鎖鏈的盡頭掛着在了鐵柵欄之上,這種特質的鎖鏈能鎖住極具攻擊性的提奧法蘭族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吟遊詩人自然不可能打開它。

但在今天,他遇到了兩個稀客。

一個是和他擁有相同膚色的外來者,另一個,則是曾經下令將他扣押的國王。

敲打鐐銬的行爲是他心情很好的表現。

通常被送來的犯人大多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狀態,導致他連交流的對象都沒有。他早就放棄逃出去的念頭了,能有人陪他說話時自然是好事——尤其其中一人還算得上他的仇人。他什麼都沒做,就能看見昔日仇人落難的模樣了。

“國王陛下,您爲什麼會淪爲階下囚呢?”吟遊詩人問道。

國王沒有理會他,而是盯着對面牢房的埃裡克。

又一個外來者。

不僅如此,這個青年被關押進牢房的反應與當年的吟遊詩人截然不同,他沒有哭喊與咒罵,反而在衛兵離去後輕蔑地一笑。

“你在笑什麼?”

國王終於沒忍住心中的疑惑,發問道。

“不好意思,只是你現在的處境稍微有些滑稽。”埃裡克迴應道。

但真正讓他心情舒暢的,是辛朵拉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若是那個女人還在這裡,他的計劃便不可能成功——故意被衛兵抓住只是一個試探,有關他的消息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傳過去,辛朵拉沒有出現,就意味着她並不在此處。

帝都的事件,辛朵拉在背後捅了他一刀,還讓整個穆薩財團背了這麼一個黑鍋,他不用出去都知道財團在各地的產業都受到了當地高層的打壓,以辛朵拉的心機,她恐怕早就將鉅額的資金抽離了本部,剩下的穆薩財團只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

教會本部遇襲,亨利一族險些遭遇不測,這意味着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成爲整個賀露提雅的公敵,不會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甚至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將他擊斃了。

辛朵拉早就爲他設計好了結局。

親眼目睹林秋與菲尼克斯的一戰後,他已經徹底解開了心結,然後,辛朵拉希望他就此死在帝都,讓整個穆薩財團對這次的襲擊負責,而混沌教便可抽身而出。然而在看見菲尼克斯墜落的那一刻,埃裡克忽然改變了主意。

與其等待林秋來了結他的性命,還有個更有意義的事等着他。

失落的提奧法蘭王國。

他當時聽聞這個可能存在於地下的王國,是因爲一隻上古時期便存在於地下的巨型魔物。根據機構的研究表明,整個研究所的地下似乎存活過一隻魔物。這是辛朵拉親口告訴他的消息,當時他委託辛朵拉全權負責此事。

埃裡克在逃離帝都時聽說了從王宮內傳來的消息,人們說,黑鴉的刺客復活了。整個後半夜,都不斷有士兵逃出城來。

而他也終於明白了辛朵拉的真正意圖。

那個女人對魔物不敢興趣,但在機構下方,一定存在着什麼值得他們研究的東西。

幸運的是因爲魔物的突襲,研究者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逃離了帝都,所以他才能在研究院底層發現一些來不及被銷燬的測量數據。

不過,並不是針對魔物的數據,而是針對一個名爲戈本-阿祖克的人類。

引發震動的能力、通過觸碰將物體石化的能力。

只是這些研究者太過專注於人類,導致他們忽視了一些暗含的信息。

“你們的祖先,曾經封印過一隻魔物,沒錯吧?”

問題一處,國王一滯。

這是歷代掌握於提奧法蘭王室的機密,這個初來此地的外來者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你和那些人是一夥的?”國王冷聲問道。

他已經表明自己和那些自稱混沌教的人沒什麼好談的了,他本以爲對方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找到了戈本,還明目張膽地奪走了這個王國!如果這個年輕人和那些人是一夥的,他只能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對方。

這些人根本不明白讓戈本-阿祖克掌控這個國家意味着什麼!

“不,我是來幫你的。”埃裡克說道。

“幫我?你是在說笑?”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他們兩都被這該死的鐵欄杆困着,而曾經效忠於他的軍人們全都遭到了那個古怪月亮的控制……不,這個外來者的處境比他還要糟一些,再過不久戈本-阿祖克將親自審問他,而後者,向來以暴虐的手段聞名。

這個年輕能不能活過今晚還是個問題。

“我沒有說笑,但在此之前,我必須確定幾個問題。我們的時間都不充裕,所以能否省略這些不必要的廢話,因爲除此之外你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首先,你們當時並沒有殺死的它,而是封印了它,我沒有說錯吧?”

“……沒錯,爲什麼這麼問?”

“很好,這樣我們的談話就有進展了。根據現在的情況,我猜測你們封印它時,它是以魔核的形式存在的。”

“的確如此。”

“果然。”

埃裡克心中瞭然。

因爲那些資料上,特別提到了戈本-阿祖克直接吞下了魔核的事。

任何人這麼做只會造成兩種後果,一種是被魔物的意志吞噬,另一種則是被撐得爆體而亡。但在極少數的情況下,還有可能出現第三種情況,而在這種情況下,人類便能和魔物達成高度的統一。

好在底層的那些研究者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果他們偶爾去上層走走,就會聽見一些有創造性的假設。

“我不得不再問你一遍——你爲什麼要問這些?”

“因爲,戈本特殊的體質是有原因的。”

埃裡克說道。

而找到特殊的原因,就能找到對抗特殊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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