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這些可憐的人除了在這個廠裡做了熟練的操作工,別的什麼也不會,而且現在是經濟蕭條時期,很少有公司在招人,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失業了,或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無所事事,成了這個城市不穩定的邊緣人羣,他們臨走時哭喪的臉告訴我,他們很無助,可我還是在他們哀求下告訴他們:“對不起,這是上面的研究決定,你們可以走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到我的血液凝在我的臉上,我足夠的無情,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要恨我,是我這麼毫無人情味的開口把他們攆滾蛋的。他們怨毒的罵着,我都聽到,可我裝着什麼都沒聽見,他們發泄一下也許會好受些。
回來之後,我就想聽聽小麥的聲音,可是小麥的話又讓我失望了,我就忍不住說:“哎,我終於發現你口是心非了。”是那麼的輕易的就脫口而出,還沒等我自己意識到,我就脫口而出了,等我發現自己說了那麼重的話,爲時已晚,如何補救,我顯得力不從心。
小麥真的對不起,生活就是這樣的,無論你如何的努力,可結果還是差強人意,或者把你逼入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低下本不高貴的頭顱,卑躬屈膝的去接納生活賦予你的方向和蹩腳的角色,還是要抗爭到底?我得好好的思考一下,貌似我的頭腦進入死機狀態,得重啓一下了。
秋天的夜是清冷的,深秋的夜有種侵骨的涼,我坐立不安,不是冷的緣故,而是我心裡焦急,我心愛的小麥還在遙遠的北京爲了我的一句太傷人的話,在傷心呢。我得想辦法彌補我的過失,好好去撫慰小麥受傷的心。
電話打過去,關機了,我心裡一慌,又打宿舍電話,響了幾聲,有人接了,一個女生問:“你是誰?”
“我是多金男。”
“哦,找小麥吧?她不在啊,剛出去了。”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可我還是想不起來是誰。
“哦,順便請問一下,你是誰?”我心裡急着呢,好不容易抓的稻草,我還捨不得就這麼扔了。
“我是宋範思。”那邊的聲音不冷不熱的說道。
“哦,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剛開始沒有聽出來啊。”我忙不迭的和她套近乎。
“恩,你還有事嗎?”宋範思好像有點不耐煩。
“有事的,其實我今天晚上和小麥吵架了,我想請你們幫幫忙勸勸她,她現在把手機關機了,也找不到她人,我心裡蠻急的。”我叨叨不休的說着,如果她在我面前,我打算聲情並茂的表演一下,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我很需要她們的幫助,希望當初一起吃飯的情誼還在。
“其實我也猜出來了,我剛看見她出去的時候好像是哭了一樣,她沒有和我們說,也不好隨便問的,你們這些男生啊,就是這樣,剛開始追的時候哄的像蜜棗一樣,現在追到手,就左看不順右看也不順,就找茬子傷害我們女孩子,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靈很脆弱的嗎?”宋範思越說越是起勁的樣子,不過語氣變的溫和起來,我耷拉着耳朵在一邊聽。
“那請務必要幫忙多勸勸她,我也不想她這麼難過的。”我知道女生最心軟的了,所以決不放棄再加把勁。
“作爲朋友,我們一定會好好的勸她的,這個不用你操心。”宋範思的話語讓我難以捉摸深淺。
“那就拜託了。”最後掛電話的時候,我還不忘這麼說一句,只希望她能給我多說說好話。
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推門出去,小馬正在看足球,翹着二郎腿,叼着煙,一會倚着沙發眯着眼神色緊張的一聲不吭,一會直立起身子大喊大叫的,好一會才發現我也坐在旁邊,如果不是我去他面前的煙盒裡抽一根菸出來,我想他還會繼續漠視我的存在。
馬嫂在廚房裡叮叮噹噹的收拾做飯,不時有菜香味飄出來,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小馬歪着頭,很有興趣的看着我說:“阿迅也喜歡看足球?!”
我自己給自己點上煙,在電視屏幕上掃來掃去:“隨便看看。”
“嘿嘿,一個門外漢湊熱鬧來了,我來給你說說場上的情況吧。”小馬顯得比較興奮,歷數家珍般評論着這些球員的優劣,我知道這個人就喜歡耍寶,一個人在這看着,終於找到一個傾吐的對象了,不抓住不放纔怪。
其實我除了感覺到球場上的場面比較的混亂而外,別的什麼都沒看見,不是我理解能力差,是我根本就沉不下心來,我在房間裡一個人悶的慌,可我到客廳來,看着他們兩口子都有事情做的井然有序的樣子,我顯得更無聊了。
索然無味,包括小馬的這根紅南京,抽着越發的苦澀起來,我說:“小馬你在哪買的煙?怎麼這麼苦,是假的吧?”小馬真和我分析着球場上的局勢呢,被我冷不丁的打斷,很是不爽的樣子。
他白我一眼:“我抽了那麼多根都沒發現假的就你發現了,正宗的菸酒店買的。”說完就自顧自的看起了足球,不再理睬我了。
其實我想說還是中南海好抽的,不過看這個傢伙正迷在比賽裡,一副不搭理的樣子,我也懶得去爭辯。
我的中南海煙盒早已空蕩蕩的了,張着大口,和我的心情一樣,都空虛的需要煙來填充才能滿。該買菸了,看着電視屏幕上的國足的那蹩腳的球技,小馬竟能看的這麼津津有味,讓我暗生佩服。
“這麼爛的球賽,也值得看?還不如下去逛逛呢,走,哥哥帶你下去溜達溜達。”我有心說服小馬和我一起下去逛逛,也好陪我散散心,可我的提議顯然還不足以打消他看球賽的激情。
他白我一眼:“切,就你這個球盲。”然後不再理睬我了。
我走上去揣了他一腳,這個混蛋作勢要抓起菸灰缸來砸我,被我給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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