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俗務纏身,像曬了一天的魚乾一樣,又蔫又鹹,只有在下班的路上想起小麥,我才如魚得水的活泛起來。
我問小麥今天肚子還疼嗎?對於她的痛苦,我一向很是不忍,心頭總是墜着這麼一塊肉,讓我坐立不安,我不理解女人的肚子爲什麼會疼的這麼厲害,但我知道女人得罪不起,女人的大姨媽就更得罪不起了。我覺得很多時候人類的痛苦在於,總是有幾個人同時的去品嚐本屬於一個人身上的痛苦,彷彿這樣對方的痛苦就會輕一些,如同並聯在一起的耗電材料一樣,電壓不變,可總功率卻大了,每一個愛自己女人的男人都瞭解,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男人也週期性的有那麼幾天,我正在進入這種循環的過渡期間,我說:“阿麥身體要緊,別讓自己太累了。如果實在抽不出時間的話就不過來吧。”很是低聲下氣的,儘量以一個爲女人着想的好男人語氣和她說話。其實我還在心裡說:“小麥,過來吧,多金男想你呢。”可小麥不提這個,我只好自己提示一下這個話題。
“恩,好吧,謝謝你能夠體諒。”小麥的話讓我爲之一頓,原來她真的是不願意來呢,一試探就試探出來了。
我一邊心裡焦急,一邊在暗暗的生氣。小麥那邊說些什麼我都沒聽見,直到小麥向我喊道:“多金男你在做什麼啊?!和我說話恩恩呵呵的,牙疼的一樣。”
我一個激靈,趕忙說我聽着呢,不過又掩飾不過去,只得交代在想事情。
小麥的聲音冷冷的說:“那你想事情吧,我還要上自習呢。”
我急了:“還不是想你的事啊,有誰的事情能夠讓我這麼牽腸掛肚的呢?”
“什麼事?你說吧。”小麥的聲音稍微的緩下來,帶着些許的不耐煩。
我吞吞吐吐的說:“其實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我就是想說你過來不?”
那邊電話又頓住了,讓我爲之一窒。小麥嘆了一口氣:“其實多金男你也很瞭解,我很想你的,可是我真的忙不過來,而且說實話吧,我心裡也比較害怕,我害怕什麼,你也是知道的。”
我們兩個像是在打啞謎一樣,可是一點兒也不有趣。“哎,我也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你害怕什麼,而且我終於發現你口是心非了。”我忍不住貶褒了一把小麥,說過之後我就後悔了,竟然把話的這麼重,以前可都沒有過的。
小麥怔怔的說:“你剛纔說什麼來着?”她的聲音明顯帶着委屈的哭泣聲。
“寶貝我不是故意的。”我心裡苦惱極了,可又沒辦法可想,連平時的伶牙俐齒也變得笨笨的。
那邊的小麥難過的說:“多金男,你的話好傷人哦。”一邊顧自嗚嗚的哭了,我慌忙去哄,可嘴裡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心裡很涼很涼的,你讓我靜靜好嗎?”說着就掛了電話。
我呆若木雞的站在那,本來今晚好好的,怎麼就變味了呢,我最近怎麼回事呢,我把我們開始聊天到掛電話的全過程在腦海中反覆的回放着。本來是晴朗的天空,終究還是下雨了,問題出在我吧,我對自己失望透了。
我病懨懨的坐在我的榻榻米上,雙手抱頭,最近的情緒怎麼這麼的糟糕呢?連我的小麥,我都會稍不滿意就惡語相傷,我是個渾球。
今天公司的工人又鬧情緒了,說是工資低,連平時的加班都取消了,都喝西北風阿。我安撫他們說:“是經濟形式所逼,公司也迫不得已阿。”可是他們仍舊罵罵咧咧的,做起活來漫不經心。如此的狀態下,工作效率是可想而知的了。我試圖去說服他們,可我的一番苦口婆心之後,收效甚微,我心裡很是着急,爲公司的窘況急,也爲他們的處境急,對於他們這樣的情況,我想公司會採取動作的,尤其是這樣的一個經濟環境下。
這事很快就傳到經理的耳朵裡,他把我喊到辦公室,問我剛都哪些人在那裡消極怠工,“這樣吧,把這些人的工資結一下,可以讓他們走人了。”經理眯着眼上網,頭也不擡一下,我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他那已初具規模的,稀疏頭髮遮蓋下的禿頂,看似很輕鬆一句話就把那幾個在車間裡勤勤懇懇,做了幾年的操作工在公司的賬簿上給勾了,當然他做得沒錯,從公司大局着想是應該這麼做,但我比他想的更多,可我不能告訴他,我比他想得更多,因爲他是上司,我是下屬。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站着沒動,他擡起頭來,皺起眉頭,問:“還有什麼事?”帶着威壓和不耐煩,他一向是個強調執行力的上司。
我試圖是說服他:“其實他們沒犯多大的事情,也不至於吧,可以考慮……”
他嘿嘿的冷笑了一下,打斷了我的話,用他那很肥的手指敲着桌子說:“現在是什麼樣的經濟形式你也是知道的,公司正愁着沒辦法養活這麼多人呢,正好借這個機會開掉幾個,減輕一下公司的負擔。”然後他補充了一句,“當然也爲了以儆效尤的功效。”
他的話輕描淡寫。卻如沉重的石塊壓在我的心頭,可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我說:“這樣會造成人心惶惶,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大家齊心協力,共同來度過這樣的困難,而不是總是利用裁員的方式,這樣下去公司會走向一個死衚衕,導致信譽丟失的危險。”
經理的目光開始變得憤怒和煩躁:“這是執行力,你去做就是了,而不是要你在這裡叨叨不休的和我論證,或者在反駁我的話。”
我木然的退出辦公室,然後像個麻木的噲子手一樣去執行那斷人生機的一刀。
那些走出公司大門的曾經的工友們回頭來,用怨毒的眼神在我的臉上焦灼着我的無奈。我心說我同情和理解你們,輪到誰都會這麼恨的。
我心情變得很煩躁,其實我心裡也在恨,爲什麼不能夠留住他們,爲什麼公司要這麼無情,這難道是唯一的一條路嗎?但我還是從理解公司的角度出發來看待這樣的問題,可理解不代表就不恨。我恨他們採取的方式太粗暴了,或許應該在他們走的時候給他們一些遣散金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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