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日軍帶着僞軍,押着糧草再次上路。
因爲這次遭遇了偷襲,回去的路上僞軍隊伍就格外小心,稍有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加上傷員不少,隊伍的移動速度,便開始急速降低!
在日僞軍的隊伍離開不久,不少衣衫襤褸的老百姓便從四面八方的出現,開始在草叢中,到處搜索了起來。
“我找到了一個彈殼……”
一名老百姓不滿愁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臉,開心的叫道。
任海方忙衝了過來,接過彈殼拿出一斤糧食交給那百姓。
“我這裡找到了一顆子彈!”
一名小男孩舉着找到的子彈飛奔向了科朗子眼巴巴的道:“你說的,一顆子彈換三斤糧食的……”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科朗子忙將子彈接過,然後將小袋子裡的糧食倒給小男孩,還故意多給了些。
有人找到了日軍發射後沒爆炸的手雷,按照之前的約定,能換五斤糧食!
臉色黝黑的乾瘦男人拒絕了糧食,哪怕家裡的糧食全都被搶走了,已經快要斷炊了,但他依舊不要糧食,指着跟着科朗子等人背篼裡的自造手榴彈道:“我要那個——一個換兩個!”
“我知道小鬼子禍害的你們很慘,可終歸得活啊……”
任海方道,不過看到男人堅毅的表情,終究還是沒勸下去,接過那沒爆的手雷,換了手榴彈給他,不過不是兩個,還多給了一個。
更多有收穫的人過來,除了糧食,要手榴彈的可一點都不少!
科朗子任海方等人很慶幸,慶幸過來的時候聽了張然的話,帶了足夠多的自造手榴彈過來……
因爲日僞軍離開之前打掃過戰場的緣故,總的來說,收穫並不算大。
最多的是子彈殼,完好的子彈不過二三十顆,沒爆的手榴彈手雷之類的臭彈不過三五個,換出去的自造手榴彈倒是有二三十個……
那些被髮動過來的百姓們都不知道科朗子等人圖啥。
但科朗子任海方等人清楚,自造的手榴彈裡都是黑火藥,總能想辦法生產,可這些臭彈裡的火藥可是好藥,在支隊自己能製造烈性炸藥之前,這些好藥都是可以用來複裝子彈的!
在將這塊戰場打掃乾淨之後,衆人再次化整爲零,偷偷的追上了鬼子僞軍離開的路線,因爲他們知道,這次伏擊,這裡纔是剛剛開始!
另外一邊。
支隊的隊伍終於在預定地點集合了。
除了兩個輕傷的,隊伍算得上是毫髮無傷!
“我乾死了好幾個漢奸!”
“你有老子乾死的多麼,哼……”
“我打死了個鬼子,我打死了個鬼子……”
隊伍一集合,所有人都在興奮的尖叫,就連那些民夫們都在興沖沖的議論自己丟出去的手榴彈那是如何長了眼睛一樣將幾個漢奸僞軍炸開了花的……
反正,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肯定是彈無虛發的。
王鎧吹完牛,心滿意足的跑過來問張然:“隊長,你幹掉了幾個?”
王老拐石遠瘦猴幾人便憋着笑,在大傢伙跟僞軍拼命的時候,張然氣急敗壞的跟手裡的王八盒子拼命的樣子,他們可看的清清楚楚!
“我打死了兩個,隊長,我絕對沒吹牛,一個個數了的!”
王凱得意非常的豎着兩根指頭在張然眼前比劃,就跟兩更叉子一樣。
然後他就被王文平一腳踹翻。
“你個愣子,你幹啥啊你?”王凱大怒。
“沒看老子打死了五個都沒說話嗎?你纔打死了兩個還好意思在這兒來吹牛?”
王凱牛哄哄的道:“隊長一個都沒打死,我這不說話都是爲了照顧他的面子呢——你咋這麼不懂事呢你……”
張然簡直想掐死王文平了,心說你丫特麼不說話會死啊?
“隊長負責指揮的,打不是鬼子僞軍咋啦!”
王老拐總算知道站出來維護張然的威嚴,大聲道:“要不是咱們隊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你們以爲就憑你們這德行,能打死幾個鬼子僞軍?就算能打死幾個鬼子僞軍,能像現在這樣全須全尾的回來?”
“那是那是……”
衆人便嘿嘿直樂,對張然大唱讚歌道:“也就是那諸葛亮沒在這兒,不然見到咱們張隊,都非得羞死不可……”
嗤的一聲冷笑,格外刺耳。
不是那神人兄還能是誰?
衆人便對之齊齊怒視,在心底,大家還都是很維護張然的。
要不是見識過這傢伙的神勇,恐怕一羣人早就要衝上去打了,至於現在,怒視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張然對衆人打了一下眼色,這才湊過去道:“我是張然,晉東支隊隊長,敢問兄弟貴姓,聽口音,像是川軍?”
神人兄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哼聲道:“爲什麼要跑?當時可是形勢一片大好,只要衝下去,至少能再多幹死一半的僞軍!”
張然揮手讓周圍的人滾遠些,這才指着手下的這幫人陪笑道:“我想兄弟你也看出來了,咱們不說裝備,就說人,我這些弟兄根本沒打過什麼仗,其中很多人接受訓練都才十幾二十天,總得讓他們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
“跟我有屁的關係啊?”
神人毫不客氣的將張然的笑臉給懟了回去,然後嚷嚷:“幾天沒吃飯了,誰有吃的給我點我先墊墊!”
然後所有人就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給算球,走了!”
神人也不囉嗦,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
王老拐石遠瘦猴等人猛打眼色,王文平躡手躡腳的握緊了槍托,想上又不敢的樣子。
等等!
張然示意,這才笑道:“咱們晉東支隊廟小,兄弟看不上想走也是應該的——不過等下咱們還要去打鬼子,不知道兄弟還想不想跟着再去幹小鬼子一把?要是怕的話,你也可以不去……”
“王八蛋才怕!”
一聽見衆人還要去幹鬼子僞軍,神人立即眼前一亮喝道:“走啊,誰怕誰!”
“別急,我們的人在監視鬼子僞軍,你先吃點東西,等你吃完了咱們再出發不遲!”
張然呵呵一笑,拿出些炒麪給對方,等對方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問對方叫啥。
“康挺……”
神人一臉的不樂意,最終吃完了手裡的炒麪卻沒見張然識相的再將炒麪遞過來,這纔不情不願滿是給你面子的表情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事實上他是看在這味道很不錯的炒麪的面子上。
噗……
一羣正在吃東西的傢伙都噴了,王文平更是差點滿地打滾的樂道:“康婷?你一老爺們,咋取了個娘們的名字?”
“是挺,不是婷!”康挺大怒。
“我沒聾——不都是一樣的麼?”
王文平翻着白眼怪笑。
康挺直接起身,一臉有種你再說的狠戾。
王文平頓時就慫了,縮着脖子乖乖的吃自己的炒麪,似乎一切都和他無關。
“別生氣,這裡的人大多都不識字,也就上過幾堂掃盲顆!”
張然安撫,讓康挺繼續吃東西,又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些情況,聽說這傢伙雖然還不到三十歲,但到現在都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兵,從最初的川軍內戰一直到上海南京徐州再到之前的靈江口,說是身經百戰那一點也不誇張。
張然看着康挺身上的軍裝,眼神有些奇怪。
這傢伙的軍裝有髒又破,但依舊能夠看出是個少尉軍銜,排級——跟王凱石遠一個級別。
打了這麼多生死仗還活着的老兵,按說絕不可能才這個級別纔對。
“老子生不逢時,不行啊?”
康挺注意到了張然的目光,表情羞怒不已。
“行行行……”
張然忙賠笑,心裡卻嘿嘿直樂,就這傢伙那羞怒的表情,讓他輕易的抓住了對方的軟肋!
要是連康挺的這點小心思他都摸不清,那他這麼多年的羣衆工作,那可就白乾了!
“隊長,這傢伙本事是有,可這脾氣也大啊——真到了根據地,咱們能拿的住他嗎?”
王老拐表示擔憂。
“對於生不逢時的傢伙來說,做夢都想遇到一個知道賞識他的上峰!”
張然得意一笑道:“也就是官職大小的問題!”
根據剛剛短短的交流,雖然康挺竭力掩飾,但張然已經分明看出來了——這傢伙,就是個官迷!
對官迷來說,沒有什麼事是給他封官還無法解決的!
排長不行連長,連長不行,那就營長嘛!
反正根據地現在,都他張然自己說了算!
違反八路軍規矩的事,張然已經幹了一大堆,早就不在乎多犯幾條了……
蝨多不癢債多不愁,說的就是他。
“王連長,石排長王排長,你們可不能因爲這傢伙以後比你們的官就有意見啊……”
雖然得意,但張然倒也沒有得意忘形,安撫幾人道。
“放心吧隊長,這傢伙有真本事,咱們能不服人家麼?”
王老拐石遠王凱幾人倒是看的很開,或者說他們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這些日子,他們跟張然學到了不少東西,但都還遠遠沒到能獨當一面的地步,而這康挺……
即便是他們心靈粗糙腦袋混沌,依舊能感覺出在戰場上,這傢伙估計比張然都要靠譜!
當然也有人看不看,比如王文平,此刻就滿臉幽怨。
張然壓根就懶得搭理他——要讓他當了軍官,那不得要人命纔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