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三年,春。
傅景山建立大周,稱帝之後,以汴梁爲都城,設中書省、樞密院、御史臺和六部,地方設行省,設有府、州、縣。管軍機構也自成系統,有統軍元帥府、管軍總管府、管軍萬戶府等,均屬樞密院管轄,已經形成了比較完善的制度,比起大焱朝廷來也不差什麼。
這個春節,傅景山過得一點都不安心。或者說,自從他當了皇帝后,幾乎就沒過過一天順遂日子。
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把大焱放在眼裡,覺得大焱已經日落西山,沒了宋家,大焱不堪一擊,而他無論是勢力還是兵力,都完全不輸大焱,何況,他還有民心。
所以,他纔會高調稱帝,稱帝后,還高調北伐,主動挑釁大焱朝廷。
大焱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可謂是潰不成軍,那一段時間,是他最得意的日子,覺得自己很快就可以滅掉大焱,成爲真正的中原之主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焱很快就反應過來,開始重整旗鼓,集中兵力,大舉反攻。
傅景山剛剛打贏了一仗,雄心大振,士氣正高,也不懼大焱,兵分三路北伐,打算一舉攻下京都。
可惜,這一次北伐,並沒有他以爲的勢如破竹,將大焱打得落花流水,反而因爲兵力分散,領兵在外的大將,擁兵自重,不肯聽從調度,有的乾脆沒有領兵才能,胡亂指揮,以至於被大焱打得節節敗退。有的大將打了敗仗,不願意接受處分,乾脆反投大焱,幫助大焱打大周,大周損失的地盤越來越多。
即便傅景山手底下的軍隊數量很多,但是從將領到士兵,都是一羣半調子,將士們不善練兵,謀士只會胡吹大氣,被打得四分五裂的也不足爲奇了,
如今,汴梁孤立無援,大焱軍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圍攻汴梁,大周危在旦夕。傅景山不得不向秦佑安求援,可直到現在,秦佑安那裡還沒有什麼消息,這不由讓他寢食難安,又哪有心思過年呢?
皇宮裡,傅景山身穿明黃色的龍袍,在議事大殿後面的暖閣裡負手焦慮地走來走去,每隔一會兒,他都會問一問一旁服侍心腹內侍,應天可有消息傳來,得到否定的大難之後,就會長吁短嘆一陣,讓人繼續留意消息。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要跟手底下的大臣開朝會,尋策問計,可完全商議不出什麼結果來,那羣廢物一到關鍵時候,一個個都成了悶葫蘆,就算有人提議,也不過是異想天開,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半句有用的話都沒有。傅景山吃不好睡不香,急的嘴裡都起泡了。
“陛下,你已經好幾天沒有閤眼了,現在着急也不是辦法,不如養足了精神,咱們再作打算,畢竟身體要緊。”傅景山的原配薛氏,帶着兩個宮女走了進來,輕聲勸慰道。
“我還親自給你燉了點湯,你吃點吧!好好補補身體,我和成文還得靠你呢!”說着,便讓身邊你的宮女給他盛湯。
傅成文便是兩人的兒子,也是大周的太子。
傅景山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坐了下來,薛氏親自服侍他喝了一碗湯。
“成文現在在做什麼?”想起自己的兒子,傅景山皺了下眉頭,放下碗詢問道,“不會又胡鬧了吧?”
這段時間,他也沒時間去管兒子,他又是個愛闖禍的,二十郎當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一點都不穩重,讓他操碎了心。
“怎麼會呢?文兒現在乖得很,每天都在跟幾位將領學習如何做統帥,領兵打仗呢,他還說,要親自領兵上戰場,替你分憂解難呢!”薛氏溫聲爲兒子辯解道。
“他?”傅景山嗤笑一聲,“他不給我添亂就好了,還想領兵打仗?他是我兒子,他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
他子嗣艱難,若非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早就開始培養其他繼承人了。
想到秦佑安的年齡跟兒子也就差不多,可他卻早早成了一方霸主,自己的兒子卻還要讓他給他擦屁股,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若是兒子有人家一半能耐,他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是真的。”薛氏連忙說道,“不信你去問石冷玉。”
“冷玉?”傅景山的臉一下子黑了,“莫非他是在跟石將領在學統兵之法。”
石冷玉是他手底下唯一的女將,之前也是白蓮會的高級首領,雖然出身一般,卻非常善於掌控人心,武藝也不差,頗有領導才能,追隨者衆,在白蓮會中也頗有威信,那些人都對她十分忠心,如今手底下竟也有上萬強兵。
當初,出於對石冷玉的能力的不信任,他基本都不會給她派什麼重要任務,算是半架空了她,北伐這等大事,自然也輪不到她,沒想到最後,石冷玉反倒是成了替他守衛汴梁的中堅力量之一。
以前,傅景山不太把石冷玉當成一回事,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倚重她,說起來還真是諷刺。
“太子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她?”傅景山怒道。
他對他的那個兒子知之甚深,一直都有些餓好色,而那石冷玉長得很不錯,算得上是一代佳人了,他會看上她不足爲奇。
一開始,他還打算將石冷玉嫁給兒子,誰知道石冷玉根本瞧不上他兒子,他也只能作罷,兒子爲了她要死要活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他娶妻納妾才作罷,現在怎麼又跟她攪合在一起了?
“陛下,你誤會了,文兒真得是上進了,沒去招惹她,只是找她請教兵法呢?”薛皇后再次急着解釋道。
“你別替他掩飾了,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嗎?要不然,他找誰學兵法不成,非得去找她?”傅景山冷着臉說道,“你立即把他叫過來,這都火燒眉毛了,他還有心思風花雪月?再說,那石將領,是他能招惹的嗎?”
“怎麼就不能招惹了?”薛氏聽他如此貶低兒子,有些不高興了,“咱們兒子可是太子,這世上什麼人配不上?依我看就很合適,等他將石將軍娶回家,還怕她不給咱們賣命嗎?到時候,她就跟咱們綁在了一起,誰都可能投降大焱,她卻不可能。”
傅景山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件事是薛氏授意的,忍不住指着她說道:“你就會搞這些小聰明,耍這些小手段。你就不想想,以前石氏就看不上咱們兒子,現在太子都成親了,石氏肯定就更加看不上他了。難道還想讓她給咱們兒子做妾不成?”
“做妾怎麼了?”薛氏高聲道,“我沒嫌她年紀大就不錯了,她還敢嫌棄我們成文不成?”
在她看來,成文肯納她爲妾,她就該感恩戴德了。更別說,那石氏整天跟男人混在一起,又舞槍弄棒的,實在是不是良配。
再說,她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幫助丈夫?他不領情就罷了,竟然還自責她!
“行了,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也不準讓文兒去招惹石氏。”傅景山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薛氏想要反駁,但是見丈夫神色疲憊,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她到底還是嚥下了到了嘴邊的說辭,說道:“好吧!不過,文兒那裡我是管不了的。”
傅景山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攤上這麼一個兒子,他生下來向我討債的。”
這種話傅景山說過多次,薛氏完全不當回事。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忽然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跪在他們面前,面帶歡喜地說道:“啓稟陛下,應天府來消息了。”
“快,快呈上來!”傅景山一下子站起身來,急切地對他說道。
“是!”內侍連忙起身,將信函呈遞給了傅景山。
傅景山幾乎是急切地將信函奪了過來,雙手有些顫抖地打開信封,拿出信來,快速瀏覽了一遍。
看着看着,他的臉上就無法抑制地溢出了幾分喜色。因爲激動和緊張,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看到他的神色,薛氏就知道這是有好消息了,心裡也忍不住鬆了口氣,問道:“是不是秦佑安同意出兵援助我們了?”
誰知道傅景山看完之後,激動和欣喜之色卻在臉上僵住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又仔細看了一遍,這才神色複雜地重新坐了下來,臉上有喜有憂,還有點憤怒。
薛氏也不免有些驚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秦佑安到底同不同意出兵?”
傅景山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了。”薛氏歡喜地說道,然後有些訝異地看向他道:“既然他同意出兵,怎麼你還不高興呢?”
傅景山神色不定地道:“秦佑安雖然出兵了,卻不肯親自率兵前來。其實,他不來也行,但他至少也該派個靠譜之人,爲什麼非要派一個……唉,我看他這根本就是敷衍我們。”
說到最後,傅景山氣得拍了一下桌子。
“他派的是誰?”薛氏驚訝地問道。
薛氏是傅景山的妻子,也算有些見識,傅景山有什麼事,也願意跟她商量,薛氏對如今的勢力分佈,也算有個大致的瞭解,雖然瞭解不深,但也跟能跟傅景山說得上話了。
“他派的是紅蓮軍!”傅景山有些心灰意冷地道。
“紅蓮軍?”薛氏皺起眉頭,“這又是什麼來頭?”
薛氏能知道各大勢力的頭領就不錯,紅蓮軍出名也僅限於應天府周邊,薛氏根本沒有聽說過?
只是這紅蓮軍的名字,讓她有點介意,總覺得跟白蓮會有點同工異曲之處。
不知道跟白蓮會有沒有什麼關聯?
傅景山冷哼一聲,說道:“所謂的紅蓮軍,不過是秦佑安孝敬他母親的小玩意罷了。”
“我聽說,這紅蓮軍是由秦佑安的母親秦太夫人親自創建的,而且,只招收女子,你說,只有一些肩膀不扛手不能提的女人,能起什麼作用?石冷玉也是女將,可她手底下可都是錚錚鐵血男兒,就是有幾個女人,也寥寥無幾,她有今天,全靠那些男人。跟紅蓮軍有本質的區別。我真懷疑,那什麼所謂的紅蓮軍是來搗亂來了。”傅景山越說心情越不爽。
“什麼?”薛氏大驚失色,隨後怒道:“這秦佑安簡直欺人太甚,他這是在故意侮辱我們嗎?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怎麼能讓女人插手呢?”
她原以爲石冷玉就已經很奇葩了,對她很是看不過眼,沒想到還有更加奇葩的。
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地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面都已是不守婦道,何況上戰場呢?
“這可如何是好?”薛皇后憤怒之後,又開始爲自家擔憂起來。
傅景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道:“如今也只能希望,紅蓮軍能夠靠譜一些了。秦佑安還不至於讓他的母親來送死,想必是對她的能力很有信心。而且我之前聽說,這秦太夫人曾經上過戰場,非常善於練兵,或許紅蓮軍沒有我們以爲的那般不堪。”
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之前,他還曾經派人混入紅蓮軍,可惜,派進去的人都已經全軍覆沒,再沒了任何消息,管理如此森嚴,想必,那秦太夫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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