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接過捷奏疏看了一眼,頓時龍顏大悅,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全國戰火紛飛,朱常淵卻能在湖廣取得如此戰績,當真是天助朕吶!”
第二天,百官都聽到了這個消息,上朝的時候終於有些暖意。
工部尚書劉遵憲道:“恭喜陛下,臣聽說逆賊張獻忠率兵十萬攻掠襄陽,被襄陽守備朱常淵二百騎兵於半路截擊,斬首八千,將張獻忠有趕回了谷城。”
“是啊!”崇禎皇帝微微一笑,說道:“總算是有個好消息。”
“常淵果真是一代將材!”劉遵憲嘆了一口氣,說道:“區區兩百餘人,如何能夠攔截十萬大軍,又如何斬首八千,還將張獻忠趕回了谷城,臣無能,想了一夜沒能想通。”
“別說,你沒能想通,朕也想不通。”崇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慢慢道:“莫非真是上天賜予朕的福將不成?只是可惜啊,朱常淵是宗室之人,可惜!可惜!”
“陛下!”薛國觀突然出列,說道:“臣猜測湖廣總督熊文燦虛報軍情,誇大其實,以兩百騎兵阻攔十萬大軍尚能斬首八千,這等謊話恐怕只有三歲孩兒。m能相信,臣奏請治熊文燦之罪!”
“嗯?”崇禎突然睜開眼睛,臉色陰翳下來,其實,他心中也有同樣的想法。
不過,還沒開口,就聽平臺外又傳來了一聲呼喊:“捷報!捷報!陛下,襄陽捷報,谷城大捷!”
一名背後揹着三根紅色小旗的士兵,直直的闖過三層大殿無人攔截,併入朝堂直接將手中的捷報報呈天子。
“接過來。”
崇禎帝一聲令下,王承恩跑到殿下將捷報接到手中。又快速交給皇帝,皇帝僅僅只看了一眼,臉上便喜色連連,對下面的報捷小兵道:“賞,黃金十兩!”
“是,陛下。”王承恩說道。
看着朝堂下一個個勾着頭像是鴨子一樣看着自己的滿朝臣子。崇禎呵呵一笑,道:“湖廣總督熊文燦來報,朱常淵於初六大破張獻忠十萬大軍,初七攻克谷城,獻忠只帶三萬人退守鄖縣!”
“好啊,陛下!”左都御史商周祚道:“如此一來,即便是張獻忠固守鄖縣已然不足爲懼,只等左良玉平定河南之後,回師與朱常淵聯手攻打獻忠。湖廣大事定矣!”
“陛下!”薛國觀兀自爭論,道:“此事大有可疑,臣初一聽聞,也覺熱血沸騰,然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臣,臣請陛下詳查!”
“還有,上次陛下派去前往襄陽城傳召熊文燦的天使。據說全被朱常淵格殺,如此膽大妄爲甚至是大逆不道之人。便是破了張獻忠,他自己就是第二個張獻忠,有何可喜之處?”
“混賬!”商周祚站出來反對,直接和薛國觀開市對罵,“朱常淵若是真有反意,更應該陽奉陰違。何至於斬殺天使,那不就明白告知天下他要造反了麼?”
“陛下!”劉遵憲也跪下來替朱常淵說話:“臣倒是聽說派往襄陽城的天使驕縱跋扈,襄陽城大敵當前之時,硬是命令朱常淵去房縣索回熊文燦,常淵不從。率軍去抵禦張獻忠大軍,天使在亂軍中被殺!”
“好了。”崇禎道:“諸卿都不要再說了,事急從權,天使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無論是死於亂軍從中還是他殺,都不爲過,至於是不是朱常淵?朕以爲此事頗多可疑之處,暫不做定論,諸卿以後也不許議論此事。”
說實話,朱常淵在湖廣取得的戰績,崇禎也不太相信,不過,這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夢,即便是假的,他也想把這個夢再多做幾天,道:“紙終究包不住火,是非清白總有水出石落的一天,這等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也不信,然常淵能以四百人抗十三萬大軍守大淩河四十餘日,當初咋一聽,不也同今日一般像無稽之談麼?”
。。
然而,這僅僅只是瘋狂的開始!
沒過幾天,朝廷再次收到捷報,鄖陽府知府葉茂生上奏:襄陽守備朱常淵率軍五千於初十日攻鄖陽,一日即克,獻忠僅引五百人連夜遁走,朱常淵率軍二百追擊而去!
三日後,竹山知縣奏疏又飛到崇禎的案頭:微臣竹山令許子華奏稟陛下,賊子張獻忠於臘月十四日率五百餘人攻竹山,臣冒死以守,奈何賊兵勢大攻克竹山,賴襄陽守備朱常淵引兵二百前來,十五日復克,斬敵首五百,獻忠僅率數十人遁入神農大山。
至此,消息算是暫時畫上了一個句號,不,是逗號。
又過了數日,朱常淵憑藉兩百人連戰連捷,先是破十萬大軍,然後卻谷城、襲鄖縣、破竹山,千里追擊張獻忠入神農大山的消息傳遍華夏,國人無不爲之側目、譁然。
“好!”此時的熊文燦和李信都已經回到襄陽城,聽到朱常淵大獲全勝一舉攻克鄖陽、竹山,又率軍驅趕張獻忠進入神農大山之後,熊文燦真心的讚了一句,道:“天下英雄,唯朱常淵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過,據說這神農大山延綿數千裡,進入其中殊爲不易。將軍對立面的情形不熟,會不會遇到危險,要不,老夫派兵前去接應?”
熊文燦一則是關心,二來現在腰桿也粗了,這次剿滅了張獻忠之後,手中竟然握有六萬大軍,比洪承疇、左良玉的士兵加起來還多。
“不用!”李信擺了擺手,說道:“大人別忘了將軍親帥二百鐵騎進入大山,張獻忠身邊僅有不足百人,能有什麼危險?”
李信是很瞭解朱常淵的,沒有把握的事,這貨絕逼不會幹的。
“哦!”熊文燦聽了李信的話,才把心放到肚子中去,沉思了好一會,問道:“李公子,聽說上次朝廷派來的天使,都被朱將軍。。”
邊說,邊做了一個收手起刀落的姿勢。
“呵呵,大人你想多了。”李信道:“這些都是謠傳,我倒是聽說那些天使被張獻忠的大軍衝散了,然後於亂軍中被逆賊所殺。”
“但願如此!”熊文燦鬆了一口氣,還沒過多久又着急了起來,道:“李公子,上次天使被殺,恐怕朝廷還會派人繼續傳召老夫,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招降張獻忠和羅汝才二人,給了他們數不盡的銀子用作軍需,結果這倆貨一個個都反了,朝廷不追究他的責任纔怪。
還有,張獻忠反之前,將他送過禮的官員名單一個個掛到城頭,他熊文燦排名第一,世人都知道他收了張獻忠那麼多金銀,這是早晚傳到朝廷中去,萬一到時候朝廷知道。。
唉!
“呵呵!”李信也是釣魚加大太極的高手,看着熊文燦問自己,明知道他關心什麼,卻道:“熊大人不必擔心,張獻忠和羅汝才造反,那是他們謀劃已久的事情,怪不到你的頭上來,朝廷縱然昏庸,但眼下你鎮守湖廣多有功業,自然無礙!”
有個屁的功業!
熊文燦在心中罵了一句,暗道:天下誰人不知道這一場場的勝仗都是依靠朱常淵打下來的,與我這個老頭子有半文錢的關係。
“李公子啊。”熊文燦的臉苦的像個苦瓜一樣,道:“張獻忠,張獻忠,唉!張獻忠那廝臨走之前害了老夫一把,老夫百口莫辯啊。”
自從李信給他看了張獻忠掛在城門口的那個送禮受賄的白布名單和朝廷拘捕他的聖旨之後,熊文燦就一天也沒安穩過,天天做夢都夢到東廠的錦衣衛過來抓捕與他。
“哦!”李信笑着說道:“清者自清,就算他張獻忠誣陷你貪他百萬紋銀千萬黃金又如何,只要大人沒做過此事,朝廷自然會還大人一個清白的!”
“唉!”熊文燦一拍雙手,顧不得自己的醜事,低聲說道:“公子啊,文燦命不久矣,那,那名單之事雖不屬實,卻也有一二。”
“什麼?”李信道:“大人是說,你,你。。”
李信裝作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低聲道:“如此,則難辦了!”
“公子救救老夫!”
熊文燦苦苦哀求,別看朱常淵也貪了銀子,但是那不一樣,朱常淵這次功勞可謂都能大到天上去了,即便是貪污了一些,皇帝還得用他,就不會治罪。
祖大壽曾經都投降過皇太極,這罪責大吧?
然而,就是因爲他能打,崇禎硬生生的忍下來不予治罪。
可他就不一樣了,跟着皇帝混了十來年,熊文燦也算了解崇禎,而且即便不瞭解,看看那些前車之鑑也就明白了。
崇禎的原則是:能打的武官,犯了點小錯哪怕是大錯,只要是不造反,都可以原諒。比如投降過皇太極的祖大壽、比如不聽調令的左良玉、比如桀驁不馴的孫傳庭。
可若是有能力的文官,不好意思,你就只有一條路了,死!
“不好辦!”李信爲難的搖了搖頭,道:“如果大人所言屬實的話,爲今之計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大人因爲張獻忠的這張名單而被朝廷拘捕,但是朝廷找不到大人犯罪的證據,也無可奈何不是!”
“不妥!”熊文燦果斷拒絕,心道:找不到證據?你老人家是在開玩笑麼?進了東廠的大獄根本就不用找證據,看到刑具一般人就招了。
“懇請公子指點第二條路!”熊文燦不顧尊卑,竟然給李信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