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珠圍着四周嗅了嗅。
“怎麼了嗎明珠?”郎世儒見她的動作便看向她。
“你們有沒有聞到這房間裡有一股很香的檀香味道?”
“檀香嗎?”郎世儒仔細聞了一下:“並沒有,小雪你聞到了嗎?”
“我也沒有,小姐,這屋裡只有股很清香的青草香,哪有什麼檀香味道嗎。髹”
“恩?”晏明珠凝眉,青草香,明明就不是。
這味道真的很熟悉,在哪裡聞到過呢蠹。
她的記憶明明告訴她有印象的,爲什麼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呢。
“你們是什麼人。”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冷漠的男聲。
三人同時回頭。
此刻門口站着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穿着藏青色長袍的身形勻稱的男子。
男子的髮髻整齊的束在頭頂,因爲看不見他的容貌,所以無法斷論他的樣貌。
只是聽聲音來看,此人該是極其冷漠的。
晏明珠很是詫異,她的耳朵明明很靈,如果外面有腳步聲的話她一定能夠聽到的。
可多奇怪,她剛剛竟然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這根本就不合乎常理。
怎麼回事呢。
郎世儒最先反應過來向對方微微點了點頭。
“敢問這裡可是公子的住處?
我等幾人在湖畔郊遊,我的朋友因爲吃點心噎到了,所以想來這裡借點水漱口。
剛巧這裡沒有人,所以我們便…”
“借?”不等郎世儒說完,門口的男子已經冷漠的開口打斷了他。
“不請自來便是偷。”
晏明珠上前一步,臉色不悅:“這位公子說話有必要這麼難聽嗎。
不過是因爲想到你這裡來喝點水。
你就給別人扣上賊子的名號,這也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那麼一句話嗎。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公子何故如此不通人情。”
“不借。”面具男子邁步走近屋裡,聲音陰森了幾分:“在下從不招待客人,三位請速速離開吧。”
男子從小雪身邊走過的時候,小雪有些緊張的連忙移動到了晏明珠的身側緊緊握住了晏明珠的胳膊。
晏明珠看了小雪一眼,她的反應有幾分奇怪。
而郎世儒則是上前一步自然道:“公子,不請自來是我們的錯。
可否請公子…”
“如果你們再囉嗦,我便不客氣了。”
晏明珠凝眉,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太氣人了。
郎世儒明明已經這樣低聲下氣了,他竟然還拽的像個什麼似的。
如果不是因爲有求於他,誰會在這裡跟他浪費這個時間。
晏明珠上前擡腳踢了房間裡的桌子一腳。
可是腳好疼,她皺了皺眉眉心,接着掐腰指着那個男人:“你這人真是奇怪。
你這裡的水是金子做的不成,給我們一口水喝就這麼難嗎。
還有,你憑什麼證明這裡是你家。
看你鬼鬼祟祟的戴着副面具,誰會在自己家裡戴面具。
你分明纔是真正的小偷,賊子。
少在這裡賊喊捉賊了。
我告訴你,今天老孃還非就要喝一口水再走不行呢。
小雪,去給本小姐打水。”
晏明珠冷哼一聲坐下。
郎世儒看了晏明珠一眼。
明珠這是怎麼了,怎麼倒是忽然翻臉了呢。
小雪剛走到門口,門卻忽然就被關上了,還差點擠了小雪的手。
小雪連連後退好幾步來到晏明珠身側。
“小姐。”
“小姐什麼,去把門給我打開。”晏明珠瞪了小雪一眼。
小雪連忙點頭去開門。
本以爲門會打不開,可沒想到,門卻輕而易舉的被打開了。
小雪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呢。
晏明珠坐在座位上瞪向抱懷站在那裡看着她的面具男,臉上絲毫沒有不自在。
“世儒,做呀,不用客氣。
反正房子的主人也不在,怕什麼的。”
郎世儒搖頭一笑轉身望向面具男:“公子,實在是抱歉。
我這朋友性子比較倔強。
可她本性卻是極好的,她並無意要這樣與你作對。”
“既然知道你朋友是什麼性子,就不該隨意帶她亂晃。”
“誰亂晃了,這裡是北涼國的地界沒錯吧。
我在北涼國的地界來來回回,怎麼就叫隨意了。”
“啊…小姐…”院落裡傳來小雪的尖叫聲。
晏明珠站起身就往外跑去,可是門卻被關上了。
她用力拉,卻怎麼也拉不開。
氣憤之下,她用力的踹了門一腳回頭瞪向面具男:“混蛋,開門。”
郎世儒也上前去開門。
可是門就像是有千金萬金重一般,根本就打不開。
“小雪…小雪。”
外面已經沒有了小雪的聲音,晏明珠回頭厲喝:“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讓水桶和繩索忽然斷裂,將你的丫鬟拉進了井裡而已。”
“你混蛋,小雪不會水,快給我開門。”
面具男悠哉的來到桌邊坐下:“你不是要喝水嗎,若我開了門,你這水可就沒的喝了。”
晏明珠上前將桌子往後一拖用力的向門上砸去,她一句話都不想跟着個面具男說了。
小雪的性命攸關,她必須要救小雪才行。
男子冷漠一笑:“沒用的。”
“開門。”晏明珠怒喝,她這着急的神色是郎世儒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他知道,晏明珠是真的着急了。
她在發怒。
可是很顯然,面具男並不爲所動。
郎世儒也上前幫忙砸門。
可這時,那面具男卻不緊不慢的道:“三王爺,既然來了,何不把你的目的一次性說出來呢。”
兩個正在用桌子撞門的人動作都停住。
郎世儒凝神回望面具男:“你知道我是誰?”
“普天之下,敢在腰間佩戴那塊玉佩的,除了皇室子嗣還會有誰?
三王爺應該知道我是四王爺身邊的謀士,所以纔會用這種方法來接近我的吧。
你的目的是什麼,直說吧。”
晏明珠的心在顫抖,小雪的命就在外面掙扎。
她沒有心情在這裡管什麼所謂的天下和大事了。
她繼續手上的動作,用力的撞門。
郎世儒猶豫了一下,也繼續幫助晏明珠。
面具男冷笑一聲:“王爺,難道你要因爲一個小小的丫鬟而放棄自己唯一一次能夠跟我正常溝通的機會?
我敢保證,你跟我不會再有第二次坐在一起談話的機會了。”
“你這畜生,你竟然以人命開玩笑。
怪不得你會跟四王爺那種人渣在一起。
因爲你們一樣人渣。
該死的,給老孃開門。”
晏明珠近乎是用吼的。
面具男鼻子冷嗤一聲:“如果我不開呢。”
晏明珠的怒火已經竄到眉心了。
她用力的握緊了拳頭瞪向那個面具男。
她要殺了這個畜生。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看着我就能改變我的心意了?
還是你想跪下求我。
恩,不如你跪下來試試,說不定我會考慮幫你。”
“啊…”晏明珠怒吼一聲衝向那個面具男。
可是那面具男卻像是鬼魅一樣忽然消失了。
“滾出來。”
男子的身形慢慢出現在她身後:“想要殺我,你還太嫩了。”
晏明珠身形一顫,他竟然知道她的想法。
“怎麼辦呢,你的丫鬟已經停止掙扎,往水底沉去了。”
男子手往前一甩,晏明珠眼睛一亮,就看到了小雪往冰冷的井底一點點沉去的畫面。
“不要,啊…”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
頓時,奇蹟發生了,她身上一股十二色光芒同時綻放。
面具男被震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纔勉強站穩。
晏明珠回頭快步上前在面具男消失之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抵到了牆邊。
“我殺了你,我要你爲小雪陪葬,你去死吧。”
面具男這時卻微揚脣角,晏明珠心一晃,手也連忙鬆開。
不,不對,這個笑容好熟悉。
因爲太過熟悉,她竟然下不了手無法殺他。
她連連後退兩步。
面具男輕輕彈了彈自己的衣服:“不殺我了嗎?”
晏明珠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後轉身上前,這次她再去拉門的時候,門就輕易的被打開了。
她快步來到井邊尖叫:“小雪…小雪…”
郎世儒也跟了過來,兩人往井底看去,晏明珠急瘋了,邁步就要往井底跳。
郎世儒拉住她:“明珠,你瘋了嗎。”
“王爺,我要救小雪啊,不能不管她。”
“我去。”
“不,我去。”晏明珠說着將郎世儒給推開,縱身就跳進了冰冷的井底。
“明珠。”郎世儒要伸手去抓已是來不及。
他有些後悔今天只帶了兩個女人就來到了這裡。
這簡直就是在冒險。
誰都可以出事,唯獨明珠不可以。
這麼一想,他也要往下跳,可是身後卻傳來一聲冷喝:“你這樣不冷靜,有什麼資格尋求我的幫助。”
郎世儒回身看向他:“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亦不是鬼。”男人慢慢的走到井邊看向井底。
這個女人真是瘋了。
自己的身體不在意,卻把別人的命放在了首要。
他咬牙,對着井底伸手用力一吸。
晏明珠閉氣沉到井底,井水冰冷刺骨,她感覺要被凍成冰人了。
剛看到小雪要伸手去抓的時候,身子卻被一股力量向上拽去。
眼看着小雪自己繼續沉在井底。
她被直接扯出了井口。
郎世儒伸手攙扶住她:“明珠。”
他快速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緊緊包裹住晏明珠。
晏明珠擡眼看向面具男:“你瘋了嗎,你是一定要鬧出人命嗎。
我告訴你,如果小雪死了,我纔不管你是誰。
我一定要你償命。”
“女人吶,婦人之仁。”面具男搖了搖頭,接着,他像救她一樣將小雪從井裡抓了上來。
眼看着小雪癱軟在地上,晏明珠連忙從郎世儒懷裡掙脫出去上前抱住小雪。
“小雪,小雪你醒醒啊。
你別嚇我,你若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跟周寒交代。
小雪,快醒來呀。”
面具男將晏明珠拉開:“你若再這樣抱着她,她就真的會死。”
他說着對準小雪的心頭一擊。
小雪將胸腔中的水全都吐出,咳嗽了幾聲後她終是醒了過來。
看到晏明珠渾身也溼漉漉的,小雪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緊緊的抱住了晏明珠。
“小姐,是你救了我對不對。
小姐,我就知道是你救了我。
對不起,每次都要連累你,小姐我是不是個累贅。”
晏明珠輕輕的拍撫着她的後背:“好了,別哭了,要哭也等回去哭。”
她拉着小雪站起身走到郎世儒身邊。
三人一起警惕的看向面具男。
面具男邪笑:“現在我打算請你們喝杯茶,你們若是願意的話,邊跟我進來吧。”
面具男說完就轉身進了屋裡。
郎世儒看向晏明珠:“明珠,你意下如何?”
“進去看看再說。”
晏明珠拉着小雪進了屋,郎世儒鬆了口氣,總算是沒有鬧到最僵。
三人進門,面具男請他們坐下。
“爲了證明給你們看我的確是這房子的主人,看好了。”
他說着走到最靠門的櫃門邊拉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了茶壺與茶杯來到桌邊。
“房間裡有衣服,如果兩位不介意,可以進去換一下。”
晏明珠不解的望向面具男:“你到底在玩兒什麼把戲。”
“只是不希望你們作爲我的客人,卻在我這裡染上了風寒,僅此而已。”
“你會這麼好心?我纔不信。
再說了,誰稀罕你的破衣服,我們纔不要換。”
面具男邪魅一笑不再說話,不過他倒是對準房子北邊的壁爐一揮手,壁爐中的火熊熊的燃起。
詭異的是,壁爐中並沒有木柴,可那火卻憑空燃燒的那樣旺。
房間裡瞬時暖和了許多。
晏明珠拍了拍小雪的肩膀:“你去壁爐邊烤烤火去。”
“那小姐你呢。”
“我剛進去就被拽上來了所以沒事。”
小雪實在是太冷了,就老老實實的過去烤火了。
面具男走到壁爐邊,將水壺提下衝了茶倒了四杯。
“這下可以證明這裡是我的房子了嗎?”
晏明珠冷笑:“能證明又如何。
你這人真是個怪胎。
剛剛明明說過不給我們水喝的。
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給個巴掌再塞一顆甜棗?
你覺得有用嗎?”
“我覺得有沒有用沒有關係。
重要的是,有求於人的是你們。
你們一定會覺得有用。”
“你…”晏明珠正欲發作,郎世儒已經伸手按住她的手。
面具男看了一眼郎世儒的手,接着看向他的臉:“說吧,目的。”
晏明珠嗤笑:“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誰,那我們的目的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猜到了是一回事,你們親自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有的時候,談判和交易,是從一方有求一方應開始的。”
“明珠,他說的有道理。
我們不是來吵架的,所以忍忍。”
晏明珠氣憤的端起茶杯就喝,可是茶水實在是太熱,燙到了舌頭。
她噗的一聲將到口的茶葉吐了出來。
郎世儒連忙幫她擦拭嘴角:“怎麼樣明珠,沒事吧。”
晏明珠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們繼續聊吧。”
“心急。”面具男搖頭。
晏明珠懶得理他。
郎世儒對晏明珠使個眼色,晏明珠努力的壓制着自己的怒火。
面具男透過面具喝了一口水,郎世儒道:“這位公子,我的目的很簡單。
要麼拉攏你成爲我這邊的人。
要麼請你離開我四弟。”
“理由。”
“你故意的吧。”晏明珠呵斥:“這難道不是明擺着嗎。
三王爺和四王爺現在是競爭關係。
他們都想要得到皇位。
可是任誰看都知道,四王爺此人不適合做皇帝。”
“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你既然以謀士的名號自居,那你應該是瞭解過四王爺的爲人才來的吧。
四王爺是什麼樣的人,民間自有論斷。
三王爺的爲人大家也都很清楚。
誰人都知道,好色又總是喜歡欺壓百姓的四王爺不適合那個皇位。
這是爲了百姓着想的。”
“越是將不可能之人推上高位,越能顯示出謀士的本事吧。”
面具男的聲音很沉穩,完全沒有說笑之意。
不過也是,他們現在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關係。
郎世儒嘴角噙着抹冷笑:“公子如果是爲了炫耀自己的本事,何必帶着面具呢。
以你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不是更能讓天下人知道你的存在嗎。”
晏明珠倒是毫不避諱的道:“王爺,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人喜歡裝腔作勢嗎。
喂,這個面具,我們的目的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你到底是要選擇幫我們,還是從此以後滾出京城。”
面具男沉默着喝着茶。
聰明如郎世儒卻並看不懂面具男的心思。
許久後,晏明珠問道:“怎麼,不想選擇我們,也不想滾出京城,對嗎?”
面具男還是不說話,晏明珠身子微微前傾:“看來,你這男人是真的想要跟我們作對到底呢。
王爺,我們跟這個傢伙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們走吧。”
郎世儒未動,倒是小雪已經起身走到了晏明珠身側打算跟她走。
“明珠姑娘,你太心急了。”
晏明珠愣了一下:“你…知道我的名字?”
“幫你們可以,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晏明珠重新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向面具男:“別廢話,什麼條件,說。”
面具男沒有看晏明珠,而是將目光落到了郎世儒身上:“事成之後,我要這個女人。”
他說着擡手指向了晏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