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公里的拉練,讓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大家坐着車回來後,賀域宣佈讓大家修整一天,而他的話也得到了一片叫好聲,所有人都知道,這代表着半夜不會再吹緊急集合哨,早上不再有早操,晚上更不用加訓,而且最幸福的是可以美美的睡到自然醒,一天的時間想怎麼睡就怎麼睡,什麼都不必擔心,吃飽睡覺,簡直就是他們地獄生活後的極致享受。
溫晴聽着耳邊的呼嚕聲,轉了個身,還想再睡一會兒,可是頭腦卻清醒的沒有一絲睡意,看了眼手錶,剛好是六點鐘,苦笑的搖了搖頭,唉,這人真是被操練的過頭了,難得有休假,可是身體卻沒放假,依舊準時。
突然聞到了身上不太清爽的味道,溫晴越發覺得難受,與其在這裡彆彆扭扭的呆着還不如去洗個澡,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人。
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下了牀,對面的馬志波也起來了,兩個人相視而笑,溫晴小聲問道:“不睡了?”
“嗯,跟朋友約好了。”說完看了看溫晴,穿好鞋子拿着毛巾就走了出去。
溫晴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對於馬志波有些疏離的態度有些整理出頭緒,最後笑了笑,拿着水盆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水房接了滿滿一盆熱水,又帶着幾個乾淨的毛巾走進了廁所,脫下衣服在微微涼爽的早晨,愉悅的沖洗了起來,檸檬味的沐浴露帶着清新的味道撲面而來,身上終於乾淨了,白皙無暇的皮膚更顯出幾分晶瑩。
重新回到了宿舍,溫晴靠坐在陽臺上,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暖暖的,帶着無限生機,拿過一帶牛肉乾輕輕的咀嚼着,香香的麻辣味舒爽着口腔中的每個味蕾,,吃過幾塊,又喝了一些溫熱的牛奶,視線轉到了白海峰的那張牀上,看着那傢伙正裹着棉被的昏睡着,棉被下露出一雙磨起大泡的雙腳尤爲醒目。
而靳新,靳小爺也是雷打不動的撅着個屁股睡得天昏地暗。
溫晴的視線最後落在了乾淨平整的牀上,最近馬志波很少跟他們三個人在一起了,尤其是他們自發加訓後,這也許就是一種本能,氣味相投的人會越抱越緊,否則找不到自己在宿舍中的歸屬感,在相處下去對彼此都是難受,如果可以選擇,馬志波應該不會選擇繼續住在這間寢室裡。
歸屬感吶……想着上輩子的經歷,溫晴嘆了口氣,一時思緒混雜,酸甜苦辣的一股腦涌進了心口,分不出滋味。
軍校的第三課——團結!
賀教官翻看着最近關於學院的總結報告,結合自己手裡的資料對比,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他手裡的這支隊伍,無論是紀律、信仰還是團結,作爲軍人最基本的要求,他們都做的很好,作爲陸軍軍校相較於其他的軍隊院校來說,他對課程安排看起來複雜卻都是圍繞這些方面展開,團結,忠誠於國家纔是最核心的,而是看起來重要的體能訓練卻都在這些根本之後。
但是,事無絕對這個到底賀教官也很明白,雖然極大多數的人好的,也能做到合羣,但是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因爲生活的關係還存在很大的差異,所以在經過了兩個多餘餓得軍訓,這些新兵蛋子裡還有些不老實的刺頭存在。
於是,賀教官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叼着一根菸抽了又抽,考慮着是由自他親自出面提醒,還是讓那個人自己找到缺口去經歷成長,思索再三,最後到底沒有將人拎來訓話,畢竟,自己的覺悟纔是最徹底,也最深刻的,他應該選擇在這個時候放手。
在校內的體能訓練,列隊,軍姿等項目結束後,野外生存科目,在軍校開學後的第三個月正式展開。
一大隊按中隊分成六批,每批十一個人爲一個行動小組,展開了歷時兩天一夜的野外生存訓練。
而賀域帶的隊首當其衝,按着人數賀域分好組,然後讓他們按着名單上的人各自組合,一共是五組,除了溫晴帶的組外,其餘每組都有十一個人,而最讓溫晴詫異的是,賀教官竟然把和自己一向不對付的齊修給弄到了自己的手裡,又讓靳新去了另一個組,完全拆開了他們的組合,這到底是什麼緣由溫晴想不通。
“青子,這次怎麼回事啊?我不能跟你一組嗎?”靳小爺已經習慣了和溫晴在一起,他們也確實到了軍校一直在一起,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被拆開,這讓靳新有些不安。
溫晴蹙着眉,靳小爺那可憐的小眼神看得她也不舒服,她一樣好奇,想要找賀域問清楚。
“我也想知道是爲什麼。”
靳新看了眼不遠處的賀域,再看了看溫晴,嘆了口氣,“青子,算了,不一組就不在一組,我靳小爺是誰啊!”
溫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這貨真是讓她被別在褲腰帶上習慣了,突然分開還真是有些彆扭,可是她不能總是照顧他。
既然是命令,自然教官有着自己的考慮,身爲一名士兵沒有她質疑的權利,而且,靳新也需要離開自己去練練了。
從相識走到現在,這小子都依賴慣了,就連這裡他都努力着跟了過來,雖然溫晴很高興有這麼一個信賴自己的好兄弟在身邊,但是同樣的,也怕自己的過度保護會妨礙了靳新的成長。
他總歸是個男人,大了,總是要自己出去磨礪一番。
“我等着瞧!”
兩個人用力擊掌,開心的笑了。
最後溫晴就在這彆彆扭扭的老媽子情緒裡帶着自己的小隊上了一邊停靠的軍用卡車。
東南地區山林極爲豐富,面積大,而且山嶺衆多,學校爲了能夠選出一塊能適合新兵訓練的山林也費了一番腦筋,軍用大卡車將他們從學校拉到了幾公里外的山區,然後在一塊平坦的山腳下停了下來。
車子一聽,所有組整隊排列好,然後賀域拿着一摞地圖在手上晃了晃。
“我手裡拿着的就是這次野外訓練的地形圖,一會兒會發到你們每個人的手上。任務很簡單,到達地圖所標記的目標地點後抄點,接着再順着路線下山便算完成了這次的實踐科目。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事件是兩天一夜,除了乾糧和水,途中遇到所有的一切都靠你們自己的雙手和頭腦,我會在終點等着你們,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所有隊員齊聲喊道,氣勢足足的,讓賀教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出發!”
隨後作爲每組的隊長帶領着各自的小組,朝着山林走了進去。
溫晴對於這個東南陸軍學院在來之前着實研究了一番,陸軍步兵是陸軍組成的重要基本部分,在山地戰和大規模戰役中都發揮國重要的力量,所以在野戰等方面都要求的特別苛刻,做了的大量的複習準備,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的任務。
於是,溫晴接到任務後就做出了簡單的分工佈置,自己和齊修體能最強的成爲偵察兵在前方探路,體能稍次的葛軍負責斷後,其餘的人則組合一個小隊伍,沒有報告申請,任何人不得作出任何個人行爲。
一路進入,路都不算難走,趟過了幾條小河,爬上五六個小山,至於那些斷崖峭壁什麼的都被標註了大大的警示,很清楚,也很容易記住。
畢竟是剛入學不久的軍校生,所以學校作爲也不可能讓他們去做設計危險的事情,這裡更不是拿人命當遊戲的地方,雖然每年軍訓都有合理死亡率,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哪怕是合理也不允許。
他們組成的十一個人的行動小組,可以分工更明確,相互協助,比起獨自一人的野外生存,他們可以走的更順暢,而且發放下來的軍用乾糧也保證他們在這兩天一夜的生存考驗裡不會餓死自己。
所以,他們只要這兩天不被毒蟲咬到,不受傷,不得疾病,那麼出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溫晴一路在前面走着,齊修走在她不遠的地方,兩個人的距離不遠,可是卻一句話都沒說過,偶爾回頭看向後面的組員,視線和齊修碰撞在一起,也是面無表情的移開,各走各的路。
而他們兩個人的沉靜倒是愈發襯托出後面的熱鬧,走在後面的隊員一路上說說笑笑的,氣氛很輕鬆,完全把這次出來做什麼給忽略了,權當是一次有趣的野外旅行。
溫晴很少說話,除了必要的命令外都是沉默着,畢竟心裡演練過在多次,也比不得此時的真實,所以每一步她都很小心,並做好下一步的準備。
而另一旁的齊修,其實是個很開朗健談的人,可是看着溫晴的背影,他嘆了一口氣,嘴裡不爽的嘟囔着,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教官把他和沈青那小子給弄到了一起,可是一直對沈青對着幹的齊修到了這裡還是忍不住跟沈青死磕了起來,他絕對不能讓那個傢伙小瞧了自己。
一行人從早上走到了中午,開始還有心情聊天,可是過了九點鐘後,聲音漸漸的就小了起來,一路的上坡,一路茂密的大樹林,陽光星星點點的透過樹葉照進樹林裡,彷彿這是這座山沒有了終點,大家的疲憊也都浮現在了臉上,安靜的堅持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着走在前面的沈青和齊修,咬牙挺着,不願認輸。
咕嚕嚕,咕嚕,咕嚕嚕——
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響了,惹得疲憊沒有說話裡的大傢伙又活躍了幾分,笑鬧聲又傳了出來,雖然你一句他一句的說着,話題卻離不開吃的東西。
溫晴看了眼手上的表,十二點了,也該休息一下。
“大家看前面有個平坦的地方,咱們就在那裡午餐,休整!”
“嗷嗚——太好了。”
“是啊,我都餓死了。”
有了溫晴的話,他們小組的速度立馬就上來了,很快就到了那個地方,大家將身上的東西放下,一個個靠着大樹,拿着水壺乾糧就吃了起來,中間還不乏對乾糧的抱怨聲,畢竟這壓縮食品是怎麼也跟飯菜比不了的,累了一上午吃那些東西卻是遭罪。
“這他媽的什麼玩意兒啊?黃了吧唧的還沒有味道。”
“誰知道啊,反正對付吃吧,就當是牛排好了。”
小四川操着四川話,叫囂道:“你當是吃西餐呢?要不要給你背兩張桌子帶着格子布和蠟燭?有吃就不錯了,還想別的,美死你啊!”
艾宏宇看着手裡的乾糧,吧嗒吧嗒嘴,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說,咱們能抓個兔子不?要是能有一隻就好了。”
“兔子?拿東西可不好說,這山裡別的不多,蛇絕對是有的是,你想不想吃蛇?我路上看見一條,黃綠色的花紋一米多長,我估摸這有個四五斤。”
喬大志翻了個白眼,“你蒙誰呢?就你那小膽兒還看得那麼清楚?要是真碰見了,你早就蹦多高了,還能在這裡給我吹牛皮,四五斤?你就吹吧!”
小四川咬牙瞪他,忿忿的低吼道:“我會叫??那玩意兒我小時候常玩,現在蛇看了我,聞到我身上的味兒都不敢靠前,我會怕那東西?”
“你就忽悠吧,悠着點,別他媽的把天給我吹漏了。”艾宏宇怪笑,一臉的不信。
突然喬大志的一雙眼慢慢瞪圓看着小四川的身後,手指都哆嗦了起來,“大志,你,你身後——後面——有,有東西,你別動!千萬別動!千萬別回頭!!”
小四川的身體猛的一僵,頭髮都豎了起來,臉上的笑都僵硬了,嘴裡想說別開玩笑,卻怎麼都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也就是這麼幾秒鐘大家都反應了過來,艾宏宇大着膽子,伸出頭看了過去,
竟然什麼都沒——
在回頭看着喬大志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大夥都放下東西撲了上去,鬧成了一團。
溫晴靜靜的坐在一邊看着手裡的地圖,與近在咫尺的打鬧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靜謐氣氛,她蜷着腿,一隻手拿着乾糧放在膝蓋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另外一隻手則在攤開的地圖上來回的比劃,計算着他們此前行進的速度,然後測算剩下路程的用時,如果中途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到達目的地也就是七八個鐘頭的事兒,看看時間,又看看一邊幾個倒在地上的空水壺,溫晴站了起來。
“你們在這裡原地休息,我過去那那邊看看。”
喬大志他們停了手,吶吶的看着溫晴,“沈青,你要幹什麼去啊?”
溫晴笑着敲了敲腰間的水壺,“我去找找水源,咱們的水壺也沒有水了,到下一個休息點前還不知道有什麼情況,咱們還是做足了準備才行。”
“可是就你一個人?”小四川有些擔心,沈青在隊裡是出類拔萃的精英,可是在這密林裡一個人行動,他畢竟還是新學員,如果有危險的話——
“呵呵呵——一個人怎麼了?對我沒信心?”溫晴笑了,一臉的燦爛。
坐在另一頭的齊修也瞬間反應了過來,急忙站起了身整理裝備。
齊修的動作頓住,眉頭緊的可以夾死蒼蠅,“沈青,你確定要單獨行動?”
溫晴看着他的反應愣了一下,看着齊修堅決的眼神,她歪了歪頭,“那要不一起?”
齊修幾步跨到溫晴身邊,看了看坐在原地休息的一幫人。
葛軍擺了擺手,“別看了,我們就在這裡老實呆着,你們可要小心點,有事大聲喊!”
齊修聞言噙着一抹笑,爽朗的回道:“行,如果有事,我會喊的很大聲的!”
離開了他們休息的地方,溫晴加快了前進的速度,不時留意着身後的齊修,如果不是他執意要來,她一個人絕對會更快,早點找到水,就能早些出發,山林裡過夜是她最不願意的,一是條件艱苦,二是叢林裡的野獸在夜間行動的更頻繁,對於沒有什麼武裝和攻擊性的隊伍來說太危險了。
而且沒有野獸在樹林裡出沒,還有那些蚊子和一些不知名的蟲子,可能要上一口就能咬了所有人的命,她是這次行動的隊長,對於每個人的安全她必須格外重視。
齊修的身體素質好,以前又是在學校裡當過長跑體育生,所以雖然是山路,但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訓練,他的體能提高了很多,練出了些本事,追上沈青已經不是難事,於是帶着習慣性的死磕心裡,他較這真兒,看着沈青靈活輕盈的步伐,努力的追趕着,並在路上不斷的試圖超越。
溫晴自然將齊修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他之前跟自己在隊裡事事比拼的樣兒,她想裝不明白都不成,那狼子野心早就是路人皆知,隊裡都門清的事兒。
如果換了是平時,溫晴覺得讓他威風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次是在野外,在山林,他們都陌生的地方,所以她絕對不能慣着他的臭脾氣。
齊修哪裡知道溫晴腦子裡的彎彎繞繞,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超過沈青的事兒上,踩上一塊凸起的石頭,一個用力,他噌的就繞到了沈青前面,帶着汗水的俊臉因爲這個小小的勝利,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真好!
可是還不等齊修高興多久,溫晴開口了,“齊修,你跟在我後面吧!”
齊修猛的轉過頭,瞪着眼睛,虎着臉,問道:“憑什麼?”
“不憑什麼,咱們這裡是出來幹嘛的?走那麼快能找到嗎?”溫晴露出暖暖的笑,突然黝黑的眸子閃了閃,視線定在了某一點,但是也是幾秒的時間,溫晴又笑着看向齊修。
“齊修,你喜歡吃蛇嗎?”
“你吃?”齊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沈青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而且那麼纖細,很難想象那樣人拿着刀叉擺弄着盤子裡的蛇塊,然後一口口的吃下去,那個畫面很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