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炎趕回房中,發現李雪顏還在屋裡津津有味的看書,他放慢腳步推門而入,李雪顏還是聽見了聲響,
“回來了”,
“恩”,
“什麼時辰了?我該回去了”?
“午時了,用過午膳之後我送你回去”,
“好”,
濟世堂
皇帝走出客房,發現這一大早的濟世堂已經很忙碌了,就連後院的夥計都是小跑着的,他走進前廳,哪還有落腳的地方,朝門外看去,長龍般的隊伍看不見尾,門口看完病進屋來取藥,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忙時掌櫃的便幫忙一同抓藥,空閒下來則是回到櫃檯前打着算盤,一位白髮蒼蒼眼睛又看不見的老人家由一位小姑娘扶着進屋抓藥,
“老人家,抓藥在那邊”,
小姑娘扶着老人家朝夥計指的方向走去,
“閨女,咱們的藥錢夠不夠呀”?
“奶奶放心,準夠”,
老人家這才放心,夥計接過藥方子抓藥,那是一抓一個準,將要包好繫好遞給小姑娘,二人走到櫃檯前,
“老闆,這藥多少錢”?
掌櫃的擡起頭看了一眼,一老一幼,衣着有些破爛,一看便是窮苦人家,
“藥不要錢,只要診金一文錢便可”,
“閨女,他說什麼”?
“她說一文錢便夠了”,
“怎麼可能不要錢呢?你莫要唬我”,
“老人家,真的只要一文錢的診金就夠了,凡是來濟世堂看病的老幼婦孺只收一文錢的診金便可”,
掌櫃的又解釋了一遍,老人家這纔將信將疑的掏出一文錢遞給掌櫃的,
“奶奶,咱們回去吧”,
“好好”,
小姑娘扶着老奶奶顫顫巍巍的走出濟世堂,掌櫃的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之際發現皇帝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趕緊走過去,
“藥鋪早晨都是那麼忙,怠慢貴客了”,
“無妨,我也是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必伺候我”,
“是”,
“不知剛纔那位老人家得的是什麼病”?
“眼疾,多年的了,想治好怕是難呀,只能先吃藥看看能不能治”,
“爲何收一文錢”?
“一文錢是診金,是那張方子的紙錢,現在的一文錢,一個包子也買不到呀”,
“那要是按藥價來收要多少”?
“起碼要一兩銀子”,
進來抓藥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掌櫃的回去幫忙了,皇帝依舊站在那裡略有所思的樣子,這是個人都知道一文錢跟一兩銀子可是相差很大的,濟世堂到底是哪裡的錢維持到現在的?皇帝繼續觀察着,一名小廝模樣的人前來抓藥,應該是哪府派來的,抓完藥便去付錢,掌櫃的看了一眼方子說道,
“二十兩”,
“什麼?二十兩,你搶錢呢”?
“方子上的寫的都是大補的藥材,這價格自然要貴了,你要是不相信,拿去別的藥鋪問問,都是這個價”,
“不是說濟世堂的藥不用錢的嗎”?
“你是老弱婦孺嗎?還是缺胳膊少腿了?看你你的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廝,你家老爺就連二十兩銀子也拿不出手”?
“你胡說,我們老爺可是堂堂的……,怎麼可能二十兩銀子都拿不出,只是我出門時太急,就帶了十八兩銀子,掌櫃的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先欠着”?
“我這是藥鋪,概不賒賬,小哥你還是先回去將銀子取來再來拿藥吧”,
“掌櫃的,府上離得遠,一來一回怕是要耽誤病情了,您就通融通融吧”,
“不行,這是規矩,夥計,送客”,
“是”,
“等等”,
小廝沒了法子,又從袖口中掏出二兩銀子扔在了櫃檯上,提着藥氣勢洶洶的走了,夥計哼了一聲,
“又是這種想着法子拿回扣的小人”,
“對付這種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軟”,
“掌櫃的,您是怎麼看出來他還有錢的”?
“我剛剛說二十兩藥錢的時候便看他臉上一喜,我想定是有什麼花花腸子,待他說只有十八兩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您真是高明,這都能猜到”,
“等你到了我這種年紀,沒有什麼是看不透的,好了,快去幫忙吧”,
“好嘞”,
皇帝有些明白了,也許濟世堂可以支撐那麼久就是因爲這種變相的‘劫富濟貧’,按律法來說算是不允許的,但因爲濟世堂的情況特殊,皇帝還是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回了後院。 午膳十分,雁兒趁着休息的時間去手術房看了看那個還陷入昏迷的男子,又替他把了把脈,沒想到路過門口的皇帝看見了這一幕,
“李神醫,我可否進來”,
“可以”,
“不知我這侍衛現在如何了”?
“毒性已經緩和了許多,再喝幾天的藥便沒事了”,
“爲何遲遲不見醒來”?
“估計是傷的太重,醒來應該也是這兩天是事”,
“此人貌似救了我一命,李神醫又救了他一命,算起來還是我欠你一份恩情,你想要什麼賞賜大可提出來”,
“救人是大夫的職責,沒什麼賞賜不賞賜的”,
“濟世堂如此虧空,你就不要些銀子貼補一下”?
“不必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既然如此,朕以皇帝的身答應你一個請求如何”?
“什麼請求”?
“只要在情理之中的,朕都會考慮”,
“現在我也想不到,不如就先欠着,皇上給一憑證,免得日後您翻臉不認人”,
皇帝大笑,
“李神醫還真是與衆不同,天底下怕是沒有幾個人敢跟你一般討價還價了”,
皇帝解下腰間佩戴的一塊白玉牌,
“這算是朕的貼身之物,待諾言實現之日,朕再收回如何”?
“就依皇上所言”,
雁兒接過玉牌塞進衣袖之中,皇帝繼續說道,
“不知李神醫師承何處?天底下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
雁兒想起李雪顏以前對自己說過的,天下所有的大夫都是師承華佗,此人乃是醫學的鼻祖,這樣說應該不算是欺君吧,
“師傅有令,本事不可在外胡亂打着他的旗號的,不過既然是皇上問起來,我想皇上一定是會保密的,所以……”,
“朕一定保密”,
“小女子的師傅名爲華佗”,
“爲何朕之前都沒聽過他”,
“師傅深居簡出,並沒有治病救人過,所以在江湖上並不出名”,
“有此等醫術之人卻沒用在治病救人上,着實可惜,不知師尊現在何處”?
“師傅早就仙逝多年了”,
“原來如此,看來李神醫繼承了華佗先生的精湛醫術呀”,
“小女子愧不敢當”,
由於皇帝還在濟世堂,李雪顏不方便出現,元景炎便送她回了李府。一晃又是兩天,就在濟世堂最爲忙碌的早晨,手術房裡的那名禁衛軍醒了,是早晨喂藥的夥計發現的,趕緊叫李神醫來看看,
“李神醫,後院那名男子醒了”,
顏兒不急不慢的放下手裡的毛筆,
“按我寫得方子去那邊抓藥就可以了,具體怎麼服用抓藥的夥計會告訴你的”,
“好嘞好嘞”,
大伯拿着藥方起身離去,下一位患者坐了下來,雁兒說道,
“我去後院看看,老伯您先坐這稍等片刻”,
雁兒跟着夥計來到後院,那禁衛軍正試圖坐起身來,雁兒上前服了他一把,
“不要亂動,小心傷口裂開”,
“你是……”,
“是李神醫救得你”,
“你是京城濟世堂的李神醫,賈某多謝神醫相救”,
“夥計,將此消息去告訴客房中的那位貴客”,
“是,小的這就去”,
雁兒再次替他把了把脈,餘毒已經基本清除了,還是小姐的法子管用,
“賈某爲何會在這裡”?
“有人送你過來的”,
“誰”?
“賈將軍”,
皇子走了進來,賈建鍾作勢就要下牀去行禮,
“好了,有傷在身就無需多禮了”,
“末將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算起來倒是你救了朕,否則躺在這的可就是朕了”,
“保護皇上是末將的職責”,
“不知在下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
“皇上,咱們還是速速回宮去吧,因爲末將耽誤了那麼久,末將心中有愧呀”,
“不急,你就留在這好好養傷就是,今夜劉正會來接朕回宮的”,
“皇上,這……”,
“這是聖旨,不得違抗”,
“是,末將領旨謝恩”,
雁兒知道兩人有話要說,便回到了前廳繼續問診,皇帝找了個凳子坐下,
“宮中定有奸細,竟然能對朕的行程如此瞭解,必定是親密之人”,
“末將也曾這麼想過,只是知道此事的除了我們四名禁衛軍就剩劉公公了,他……”,
“不可能是劉正,他跟隨朕多年,他的底細朕還是清楚的”,
“那到底是誰”?
“此事就交於你來查證了,不過不急於一時,你先把傷養好了再說吧”,
“末將領命,定不負皇上所託”,
入夜,皇宮裡的馬車便停在了濟世堂的後院,雁兒親自送皇帝上了馬車,
“李神醫,朕可等着你來向朕討債的那一天”,
“皇上放心,小女子定不會讓您久等的”,
“好”,
伴隨着馬車離去,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