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事一看開了頭,又不能不說,不然結果怕是不說更加的難以想象。還有他不想再瞞着她了,紙終究包不住火。
沒有辦法,西陵昂只得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她,說完靜靜的那麼看着她,連呼吸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下一秒,安小書直接毫無預兆的從牀翻了起來。
西陵昂眼神一變,一把拉住她,安小妞
你放開我,我要去看我二哥她失去理智般,使勁的甩開他。
西陵昂擔心她的身體,也不敢太用力,輕聲哄着,大晚的,明天我送你去。
我不,我現在要去她的聲音哽咽,感覺隨時都會哭起來。
別激動,我送你過去。他抱着她,嘆了口氣。
早知道她會這個樣子,這也是爲什麼他之前不肯告訴她的原因。
以她的性子,只要知道了有關安開的事,哪怕坐月子也會不顧一切的去看,這是她。
安小書趕到醫院的時候是半個小時候後,推開病房的門,她正看見劉蕊坐在牀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牀躺着的安開。
那一刻,安小書的心複雜到了極點情緒像突然失控,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聽見開門聲,劉蕊本能的轉頭過來看,看見是她表情有些驚訝。
小書。劉蕊忙的站了起來,本想迎去,卻在對安小書的目光後低低的垂了下去。
安小書的目光只是在劉蕊身淡淡一撇,定在了牀的安開身,聲音哽咽的有些聽不清,二哥他
劉蕊眼眶也紅了,咬着下脣沒有回答。
爲什麼你們都瞞着我
小書,對不起。雖然知道這三個字很多時候都沒用。可除了這三個字,劉蕊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詞。
從剛剛看見安小書的表情她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說再多,也不能抹掉自己隱瞞她的事實。
安小書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安開牀前,眼淚止也止不住,沙啞着嗓子開始喊了起來,二哥,二哥你醒醒。
可是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哭。安開是紋絲不動,躺在那裡像進入了深度睡眠,表情平和。
二哥
門口,西陵昂走了進來,站在她身後。
劉蕊擡頭看了看西陵昂,低落的情緒讓她連打招呼的心情都沒有。
二哥,我是小書,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安小書不放棄的一遍遍喊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她心裡的情緒發泄出來。
別這樣。臉閃過一抹痛色。西陵昂一隻手搭在她的肩。
她像沒有聽見,繼續對着安開說道二哥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氣我現在纔來看你。
她的心裡有一種恐懼,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像當初西陵柩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一樣。
她很怕二哥會像西陵柩一樣再也醒不過來。她怕她一鬆手,再也見不到二哥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
西陵昂一直站在她身後,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是坐到她身邊靜靜的看着她。
劉蕊看着安小書哭,不由得也流下淚來。
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哭。怕自己一哭會崩潰,哭會使她變得軟弱。
那晚,安小書哭了很久,哭的眼睛都痛了。感覺淚水已經哭幹了。
回到東宮後,已經是凌晨兩點,安小書兩隻眼睛已經微微的腫了起來。
小妞兒,你別這樣。西陵昂看着心疼,除了這樣安慰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我二哥從去醫院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聲音沙啞帶着怒意,西陵昂,爲什麼你總是什麼事都瞞着我之前是我爸坐牢,然後是西陵柩的病情,再到我二哥的事,你把我當什麼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瞞着她。
她不知道當他瞞着她這些事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算明知道她知道事情真相的後果,他也亦然的這麼做了。
一句不是故意算了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還總是拿什麼爲了我好這種理由。
她的情緒還停留在醫院病牀安開面無表情躺在那裡的畫面,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如果不發泄出來她會堵在心裡把自己憋死
所以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他,理所當然的成了她的宣泄工具。
這讓一向處理事情天衣無縫的西陵昂有些無言以對,連帶的受了她的情緒影響都有些不能冷靜的思考,只能伸手把她拉進懷裡,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她會溜走。
雙手捂着臉,安小書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猛的推開他,站起身收拾東西。
西陵昂見狀,頓時有些慌了神,只能用力的抱住她不讓她離開,一遍一遍的安撫着,小妞兒,別這樣,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掙扎了兩下沒有掙開,索性停了下來,擡頭直直看着他,西陵昂,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沒有了。
你確定沒有
他脣抿的緊緊的,無措的看着她。
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隔壁的嬰兒房忽然響起一聲聲的哭聲。
兩人頓時一下清醒過來。
他放開她,兩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的朝着嬰兒房走去。
半張牀大的嬰兒牀,兩個寶寶齊刷刷的哭了起來,哭聲裡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安小書忙抱起其一個哄着,聲音裡滿是疲憊。
西陵昂也很默契的抱起另外一個。
聽見聲音的富貴嬸從樓下跑了來,見兩人雙手不空,忙的開始幫寶寶兌奶粉。
來的時候因爲一心想着寶寶沒有太注意,把奶瓶交給安小書時纔看到她微微紅腫的眼睛。
再一看西陵昂,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是怪。
這裡有我們行了,你先下去睡吧。西陵昂開口道。
富貴嬸是聰明人。應了一聲下樓去,走的時候還順便帶嬰兒室的門。
吃飽了的小傢伙們完全感覺不到大人的情緒,又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
幫他們換好尿布,屋內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妞兒西陵昂想開口打破這沉默。
她卻一下阻止。別吵到寶寶,有什麼事過去再說。
西陵昂忙的應聲,跟在她身後回了主臥。
重新關主臥的門,他的一顆心始終都是懸着的,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的磨砂着,彆氣了,這件事是我不對,彆氣壞身子。
她不說話,甚至咬着脣不去看他。
妞妞。他手一用力將她拉入懷裡,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輕輕的吻了去。
她掙扎着,看似他的動作很輕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淺淺的吻,斷斷續續的觸碰着,直到她不再反抗,他才試探性的緩緩放開她。
輕輕貼着她的臉頰。他的聲音低沉,妞妞,你不是說過咱們以後不管碰到再大的事情都不吵架的嗎
她沒有回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於是他繼續說小妞兒,我們已經結婚了,還有寶寶,你算生我的氣,看在寶寶的面子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寶寶聽到這兩個字她身體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你看,大包和小包知道媽媽生氣了。都哭着幫爸爸求情了。
他一句一句顯得低三下四的話,哪怕她再生氣也狠不下心。
像他說的,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她答應過他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跟他吵架。都會先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慮。
可是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爲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她的二哥現在只要一想到二哥的事,她心裡是氣不過。
但氣歸氣,等到一切發泄完她反而冷靜下來。
張了張口,她喊道西陵昂。
感覺到她的語氣變化。西陵昂立即放開她,擺正她的身子面對着自己,乖,不氣了。
她的聲音明顯的軟了下來,帶着哭泣過後的沙啞,我只是擔心我二哥,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雖然不是安家親生的孩子,可安家的所有人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在我心裡,我爸是我親爸,我哥是我親哥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嗯。他輕輕磨砂着她的臉頰。
她說的這些他又如何不知像她說的,她擔心安開的安危,可是對於他來說,他更擔心她的健康
所以只要她和寶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哪怕明知道那樣隱瞞她不對,他還是沒有後悔過。
西陵昂,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吵的,我知道你怕我知道事情真相後哪怕坐月子也會去看二哥,我也知道你是在關心我。說到這,她頓了一下,不是在責怪他,而是在責怪自己,但我一想到二哥躺在那裡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每天還傻傻的在期盼着他能平安回來。
妞兒,別這樣。他拍着她的後背,心裡鬆了口氣。
她靠在他懷裡,低聲的抽泣着,西陵昂,我想我爸了。以前我總覺得不管發生再大的事,在我身後都有我爸關心支持着我,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爸再偉大他也只是一個凡人,他會老,也會有一天突然在我面前消失。我好怕,真的好怕
有些事說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真正能做到接受現實的又有幾個,至少她是做不做。
乖,從今以後有我陪着你,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連你都騙我。她說的有些委屈。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他很認真的看着她。
隱瞞和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承認她隱瞞了她,卻從來不曾騙過她。
西陵昂,你實話告訴我,我爸的事你知道其緣由對不對我爸他到底怎麼了
微微擰了擰眉,西陵昂嘆了口氣。只能點到即止,這間的問題有些複雜,事關一些機密。
什麼安小書不知道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機密這個詞她不陌生,一但牽扯進去不單單只是坐兩個月的牢那麼簡單。
她身子顫了顫。我爸他
雖然具體的事情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向你保證,爸不會有事的,一定
真的嗎
嗯。
他的保證無疑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讓她害怕的心稍微和緩。因爲她知道。他答應過自己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
早跟西陵昂商量了請保姆的事,安小書動作很快便安排好了這些事,原本是不準備請保姆的,只是這段時間她有些抽不開身。
二哥那邊,她不能放任不管,可兩個寶寶富貴嬸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所以安小書想着也請幾個月,到時候二哥好了,她還是寧可自己帶寶寶。
午安小書早早過去了,她甚至來不及吃飯,便將午飯用東西裝好帶到醫院去。一方面想到劉蕊可能也沒機會吃便多帶了些。
到了醫院,劉蕊果然還在那裡,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待了一夜。
這些日子劉蕊是怎麼過來的,安小書甚至可以想象。
連一個沒有血液關係的人都能做到如此,這讓她情何以堪
將飯盒放到桌子,安小書走了過去握住劉蕊的手,輕聲說道劉姐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爲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有。劉蕊使勁搖頭,臉的表情有些傷感,只是二哥他
安小書不瞭解情況,甚至不知道安開的病情。但她只能儘量的安慰劉蕊,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二哥知道我們這麼擔心他,肯定會盡快好起來的。
真的嗎雖然自己也知道情況,可對於這時候的劉蕊來說。一個鼓勵有多麼的重要,哪怕這只是一個鼓勵並沒有實際意義。
嗯。
點點了頭,安小書回答完才覺得這樣的對話很熟悉,纔想起昨晚西陵昂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她現在不過是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看着劉蕊因爲熬夜而形成的黑眼圈,安小書感謝的同時更多的是擔心,劉姐姐,你昨晚已經守了一夜,不如這樣,你先回去睡,白天這裡有我頂着。
不用了,我昨晚有在沙發休息了幾個小時,不礙事的。劉蕊搖頭。
她的想法和安小書差不多,那種乾等着的心裡狀態還不如自己親自在這裡守着,起碼有一點風吹草動自己能第一個知道。
可是你這麼辛苦吃的消嗎
從西陵昂的話來看,二哥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月,一個月,哪怕是安小書這樣的身體素質連續一個月也會覺得筋疲力盡,更不用說像劉蕊這種弱的類型。
沒有,白天爸爸會過來。劉蕊忙的解釋,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這姑娘雖然外表看似弱,實則要認真起來也是很固執的。安小書說不動她,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兩人正說着,門口傳來腳步聲,安小書擡頭一看嫣然是劉叔,不由心百感交集。都說錦添花容易,雪送碳難,劉叔和劉蕊現在所做的一切無疑是雪送炭
雖然她早知道兩人會這樣,還是不免心裡感動。
劉叔看見她,也有些驚訝,而後是欣喜。
書丫頭,你怎麼過來了
劉叔。叫出那兩個字,安小書眼眶又有些發紅。怪以前她並不是愛哭的類型,感覺自從懷孕,她的心理整個脆弱起來。
身子好了嗎劉叔說着走了進來,手裡也同樣提着一個食盒。
嗯,已經差不多了。雖然傷口還在恢復,剩下的也只是時間問題。
劉叔欣慰的點點頭,又問道吃過飯了嗎正好我帶了些吃的,一起吃吧。
我也帶了。安小書想笑,但擠出的笑卻哭還難看。
哦,那你和蕊蕊一起吃吧。
安小書詫異,劉叔,你不吃嗎
我來的時候已經在家吃過了。劉叔解釋道。走到牀前替換了兩人,叮囑着她們吃飯。
好吧。
在自己人面前安小書也不拘禮,拉了劉蕊到一旁的桌子開始吃飯。安小書瞭解劉蕊的性格,這種時候如果她說不想吃,劉蕊更是吃不下,衡量再三,哪怕再吃不了她也得硬塞一碗下肚。
吃飯的時間很漫長,兩人像在數碗裡的米粒,一顆一顆努力的嚥下肚。等到吃的差不多了,甚至再也塞不下了,兩人才收拾了碗筷。
趁着空擋,安小書去向醫生了解情況。
主治醫生說了一大堆的醫學術語,安小書聽了半天實在不懂,後來醫生簡單的解釋給她聽,說是安開現在的情況,因爲還有生命特徵,但卻沒有意識,也是常說的植物人。
植物人安小書如被人敲了一悶棍,有些站不住腳。
這三個字,光從字面意思也不難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