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柔聽到紅袖說王爺給了沈悠悠十個丫鬟後,手上的杯子已經攥緊。
她已經不再摔杯子了。
以前,她覺得王爺非她不可,從來沒想到,王爺現如今,能對她不理不睬,對沈悠悠那個賤女人,倒是事事上心。
你無情,就別怪她無義。
“紅袖,拿我的帖子,到冥王府上去,……”她小聲交代紅袖一番。
接着,她拿出一張銀票,說道,“一直以來,你都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我卻從來沒有打賞過你什麼。原因是,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心腹,甚至姐妹。我常常想,我們是姐妹,還用打賞嗎?”
說着說着,怎麼說道打賞上來了?
莫不是主子知道了什麼?
她急忙跪下,說道,“主子對紅袖太好了,紅袖不要打賞。”
這要是知道她拿了主子的陪嫁,她會被髮賣的。
“不,這不是打賞,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得收着。出門辦事,事事都要用到銀子,身上沒有銀子,那可不行。”柳雨柔慢慢的說着,眼眸卻是盯着紅袖。
紅蓮和綠荷,什麼也做不好,卻對打探消息一事,無師自通。
就說紅袖偷拿字畫去了當鋪,這就是紅蓮在暗中盯着發現的。
敢拿她的東西,賤蹄子,皮子緊了還是不想活了?
眼下,賤女人還沒有擺平,她需要紅袖幫她。
她也知道紅袖的銀子都用來了買藥,哪有如何?誰讓她是奴婢,天生賤命,中毒了,就該去死,妄想什麼身契,想要自由,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紅袖低着頭,小聲說道,“奴婢謝主子恩典,這輩子,女婢都會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爲主子辦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心情願。”
“快起來辦事去吧,哪裡會有上刀山下火海這樣的事情?趕緊去吧,回來重賞!”柳雨柔嘴角一扯,隨口吩咐道。
紅袖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站起身,連膝蓋上的土都顧不上撣乾淨,轉身出了門。
冥王府坐落在偏僻的西北角,和厲王府相隔甚遠,爲了爭取時間,紅袖僱了一輛馬車。
趕車的是個精明的小老頭,話很多,一邊走,一邊嘮嗑。
紅袖坐在車裡,心中有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迷迷糊糊的,居然睡了過去。
忽然,馬車咯噔一下,紅袖醒來,趕車的說道,“姑娘請下車,到地點了。”
紅袖掀開車簾看去,眼前高大的門楣,上邊的牌匾上,正是冥王府三個字。
她走出馬車,說道,“煩請老丈稍等,我過去說幾句話就回,還請老丈把我送回去。”
“好說,姑娘慢點!”趕車的說着,伸手扶了紅袖一把。
紅袖顧不上感謝,急急忙忙去了冥王府。
臺階上,兩個家丁正在聊天,看到紅袖,驚訝道,“姑娘找誰?走錯門了吧?”
誰不知道他們家王爺只是個掛名的王爺,沒有實權,又是百病纏身,平常的時候,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一點都不過。
冷不丁的出現個姑娘,倆家丁都很熱情。
“這是我家主子給冥王爺的書信,務必請兩位小哥交到冥王爺的手上,拜託了。”紅袖說着,從袖袋裡拿出一塊銀子,塞到一個家丁的手上。
這些年,冥王府沒有人情來往,他們這些家丁,除了正常的月例銀子,根本就收不到打賞,冷不丁的有人打賞,還有點不適應。
“小的怎麼可以收姑娘的銀子?姑娘趕緊收好。”
紅袖已經轉身,說道,“請二位小哥喝杯清茶而已,不必客氣。”
她就像是逃命似的到了馬車跟前,爬上馬車,說了聲,“我們走吧。”
人已經靠在馬車的壁上,心中像是做了賊,鼕鼕的跳個不停。
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和她客客氣氣多說話。
傳說中,冥王爺溫文爾雅,人中龍鳳,若不是百病纏身,就會是皇位的繼承人。
現在看來,傳說可能是真的。
府上的下人都這樣的有禮有節,冥王爺本人當然也差不到那裡去。
當初在賤女人的舍粥棚前,王爺對主子愛答不理,還是冥王爺送主子回府,那時候,她就幻想着,若是主子早些時候跟了冥王爺,會不會就是正妃娘娘,她的身契早就拿到手上了。
現在看來,主子對王爺死心了,要投入冥王爺的懷抱了,只是,現在是厲王府側妃娘娘的身份,厲王殿下若是知道主子暗中和冥王爺來往,會不會把主子浸豬籠?
主子做出被浸豬籠的事,她一個丫鬟,會不會受牽連?
她渴望自由,她更渴望活着。
特別是見到雪娘之後,她更加想要活着,弄清楚她的身世。
她的肩頭一個梅花形的傷疤,和雪娘肩頭上的傷疤是一樣的,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些淵源?
這些沒有弄明白之前,她還不想死。
眼下,主子做的,就是趕死的事情,這樣走下去,遲早被王爺給弄死。
她心中忐忑,以至於到了厲王府近前,依然沒有平復心情。
“姑娘,到了。”趕車的說道。
她按捺住一顆忐忑的心,跳下馬車,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趕車的,轉身就走。
趕車的說道,“姑娘,找你銀子。”
她連回話都沒有,急匆匆的去了。
趕車的冷笑一聲,轉身上了馬車。
紅袖回到鳳鳴苑,紅蓮和綠荷正在柳雨柔跟前伺候。
紅袖知道主子這是在培養心腹,便沒有瞞着兩人,直接說道,“主子,信已經送到。”
至於主子接下來怎麼做,不是她一個奴婢能左右的。
她覺得主子這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連小命都沒了。
厲王殿下是東楚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瞞着王爺,和冥王爺私下相會,這不是打着燈籠上茅廁,找死嗎?
她還有心願沒有完成,主子還不能死。
柳雨柔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道,“辦的不錯,下去歇着吧。”
先前說過重賞的話,早就被柳雨柔拋到了腦後,連記起來都不曾,更別說付諸實施。
“是!”她急忙退了出來。
她已經慢慢的被主子不用了,更不敢提打賞的事。
曾幾何時,主子所有的事情,她都曾經參與進來,如今,主子要出門,卻讓她歇着吧。
她趕緊識趣的出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