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狂風捲着落葉,讓人不敢睜眼。
人們扶老攜幼,都在往家裡趕,只有她們兩個,出了府門,踉踉蹌蹌的行走在大街上。
她眼眸微眯,牽着璃兒,靠近街邊的店鋪,一路朝着燒餅鋪而去。
“姐,我們去哪?”
“燒餅鋪!”
從此之後,她不做王妃,改做賣燒餅的了。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一雙手牽牢了,相攜進了曾經租住的燒餅鋪。
剛進屋裡,外面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兩人轉身看去,紅棗大小的冰雹砸了下來。
幸虧速度夠快,不然,就該被砸了。
“姐,老天爺都在眷顧我們,等我們進了屋,才降下冰雹。”
“嗯!”她應道。
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冰雹夾雜在瓢潑大雨中,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
過了一會,冰雹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瓢潑的大雨。
。
楚冥煜站在窗前,眉頭皺緊了。
若真的像瘋女人說的那樣,是柳雨柔下毒在先,瘋女人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柳雨柔就耐人尋味了。
地上一層冰雹,接着是瓢潑大雨,不知道這場冰雹覆蓋了多少州縣,有多少農田受災。
明天的早朝上,必定會因爲賑災的事,又是一場脣槍舌劍。
“王爺!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不知道去了哪裡,奴婢剛從沈府回來,小姐不在沈府,求王爺派人找找我家小姐吧。”
這樣的天氣,小姐能去哪裡?
都怪她速度太慢,沒有追上小姐。
她去了沈府,小姐沒回,老爺也不在府上。
她只能返回王府,冒着被殺頭的危險,跪在瀟湘閣的外面。
侍衛的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她還是壯着膽子,使勁的喊了出來。
“寒一!查!”
不省心的瘋女人,既然出了王府,不回沈府,能去哪裡?
寒一應道,“是!”便衝進大雨中。
看到跪在門外的靈兒,有心提醒小姑娘一句,讓小姑娘回去換身服飾,坐在屋裡等着,一會就有消息。
想到主子陰冷的一張臉,他可不敢和王妃的丫鬟有什麼瓜葛,他可不想跑圈,更不想回魔鬼營。
瓢潑的大雨把靈兒淋的暈頭轉向,她強忍着,不敢昏過去,不然,有了小姐的消息,怕是會錯過去。
“楚冥煜!還我女兒!……”憤怒的聲音,夾在雨中,傳進瀟湘閣。
楚冥煜皺眉。
大膽!敢大聲呼喚本王的名諱!
他和沈約經常在一起討論國策,對沈約,比對瘋女人還要熟悉。
沈約披頭散髮,身上的服飾早就被淋溼,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讓他模糊了視線。
楚冥煜走出瀟湘閣,站在大雨中。
侍衛手上的油紙傘,撐在頭頂,狂風中,被颳得翻卷過來。
“楚冥煜!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可以嫌棄,可以不理不睬。
你若是想休棄她,我沈約會接回沈府,不會粘着你!
你不該把悠兒趕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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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天氣,你讓她到哪裡去安身立命?
若是悠兒有個好歹,我和你拼了!”
此時的沈約,就是一個父親,一個保護女兒的父親。
沈約不顧一國丞相的身份,朝着楚冥煜衝過來,眼看着腦袋就要抵在楚冥煜胸口上。
成何體統!
簡直像是潑婦!
甚至連潑婦都不如。
他終於明白,瘋女人的行徑,完全來自眼前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
平時看上去文縐縐的,就像是瘋女人的外表。
關鍵時候,居然敢大聲呼喊本王的名諱,還敢朝着本王衝過來。
就像是瘋女人隱藏起來的心聲。
不過,這樣的天氣,瘋女人衝出王府,不知道會流落在哪裡。
早知道這樣,就該把瘋女人關禁閉。
都是他太慣着她了,才使得她爲所欲爲,無法無天。
這行徑,簡直和眼前的沈約,像是提前商議好的。
靈兒擡頭看去,張大了嘴巴。
老爺這時候簡直就像是瘋了,這是因爲小姐嗎?
平時總覺得老爺對小姐不理不睬的,到底是親爹,關鍵時刻,還得親爹出手。
楚冥煜睨着沈約,就在腦袋離他胸口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兩隻胳膊被兩個侍衛拉住。
他是一國丞相,侍衛沒有傷害他,拉住他總不會錯。
“楚冥煜!還我女兒!”他喊得歇斯底里,斯文掃地。
楚冥煜眉頭皺得更緊,一句話沒說,站在沈約面前。
寒一越來越不像話了,查找王妃的消息,像是海底撈針?
“王爺!”寒一回來了。
他抹了一把臉,說道,“啓稟王爺,王妃帶着丫鬟璃兒在不遠處的燒餅鋪子裡。”
楚冥煜鬆了一口氣,知道避雨就好。
接着,睨了沈約,眸子裡的冰涼瞬間使得沈約清醒過來。
“謝王爺幫着尋找小姐。”靈兒顧不上和沈約問安,站起來,朝着外面跑去。
沈約擺脫了手臂上的酷制,抹了一把臉,這才恢復神志。
“沈丞相既然來了,就請進吧。”說完,冷酷的轉身,留給沈約一個背影。
去就去,不就是厲王府的瀟湘閣,又不是屠宰場。
再說了,即便是屠宰場,也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會被宰殺,裡面還有少數是執刀人。
他甩了雙臂,挺胸擡頭,闊步走了進去。
不愧是東楚的一國丞相,幾步路,愣是走出了將士出征的氣勢。
文人,要緊的就是骨氣。
頭可斷,血可流,骨氣不能丟。
就是死了,也得留下文人的氣節。
侍衛留在雨中凌亂。
到底是王妃的父親,居然被請進瀟湘閣。
。
楚冥煜站在屋檐下,等着沈約換服飾。
寒一低頭稟報,“王爺,當年落水的事查清楚了,是王妃救了王爺,……”
楚冥煜腦子裡一片空白。
把柳雨柔當成救命恩人,感激維護了多年,不過是個笑話。
原來瘋女人才是救他的人。
他的腦子裡又想起瘋女人的心聲。
——早知道這樣,當初沈悠悠就不該救你!落得癡傻不說,還被你個狗男人嫌棄!
他攥緊了拳頭。
怎麼會是這樣?
須臾,沈約換好服飾,站在楚冥煜身後。
“王爺!請恕下官剛纔的冒昧、失儀、衝撞。”
他是百官之首,他怎麼能衝着攝政王撒潑發脾氣。
“岳父,悠兒不見了,作爲父親,這很正常。”語氣仍舊冰涼,卻沒有責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