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無比震驚，心中的觀念在此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不僅僅是以人煉藥，更讓他感到悚然的是在場這些沸騰的顧客。
在靠山宗內，他所見到的修行人士，雖然品行不一，但好歹維持着明面上的正直。
就像金橫奪取他的仙蘊，也只會設計謀劃，表面上還是一副正派模樣。
但現在，在這距離蒼莽古嶺不過三四里地的地方，藥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拍賣會上，除了他以外無人覺得有什麼問題。
蘇牧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沉着臉低聲問道：“你聽說過這種大藥嗎？”
一旁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左芸平靜的聲音傳達出來。
“梅山一族尚在的時候，北俱大羅天就已經十分鼎盛了。他們不知從哪裡掌握了這種煉人爲藥的方法，四處抓捕孤兒幼童，以煉取延壽金丹。”
“這種事一直都沒人管？”蘇牧皺着眉問道。
左芸語氣有些悵然，“煉人之術陰險惡毒，於天不容，天庭遂降下法旨，組建執法隊，攻打大羅天。”
“可惜絕地天通之後，天庭對凡界的影響愈加勢弱，導致執法隊爭權奪利，內鬥嚴重。加之大羅天地處極北雪原，難以深入，又有多位邪派大能坐鎮，在攻打一次失敗之後，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執法隊鬧得厲害也解散了。”
蘇牧嘲諷地笑了，自顧自地說道：“看來隨着時間過去，這大羅天派也洗白了，做生意都做到南方來了。”
拍賣臺上，一開始看上去靚麗動人，現在卻讓蘇牧覺得虛假噁心的紅袍女子環視四周。
看着場內的氣氛逐漸火熱起來，俏臉上掛着嫵媚的笑意，掩着嘴笑道：“諸位貴客莫急，從現在開始，拍賣採取競價模式，這株大藥起拍價十萬靈石，每次加價不低於一萬，價高者得，請各位出價吧！”
說完，她搖曳着婀娜的身姿，蓮步退後，將那株外貌醜陋的大藥展示到場下衆人面前。
臺上的藥人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完全分不出四肢五官，灰綠乾癟的身體上，生長着密密麻麻的樹枝藤條。
盛放的箱子去掉之後，扭曲的肢體不由自主地伸展開來，像一隻曬乾了的章魚一樣平鋪在臺上。
它的身體時不時如同痙攣的抽動一下，藤條之間相互摩擦着，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如果不是拍賣會解釋，蘇牧絕不會認爲這怪物以前是一個人。
然而，不論他是如何想法，在名爲雅兒的女子報出價格之後，場上驟然喧譁熱鬧了起來，很快就有一道蒼老的迫切聲音匆忙響起。
“十二萬！這大藥老夫赤練門厲天傲要了！”
此話一出，場上靜了一靜，緊接着響起了幾道略帶詫異的議論聲。
看來這厲姓老者還是有些名號，蘇牧心中想到。
仔細聽隔壁的講話聲，他猜測這可能是某個叱吒於南荒的邪派人物。
很快，不遠處就有一道同樣蒼老的聲音優哉遊哉地響起，語氣中充滿了諷意，“我還說是誰那麼急呢？原來是厲老鬼你啊！我怎麼聽說你壽元早就盡了呢！莫不是又吸食了一個子嗣的精血？”
也不知是被戳中了痛處，還是那歷姓老者本就脾氣暴躁，被別人言語一刺，瞬間暴怒開口。
“閉嘴！常宗，你想死嗎？”
而那姓常的老人卻表現的格外淡定，呵呵一笑說道：“窮鄉僻壤來的傢伙果然不講規矩，加個兩萬就了不得很了，真以爲其他人怕你？當真可笑。”
說着他輕描淡寫地報出了一個數字，“二十萬，黑水湖靈湖宮常宗。”
“你......”厲姓老者氣急，被當着這麼多人侮辱，差點氣地噴出一口老血。
他似是有些猶豫地咬了咬牙，最終從牙齒間擠出了幾個字。
“二十一萬！”
然而姓常的老人像是和他槓上了一樣，他一出口，立馬笑着說道：“三十萬！”
語氣平淡，夾雜着勢在必得的口吻，響徹着場內。
彷彿那姓常的老人才是真正想要這個大藥的人。
“常宗！”
包廂內厲天傲低吼一聲，沉悶的威壓逸散出去，似乎是想要動手，卻又有些顧忌，
對方卻理都沒理他，眼看沒人擡價，便開口對臺上的雅兒姑娘說道：“小姑娘，現在可以宣佈了嗎？”
雅兒嫣然一笑，走到臺前，對着包廂頷了頷首，紅脣微啓：“本件寶物拍賣價格靈石三十萬，由......”
“慢着！”
一道突如其來的冰冷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雅兒笑容一滯，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個包廂。
叄號，留給蒼莽本地宗門高層的位置。
“這位尊客，請問有什麼疑問嗎？”她臉上重新掛起笑容。
“我要出價！”這道聲音格外的年輕，冰冷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藏也藏不住的高傲。
雅兒舒了口氣，故作可愛地用小手拍了拍紅脣，然後嬌滴滴地說道：“只要沒有宣佈結果，當然可以出價。這位常前輩，您沒有意見吧？”
這話一出，那邊姓歷的邪修哼哼冷笑了幾聲，這邊常姓老者包廂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無妨。”
雅兒點了點頭，看着那包廂，說道：“請尊客出價！”
“三十五萬！”年輕男子說道。
那邊靈湖宮的修士再次沉默了片刻，說道：“四十萬！”
“四十五萬！”
“五十萬！”
......
兩個人除了報出價格之外，其他一句話也沒說，在場的衆人全都成了看戲的。
所有人包括那位姓厲的邪修以及一開始那位二號包廂的大修士，都沒有出聲，安靜地等他們叫價。
三品延壽丹雖然難得，但總價值也超不過六十萬靈石，
如今兩人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這讓蘇牧不得不懷疑，這藥人是不是還有其他作用。
好在這場競價最終還是停了下來，靈湖宮的常姓修士嘆了口氣，退讓了。
那年輕男子以高達百萬的價格拿下了那枚藥人。
臺上名爲雅兒的女子臉上堆滿了笑容，這次拍賣的價格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而拍賣的價格越高，她得到的回報就越多。
想到此處，她又笑着說道：“各位，請接下來的寶物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