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軒默默的點了點頭,哀傷的指了那扇緊閉的門,“懷秋在裡面。”
艾子霆可不管懷秋在不在,他心愛的女人死了,要他怎麼冷靜的下來!
蠻橫的推開那扇緊閉的門,子霆衝進去卻沒有發現一個人,不由得焦急的大喊:“戀夏!”
外面的人聽到他的呼喊,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湊過去一探究竟。
空蕩蕩的屋內只剩呆呆傻傻的子霆,正拿着一張紙出神,宇軒走過去接過那張紙,輕聲讀了出來:“吾愛已去,吾心已死,生無可戀,自此天涯海角,黃泉碧落,各自爲期,永不相見,珍重。”
落款是,懷秋。
唉,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懷秋的選擇,他們懂得,遠離這塵世的喧囂,找一片淨土,守着自己心愛的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失爲一種廝守。
但,人羣中有兩個人,很不淡定。
一個是子霆,一個是殷琦紅。
子霆經受不住的向後連退了幾步,直到撞上桌角才勉強穩住身形,“爲什麼?爲什麼他可以擁有戀夏的一切,而我癡心的守候卻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爲什麼!!爲什麼!”
宇軒見勢不妙,趕緊過來鉗制住他,大喝一聲:“子霆!你冷靜點!人死不能復生,你……”
“啊——”
突然發起狂來的艾子霆周身迸發的力道將宇軒震了出去,雙目赤紅的盯着在場的所有人,眉心竟漸漸出現了黑色的火焰圖騰!
清風見狀大叫一聲“不好!他要入魔了!”,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過去,一記手刀便將子霆打暈了。
“好在下手的早,不然等到六阿哥心魔壯大,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日後可要嚴加註意,萬萬不能讓他再次入魔啊。”
侍衛剛把艾子霆擡回去,殷琦紅又發起瘋來,將懷秋留下的書信撕了個稀巴爛不說,末了還要跺上幾腳。
最後,她無助的坐到地上,竟像個孩子似的號啕大哭:“你怎麼可以爲了她拋下所有!!那我的努力算什麼?算什麼!艾懷秋!你給我回來啊!”
已經見識過她的兇殘,衆人哪裡還會覺得她可憐,只會覺得她是咎由自取,個個都不想管她,但也不想讓她在這裡污染了戀夏住過的地方,所以,語涼和安寧竟不約而同的一人架起她的一條胳膊,薅起來就擡着往外走,毫不留情的把她扔了出去。
被無情扔在雪裡的殷琦紅顧不上疼痛,還在不死心的命令道:“你們讓我進去!我要找懷秋!”
兩人不屑的衝她呸了一聲,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甩頭就關上了大門。
語涼一邊走着,一邊略微害羞的說道:“真沒想到,你也是這種敢愛敢恨的女子。”
安寧擺過頭來,勾脣一笑:“彼此彼此。”
“唉,”語涼幽幽的嘆了口氣,“可憐了戀夏和懷秋啊。”
“是吧,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他們的愛,讓人敬佩。”
宇軒從殿裡走出來,將披風蓋在了語涼身上,無比傷感的接過話頭:“其實,子霆的執着,也令人生敬。”
剛剛說完,宇軒一擡頭便看到了門口站着的清風,他仍舊是酷酷的抱着劍,卻正盯着宮牆發呆,不知道想什麼。
被他那股認真勁所感染,語涼和安寧也不禁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並沒有任何發現,忍不住好奇問道:“清風,你在看什麼啊?”
清風沉默的盯了那兒一會才緩緩開口說道:“或許,真正的深愛,是無言的。”
說完他便轉身進屋了,留下了那幾人莫名其妙的順着他方纔的視線好一頓看,卻仍舊什麼也沒發現。
而就在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牆外站着的邱逸塵黯然離去。
且不說清風的功力竟然高到能察覺到他的存在,就單單那句話就足以讓他無悔了,最起碼,他對戀夏的愛,還是有人懂的,他此時的痛楚,還是有人懂的。
戀夏,如果我們會在下一世相遇,那我一定會奮不顧身的握緊你的手,所以,請你等我。
估計戀夏是等不了他了。
正當宮裡沉浸在她嗝屁的悲痛中的時候,她剛剛悠哉悠哉的被懷秋抱到洗心竹苑。
把她放到牀上,用棉被緊緊裹起來,生了三個火盆還嫌不夠,懷秋打算再去拿點炭,再生一個火盆來着,卻被她出聲制止了。
“懷秋等一下,你來。”
懷秋還以爲她哪裡不舒服,急忙湊過來詢問:“怎麼了嗎?難受?”
怎麼可能難受?大神給的可是仙藥!她當時喝下去,基本上就好了,她叫他過來,只是不想讓他大冷天的再忙活了而已。
將身體蜷縮進被子裡,戀夏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說:“我冷。”
“我馬上去再生一個火盆。”
“不,那火盆暖不了我,我要你抱。”
懷秋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主動,一時間竟有點不敢相信,直到她不耐煩的伸出還有些冰的小手來拉他纔回過神來。
無奈的笑了笑,懷秋聽話的脫掉了自己被雪水打溼的冬衣,只穿着白色底衣,掀開被子躺了進來,順勢就把戀夏摟進了懷裡。
這被窩被她暖的,真暖和。
“怎麼樣?還冷嗎?”
戀夏靠在他胸膛上,活潑的搖着頭,那披散着的髮絲都搖的有些凌亂了,“不冷啦,真暖和。”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沒事兒了,懷秋伸手將她的髮絲理順,慢慢湊到她脣邊,啞聲說道:“如果你還是冷,我就教你一種更熱的方法,保準你再也不知道冷是什麼感覺,好不好?嗯?”
就算戀夏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他的眼神她還是看得懂的,太危險了!這,簡直是要把她生吞了的意思嘛!
“我才大病初癒啊,這樣,不太好吧——”
“可,這的確是解寒毒的最好方法啊,還有就是,”懷秋突然認真的盯着她,嚴肅且魅惑的在她脣邊吐着氣,“我已經不能再忍受任何一次失去你的痛了,戀夏,我想徹底的擁有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的確是不該拒絕的,就在那一瞬間,戀夏真的是很想點頭的,可,她還是想給他一個寶寶啊,她也不想這樣的啊,誰讓藥系修煉者必須都是完壁之身呢!
只能,委屈委屈他了。
“懷秋~,不要。讓我懷上你的孩子,可以嗎?”
懷秋的動作頓了下來,低頭凝視着她,認真的問道:“你,確定?”
戀夏怯懦的吞了吞口水,也知道是自己對不起他,試探着眨巴着眼睛,“你生氣了嗎?”
懷秋沒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她使勁的看,好像要她身上看一個大洞似的,眸子裡氤氳的情緒翻涌不定,直讓她心裡沒了底,但卻又不敢說話,只能彆彆扭扭的躲閃着自己的目光,儘量不跟他接觸。
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懷秋才終於動了一下,戀夏的眼睛立即就轉了回來,泛着亮晶晶的光芒,小哈巴狗似的望着他。
懷秋幽幽的嘆了口氣,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胳膊麻了而已。”
“哎呦!”戀夏懊惱的捶打了他一下,嘟着嘴抗議,“行不行你就直說嘛,幹嘛這麼吊着我?”
“我哪有吊着你啊,你說不,我又不能強迫你,折騰了我這麼久,還不許我小報復一下啊?”
戀夏狠狠的翻了他一個白眼,佯裝生氣的翻過身去,背對着他偷笑。
懷秋湊上來擁住她,靠在她耳朵旁邊低語:“你做的一切決定我都會支持的,可是,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我實在不願再讓你捲入那些紛擾之中了,你想去槿離幻靈院,我陪你去,只不過,在那之前,我不會讓你再回宮。”
這男人給了她全部的自由和權利,暖心體貼,戀夏感動的直想掉淚,“好。”
“睡吧,累壞了。”
“好。”
半夜的時候,戀夏醒了。
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懷秋嚇醒的,他身上很燙,燙的嚇人。
伸手探上他的額頭,那嚇人的溫度讓她驚訝的縮回了手,天吶,他發燒了。
“懷秋?懷秋你還好嗎?”
回答她的,是空氣。
昏迷不醒的懷秋額上已經滿是汗水了,根本聽不到她的呼喊。
戀夏趕緊起來穿上衣服,將櫃子裡所有的被子拿出來,一股腦的全部蓋在了他身上。
擰了擰浸過冰水的毛巾蓋在他頭上,一邊給他擦着冷汗,一邊摁住他因爲悶熱而不停想掀被子的手。
“懷秋,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乖好不好?不要掀被子,你在發燒。”
沒想到的是,懷秋竟像聽到了她的話似的,躁動的身體安分了下來,真的沒有再掀被子。
身體的溫度太高導致他體內的水分迅速流失,本就蒼白的菱脣也漸漸的因爲嚴重缺水而開裂起皮,戀夏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乾淨的棉布給他潤脣,只得一次次的給他灌水。
但他燒的實在是太厲害,剛開始還能勉強灌進去一點,到後來,他都喝飽了,乾脆是閉緊牙關,一點也灌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