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古墓的馬車上,龍月抱着琴鞘陷入沉思,楊池蕊撐着頭,百般無聊地望着車窗外掠過的風景。
“唉……纔出來幾日,這就要回去了。”楊池蕊嘆道。
“師姐。”龍月喚道。
“嗯?”
“你說……在這江湖上,可有能使人容貌發生變化的武功秘籍。”
“啊?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了。”楊池蕊起身看着龍月道。
“噢,隨便問問。”
“嘿嘿……我還以爲你什麼都知道呢,原來你也有向我發問的時候”她雙臂抱胸,認真道,“嗯……我以前依稀聽長老們說起過,江湖上流傳着一種易容術,是仿人皮製作的面具,但無人見過,也不知有誰能做出這種面具,不過想想也是鳳毛麟角之物。”
“原來真的有這種面具。”龍月喃喃道,但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一個人怎會做到連聲音舉止都發生翻天覆的變化,一定是自己多疑了。
“回燕京的路程還早着呢,先……先睡會兒吧。”楊池蕊掩面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
翌日黃昏,落霞染紅了天際,馬車已經進入燕京城,正在西山山脈腳下緩緩前行,車伕手握鞭子正打着盹兒,突然,車身撞上前方一塊大石,沉睡中的二人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中醒來,慌亂之下趕緊下車查看,只見車伕拉住受驚的馬兒賠禮道:“二位姑娘,實在對不住,老朽一時疏忽,讓馬兒受了驚嚇,這馬恐怕不肯再走了,我得到附近的村驛去一趟,實在對不住二位。”
“沒關係,老人家,趁天色未晚,我們自己趕路便是。”楊池蕊揉着額頭道。
“多謝姑娘。”車伕深深作揖,便牽着馬兒離開了。
“你沒事吧,龍月。”
“沒事。”
“走吧,咱們得在天黑前趕回去啊。”楊池蕊望向前方的一座座山壑。
一個時辰後,暮色越發深沉,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二人拾了些柴火,從樹上颳了些松油,製成火把繼續趕路。
不多時,周圍一陣野獸般厚重的呼吸聲傳來,兩人心頭一緊,停下了腳步。
“師姐。”龍月扯着楊池蕊的衣袖。
楊池蕊一指放在脣間,示意龍月不要出聲,她警惕地環顧四周,須臾,楊池蕊將火把移至聲源處,幾個穿着家僕裝的人驀然出現在跟前,他們眼神渙散,瘋瘋癲癲,瘦弱的臉龐使得一雙眼珠異常突兀。
嚇得楊池蕊險些扔掉了火把,二人下意識地向後退。
龍月聽到身後一陣異響,她緩緩回頭,連身後也有!
“龍月……”楊池蕊壓低聲音道。
“這些人……不會是從殺人莊溜出來的吧。”龍月強裝鎮定道。
說話間,其中一個家僕撲上來,龍月一個閃躲,火把掉落在地上,漸漸熄滅,其餘的家僕見狀,紛紛撲上來,龍月和楊池蕊徒手將十幾個家僕撂倒,正準備逃離,轉身的一瞬間,一陣粉末狀之物直撲二人的臉龐,雙雙倒地暈了過去。
是姬凌燕和姬凌鳳。
姬凌燕蹲下身,睜大着雙眼咂嘴弄舌,垂涎欲滴地看着龍月,伸出一雙長甲,正打算吃了她。看來這個低能的女兒,繼承了他父親姬葬花的性格,看到別人某一部分比自己長得好看,便會在那人活着的時候吃掉他的器官。
“慢着。”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姬凌燕身後響起,不怒而威,姬凌燕怯懦地收回了手。
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老人走上前來:“將他們帶回去,關進老朽的培育室。”
家僕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將二人擡起,在詭異的月色下,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如同百鬼夜行,偶爾從遠處的山壑中傳來鬼鴞的哀叫,行至山谷深處,一座雄偉的山莊赫然眼前。
從外面看,與普通山莊無二,山莊大門緊閉,門前一棵老太龍鍾的枯樹,樹上彷彿掛着什麼東西,走近一看,讓人不寒而慄,籠子裡滿是人頭骷髏,在風中顫巍巍地搖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山莊後院一所隱蔽的牢房內,陰冷潮溼,鼠蟻橫行,四面皆是銅牆鐵壁,徒留上方一個約莫一尺多寬的通風口。
楊池蕊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望着昏暗的空間,發現幾個古墓弟子正圍着她。
“師姐,你醒了。”
“楊師姐,你醒了。”
“這是哪兒。”楊池蕊虛弱道。
幾個古墓弟子將她扶起:“師姐,怎會連你都被抓進來了。”
經這一提,她回想起昨夜的事,掃視了一週在座的人,慌忙問道:“龍月呢!”
“龍月師姐?”
“師姐一進來,便是隻身一人,不曾看見她啊。”
“想來,是被關在別處去了。”
“不行,我得去救她。”楊池蕊蹭起身子。
“師姐,這裡徒有四壁,機關在外面”其中一個女弟子指着一處石壁,“每天除了從這一掌寬的洞口送些餿了的飯食進來,根本沒有其他出口。”
“我們都在這被關好幾天了,也不知那幫人到底想拿我們怎麼樣。”
楊池蕊一聽,癱軟地靠在牆上,重重嘆下一口氣,:“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一間幽暗的密室內,龍月靜靜躺在石牀上,她被褪去了外衣,一件極薄的白衫罩着她玲瓏的曲線,內裡的白色繡花肚兜清晰可見,四肢插滿了毒針。
密室四周的博古架上整齊地擺放着紅白藍各種大小的瓷瓶,旁邊的架子上還有不少刑具,密室中央放着一個浴桶,裡面的紅湯正徐徐散發着熱氣,使屋內籠罩着一股沉鬱的花香。
龍月正夢見自己身處百花微風之中,她環顧四周,一望無垠。於是奮力呼喊楊池蕊的名字,須臾,她一轉身,望見凌慕風手裡拿着鮮花正淺笑地望着她,向她走來,龍月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看着凌慕風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眼中不禁氣息氤氳,眼角噙着淚水。
“慕風……你”
龍月剛要開口,凌慕風將手指放在她脣邊,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他湊近千雪耳畔,酥軟道:“阿雪,爲了我,你,去si吧……”
龍月心中一驚,那脈脈的語氣哪像是恐嚇,彷彿是深情的表白。
等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凌慕風一掌擊飛。
龍月驀然從睡夢中驚醒,胸口起伏,正望見密室石板上吊着的三個人頭骷髏,她睜大雙眼倒吸了一口氣。
片刻,她定了定神,望向四周,正打算起身,四肢百骸傳來綿綿陣痛,她伸出手,忍痛將身上的毒針一個個拔去,扶着牆壁朝門口走去。
須臾,一個身穿藍色繡花大袍的華貴婦人走進門,見龍月正準備逃走,她幾個大步上前顫巍巍地指着龍月,語無倫次道:“你不能走,你一走,山莊就完了。”
龍月慢慢退後:“你是誰,你對我做了什麼。”
婦人一聽,面露狠戾,露齒大笑起來,眼睛眯成一道縫,笑聲透着詭異,她走到浴桶前指着道:“你中了毒針,泡了這毒水,你不依我,我就讓你死。”
龍月瞄了一眼浴桶裡,蹙眉問道:“你想幹什麼。”
婦人走上前托起龍月的下顎,龍月嫌惡地將臉撇向一側。
須臾,龍月的餘光瞥見了博古架後的清音琴鞘,她暗自竊喜,心中有了不少把握。
婦人湊近道:“我要你爲莊主留後”她頓了頓,漸漸扯出一抹狡黠的笑,“也就是,我的丈夫……”
“妄想!”龍月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一掌將婦人擊退,將琴鞘佩戴在身後,抽出長劍,動作一氣呵成。
婦人扶着石牀起身,咬牙道:“你休想逃出山莊!”
龍月反應靈敏,揮劍將面前的浴桶劃破,紅湯四濺,將婦人淋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