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女

風易聞言大驚失色,道:“果然是蠱蟲?”

蠻坤見他神情,訝異道:“你自己也不知道?侍衛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渾身上下滿是蠱蟲,但奇怪的是,這些蠱蟲對你身體似乎並沒有什麼害處。不過你放心,我還是讓族中巫醫幫你驅除了,連一顆蟲卵都沒剩下。”

風易搖搖頭,將這幾日去往的地方都一併說了,當然除了無支祁的事情。

原本還指望蠻坤能看出一絲端倪,但他卻更加疑惑,道:“奇怪了,我們北海因溫度極低,不適合蠱蟲生存,所以極少有人擅長這種惡毒的術法。至於你說的那女子,我更是從來沒聽過,那座雪山我們叫做平丘,因終年大雪,冰封百里,連北海的人都極少靠近,從來沒見過什麼女子。”

風易見他如此說,大爲不解,忍不住想:“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不知爲何,雖然不記得女子的容貌,但風易卻對其念念不忘,腦海中揮之不去。

蠻坤哈哈大笑,又拍了拍風易的肩膀,道:“小兄弟,我猜那女子一定長得十分漂亮,你纔對她難以忘懷。”

風易聞言,臉色漲紅,道:“說實話,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呢,只是覺得她……十分特別。”

蠻坤笑道:“別想了,我們北狄雖然在你們東海看來,是荒外蠻夷之地,但等晚上宴會,你看到北狄的姑娘們,保證你會把那女子忘得一乾二淨!”

風易笑了笑,沒有說話。

蠻坤見風易不信,又想拍他的肩膀。風易急忙閃開,苦笑道:“蠻坤兄弟,你的手勁太大,再拍幾下,我怕我傷勢剛好,又要復發了。”蠻坤哈哈大笑。

兩人性雖迥異,但同是豪爽之輩,聊起來甚爲投機。

從蠻坤口中,風易知道北狄國是大荒中少數的幾個不臣服於中原王朝的國家。不論是以前的三皇五帝,還是夏后王朝,或是當今的寒國,北狄都從不朝拜。當然,中原王朝也曾來攻打,尤其是夏后氏,屢次興兵,可惜都敵不過北狄的暴風大雪,無功而返。

風易聽他講了幾次北狄抗擊入侵的往事,聽得拍手叫好,大爲暢快。

蠻坤講的興起,又道:“不過外敵易御,家賊難防。大玄山在以前也是北狄的屬國,但他們大多煉有獸身,爲人所厭惡。勢力強盛之後,屢次背叛我們。”

“尤其是幾十年前,大玄山出了一個厲害人物,名叫王子夜,修的是一種半龍半蛇的強大獸身。他率領麾下五仙,幾乎要攻陷了幽陵城,不過最後還是我們的神女出手,一舉殺了王子夜,將其分屍埋在北海的四座雪山下面。”

風易訝異道:“神女?”又想起什麼,道:“我那時在北海上偷偷聽到,大玄山已經向寒國稱臣了,想要對北狄不利呢。”

蠻坤巨錘一般的拳頭緊緊握起,呸了一聲,道:“這幫狗孃養的,有種來試試。看老子不割了他們的頭盛酒喝。”

風易笑道:“你盛了美酒,可得分給我一口!”

蠻坤哈哈道:“那是當然,你是我們北狄的貴客,美酒佳餚,要多少有多少!”

兩人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已是夜幕降臨。風易所在乃是幽陵城相對較高的山峰,隨意一看,但見四周盡是綿延不盡的大雪,直達千里之外。在夜色中泛起奇異的白光,瞧來無比壯觀。

不多時,有北狄禮官來通知風易,宴會即將開始。蠻坤笑着道:“風兄弟,待會兒你就瞧瞧我們北狄女子的風姿吧。像你這麼英俊的少年,一定是非常搶手的,哈哈!”說罷先行下山去了。

風易臉色泛紅,收拾一會兒,便隨着禮官來到北狄的王宮大殿中,但見殿中佈滿無數明燈,皆燃燒着巨鯨的魚油,其中還加了一些名貴的香料,香氣撲鼻,將整個大殿照的如同白晝。

這北狄大殿不似姑慕國那般精緻輝煌,但勝在雄偉大氣,穹頂皆是巨石堆砌,上面刻滿了許多勇士的戰鬥畫面,一看就是紀念國中的英雄。

而北狄人大多身材高大,威武雄壯,作風也極爲豪爽,竟直接在殿中央架起許多篝火,上面烤着許多不知名的野味,脂香四溢,滿殿可聞。

此時此刻,風易竟然暗想:“若是讓那白髮女子看到,恐怕又要生氣了。”

他笑了一笑,便忙向在座的人施禮。經由蠻坤介紹,風易知道這殿中許多都是北狄的長老貴族,個個直接身披野獸毛皮,一手抓着獸腿,一手捧着美酒大喝。當聽到風易竟曾救過蠻坤的性命時,皆大爲驚奇,紛紛放下酒肉,前來施禮。

北狄人最是敬重英雄,此刻簡直把風易當成國之貴賓,讓他十分不好意思。後來在衆人推搡中,坐在了上座。

不一會兒,從殿門外走進一派樂士手中皆拿着鐘鼓絲竹,演奏起來,樂聲激昂婉轉,包含着一股令人熱血的豪氣。又過片刻,又有幾十名美女走了進來,一個個竟只着片縷,肌膚半露,翩翩起舞之間,春光無限。

所有北狄貴侯皆雙眼冒光,大爲興奮。風易年少氣盛,不敢多看,只是低頭飲酒吃肉,卻忽覺一道目光似乎在打量着自己。他微覺訝異,擡起頭來,正對上留籲弼的雙眼。

說來奇怪,他能夠坐在汗王之側,地位當是不低。但瞧來卻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面容嚴肅沉靜,沒有表情。

風易頗爲好奇,又聽蠻坤靠近,小聲道:“怎麼樣?這些美女不錯吧,你若是看上哪個,不妨直接告訴我,我晚上讓她去給你侍寢。”

風易聞言大慌,急忙擺手,推辭道:“算了,算了。”

蠻坤臉色一冷:“怎麼?看不上我們北狄的女人嗎?”

風易知道他性子耿直,熱情好客,此地民風又是剽悍,只好道:“傷勢未愈,力不從心啊。”

蠻坤轉而笑道:“你可真是沒有福氣。”

此時此刻,座位中又有幾名貴族女子交頭接耳,目光不時朝風易的方向看過來,嘴角含笑。

風易不想失禮,舉杯微笑,敬了回去。那些女子見風易如此大方,容貌英挺,竟有些害羞起來。不過北狄女子也是膽大,有幾個已是暗送秋波,看的風易暗暗叫苦。

一時間宴席中觥籌交錯,絲竹繞耳,衆人玩得盡興,竟紛紛繞着那篝火跳起舞來,便連貴族們也絲毫不顧忌身份。有幾對男女看上眼了,直接向汗王蠻行伯告辭,便去尋一處私密處,行那魚水之歡。

一開始風易還不知道,後來待蠻坤說明時,他纔不由驚奇,暗歎北狄國實在開放,自己再待片刻,怕要承受不住了。後來蠻坤又要幫風易介紹幾位貴族女子,他也急忙推辭,不敢上前。

正當酒席一片歡鬧之時,忽聽有人高聲叫道:“神女使者駕到!”

舞女退卻,鐘鼓頓止,那些本來還在飲酒作樂的貴侯紛紛起身。

風易心中好奇,北狄國中竟然還有一位神女使者?

他猛地想起蠻坤提到過的神女,此女修爲驚世駭俗,正是因爲她,大玄山才無奈臣服寒國,饒是如此,仍不敢隨意侵犯。

風易倒想看看這位神女使者究竟是怎樣一位人物?

殿門在轟隆聲緩緩打開,寒風瞬間襲來,那熊熊篝火被風雪一吹,頓時暗了許多。風易凝神看去,人影未見,卻先聞到一股淡淡的冷香,神識一涼,只覺剛纔被酒肉灌醉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

在清脆的鈴音之中,一個黑衣女子緩緩走了進來,紗巾蒙面,杏眼閃爍,一頭飛揚黑髮飄拂在身後,和殿外的黑夜融在了一起。彷彿整個人是從夜色中幻化而來,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和高貴。

風易腦中轟然,只覺這黑衣女子和那日在雪山上見到的女子竟頗爲神似,只是這位神女使者身形更爲嬌小,雙眼中透露着一股平靜和淡然,和那雪山上女子的狡黠、靈動頗爲不同。而且神女使者瞧起來竟年歲頗小,好像和風易差不多年紀。

風易正呆呆着瞧着,忽覺一旁蠻坤靠近,帶着一絲醉意道:“風兄弟,原來你喜歡神女使者這一類的嗎?只可惜,她已發過誓願,將畢生獻給神女了,絕不會再對凡人動心。”

風易聞言心頭大跳,急忙小聲道:“蠻坤兄弟說的哪裡話?我只是感覺她看着有幾分熟悉。”

蠻坤哈哈笑道:“我懂,我懂。”

風易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說話。

其實,神女使者在北狄國中身份極爲尊貴,冰清玉潔,不可侵犯。便連汗王蠻行伯都對她禮讓三分。

是以國民更對她崇敬尊重,像蠻坤這般出言不遜的,更是從來也沒有。此刻風易盯着看了一會兒,已察覺到周圍傳來不少不悅的目光,他心下了然,趕緊低下頭去。

餘光仍忍不住瞥去,卻見神女使者帶着一隊侍女走了過來,汗王蠻行伯下來迎接。使者低頭對着一名侍女說了些什麼,那侍女點點頭,又走到蠻行伯跟前,附耳低談。

蠻行伯聞聽之後,臉色凝重,蹙眉不言。過了片刻,才朗聲道:“諸位安靜,神女使者降下神諭,最近北海異動,海嘯頻繁,暴風肆虐。使者必須在明日一早開壇祭天,以求神女庇佑北狄,否則將有災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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