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地

風易聽在耳中,只覺得胸中一股怒火騰的涌上來,同時渾身顫抖,心痛不已。那五色神石他曾經見識過,威力非凡,不下於至尊神鼎,阿瑤那麼嬌弱的身軀怎麼能承受得了?他心神劇震,恨不得現在自己能代替她,承受這份苦痛。

“小子,冷靜些,你越是衝動,便越中了這惡賊的套了。”湘君沉聲道。

“哈哈,雷神一向莽撞傲慢,想不到如今變得這麼冷靜了嗎?真是出乎寡人的意料啊!”湘君雖然是小聲提醒風易,但聲音依然落入了妘寒浞的耳中,他出言譏諷道。

湘君冷哼一聲,卻不反駁。他以往的行事衝動,那是因爲倚仗神力非凡,天下幾無敵手。但此時此刻,山鬼竟然給了他一種深邃神秘的恐怖感覺,那是一種力量上的威壓,即使湘君再狂傲,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曾經自己看不起的山鬼,恐怕實力已遠遠勝過自己。

妘寒浞手掌向下一壓,羽兮仙子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同時她頭頂上出現了一方小小的五色玉臺,靈力流轉,磅礴而古老的氣息擴散開來。

“阿瑤?”風易握緊雙拳,指尖插進了手掌心,絲絲血液滴落下來,他咬緊牙關,眼中盡是森寒的殺意。

“怎麼樣?東君,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妘寒浞冷笑的看了一眼風易,又轉頭看向東君。

東君嘆息一聲,帶着一道憐惜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羽兮仙子,隨即淡淡道:“山鬼,你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幫助寡人煉製不死神藥!”

“山鬼,你也是蓬萊山的人,你難道不知道不死神藥需要崑崙的蟠桃加上蓬萊山的紫楹仙草纔可以煉製嗎?”湘夫人忍不住說道。

“湘夫人你說的沒錯,所以寡人才將被封印着的西王母和早已枯萎的不死神木全都帶來了。”妘寒浞又隨手揮動,頓時一團混沌封印出現在了玉臺之上。

封印一出,頓時整座蓬萊山都劇烈顫抖起來,發出陣陣低沉的聲音。天空上的濃烈仙霧不斷盤旋,生出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而山中各處的能量都在瘋狂的朝着這最高峰的玉臺涌動過來,彷彿那混沌封印的所在成了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你瘋了嗎?這混沌封印除了西崑崙的弱水深淵,其它地方都壓制不了,等它膨脹開來,就算整個蓬萊山都要灰飛煙滅了。”湘君忍不住怒道。

但沒想到他話音一落,那雲中君忽然白髮飄舞,一道無形的天之刃刺向衆人腳下的玉臺,生生的將其斫開了一道縫隙。隨即妘寒浞微微一笑,右手向下一推,那混沌封印飛了那道縫隙之中,玉臺發出陣陣劇烈顫抖,彷彿被崩裂開來一般。

但最終,一切卻都漸漸靜止了下來,玉臺漸漸的修復,完好如初,而混沌封印則出現在了玉臺之下,衆人凝神看去,卻見封印竟然穩定了下來,盤旋流轉,散發出一陣陣原始而深邃的氣息。

“你……做了什麼?”湘夫人忍不住驚叫道。不止是她,就是東君、湘君、少司命等人都面色劇變,一時看不出端倪來。

那足以吞噬整座蓬萊山的封印,竟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禁錮在了玉臺之中了?

“真是太可笑了。你們枉爲蓬萊之神,難道不知道這蓬萊山的玉臺是什麼來歷嗎?”妘寒浞冷笑道。

但見湘君、湘夫人、少司命等人一臉茫然,東君則神色驚詫,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那個結論連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弱水深淵之所以能夠將混沌封印容納在其中,是因爲它含有混沌的力量。只不過,這混沌的力量並非是它本身就有的,而是崑崙山賜予它的。”妘寒浞面帶陰邪的微笑,隨即又道:“也就是說,弱水之淵不過是崑崙山的一個縮影而已。而蓬萊和崑崙齊名,自然也有這一份力量,只不過這份混沌之力,正是凝聚在玉臺之中。”

風易聞言大驚:“想不到蓬萊和崑崙還隱藏着這個秘密,怪不得我之前在弱水淵的時候,和這一次雙腳踏上這座玉臺,都有着一種奇妙而又熟悉的感覺,原來竟然是它們與我體內的太乙鼎具有相同力量所致。”

“你是怎麼知道的?”湘君忍不住驚問道。

他和玄竹已經在蓬萊山上修行了一百多年了,自以爲對蓬萊上的一草一木,每一處角落都瞭如指掌。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對蓬萊山的混沌之力一點也不知情,更不知道這玉臺有什麼奧妙!

“哈哈!雷神,你自命不凡,其實不僅是寡人的眼中,在東皇太一的眼中,你都不過是一個衝動莽夫而已。”妘寒浞淡淡笑道,看到湘君臉上的神情從驚愕變成憤怒時,他又嘲諷的笑道:“你難道不想想?仙山、大荒是從何而來?這天地又是從何而來?”

風易、東君等人聞言心中駭然,不僅僅是對於這些問題的答案,更是對於妘寒浞,如今才發現,這妖魔的境界之高,遠遠超出衆人的想象!

“沒錯。盤古開天闢地,方纔有這個人間。但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最初的混沌,混沌分爲陰陽,陽爲輕,升到高空成了天,陰爲濁,降到下方成了地。但剩下的陰陽之力卻不斷演化,先是化五行,後來又有了八靈,最終纔有了這些世間萬物!”

妘寒浞說話間,神色詭異之極,彷彿帶着一種狂熱和虔誠,又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衆人。

“而所謂的大荒和仙山,其實都不過是陰氣化成的大地而已,那些五行之力,八靈力量全部依附在大地之上,但大荒太過龐大,所以靈力稀薄,蓬萊、崑崙不過一方山水,反而凝聚了極爲精粹的能量,成了人人嚮往的仙山。”

妘寒浞緩緩道來,其一言一語竟然是風易從前根本沒有聽說過,就連山海之經、上古典籍中都根本沒有記載。

“所以爾等自稱蓬萊之神,其實就是比凡人佔了一點便宜,有什麼好自傲的?唯有洞悉這天地奧妙之人,才配凌駕於終生之上,成爲真正的神!”妘寒浞靈運丹田,擴散至玉臺乃至整座蓬萊山中,他的聲音響徹高空,宛若來自洪荒上古一般。

風易等人面色劇變,皆暗想:“這廝好強的修爲,好像是越來越強一樣。”

正當時,蓬萊山忽然晃動了起來,衆人腳下的玉臺也劇烈顫抖,發出陣陣閃爍的光芒。風易下意識的朝那封印着西王母的混沌看過去,卻見那一團迷濛的光影也不斷流轉,好像隨時要衝出玉臺的禁錮一般。

“山鬼,恐怕你還是想錯了一點,崑崙和蓬萊同屬混沌,但一個偏陰,一個偏陽。你現在用蓬萊山來封印西王母,陰陽之力無法和諧,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東君目光一轉,忽然瞧向空中一直沉默的天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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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你難道想看着蓬萊山毀在這個瘋子的手中嗎?”

從始至終,雲中君一直白眉低垂,好像一個睡着的垂垂老者一般,對周圍的一切根本不關心。一直到聽見東君的話,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上天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蓬萊山不過是陰氣下沉時候的一個異類而已,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毀滅了也無妨?”

湘君等人聞言,心中鎮駭。一直聽說天道無情,雲中君身爲天之神,自然也沒有七情六慾,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生活了數百年的蓬萊山也一點不在乎,真是可怕至極。

東君、風易內心漸漸沉了下去,現在妘寒浞抓了西王母和羽兮仙子,還連帶以蓬萊山爲要挾,除了天、地二神聯手,恐怕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將他擊敗。但云中君立場不明,似乎兩不想幫,衆人一時間束手無策,焦灼無比。

“好了,廢話已經說完,就當是寡人對爾等的最後一點仁慈吧。”妘寒浞微笑道,彷彿根本沒將風易等人放在眼中。

“東君,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幫寡人復活不死神木,結出蟠桃果!”

妘寒浞說話間,隨後一拋,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出現在了空中,幾乎有蓬萊山的一半大小。即使以地、雷、風、水等神的修爲,也覺得渾身一震巨力傳來,幾乎站立不穩。

他們擡頭一瞧,面色驚異,那黑色影子不是其它,正是九天息壤膨脹而成一塊巨大山嶽,而其中禁錮着的,則是半枯萎着的不死神木。

“山鬼,不死神木是藉着崑崙山的靈力才存活的。你強行把它搬到蓬萊來,就算有西王母,恐怕也結不出蟠桃。”湘夫人秀眉一挑,怒道。

“哈哈,這個就不勞風神擔心了。寡人早已經想到。”妘寒浞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口中念訣,一道彎月似的白虹從他的掌心飛了出去。那白虹在天空盤旋一週,還沒等衆人看清是什麼,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着玉臺上的那棵巨木劈了過去。

樹葉搖晃,巨木顫抖,連帶着整個玉臺都產生了一絲裂縫。

風易正疑惑這玉臺上的巨大古木來歷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旁的東君忽然面色一白,口吐鮮血,好像受了極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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