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山

自那日玉戈城一戰,大夏先在北狄的幫助之下,打敗妘寒希大軍。隨後卻又被突然出現的九黎騎兵偷襲,損傷慘重。敵方戰神妘寒驍和魔神歡兜兇威熾天,更有那南荒巨大蠻兵助陣,大夏軍節節敗退,只好退回西域。

其後數月,大侯爺、二侯爺等人在天帝山、流沙河一帶佈下重兵,時刻堤防寒國再次來襲,而大夏則在伯靡等人的治理下,休養生息,恢復力量。

而風易自從歸來之後,心中想着女艾姐姐深入虎穴,而那九尾族人更是落入了更兇惡的妘寒驍手中,他意志低沉,鬱鬱寡歡。

這一日,風易正站在一處山巒,獨自一人眺望,他肩膀上站着的,正是那隻從玉戈城中飛出的鳥兒。

此鳥兒極爲尋常,但風易卻從它的雙眸之中,看到了一絲女艾姐姐留下的印記,但其中信息,他卻始終讀不明白,想來是時間緊急,女艾姐姐根本沒來得及留下完整的信息。

風易屏氣凝息,吞吐周天能量,修煉了數個時辰之後,他看着肩膀上的鳥兒,嘆了口氣,只好御風而上,準備飛回陸終城。

大戰過後,大夏人心稍微凝聚了一些,但依舊人員複雜,而且那些遊俠桀驁難馴,唯有風易在場,他們才能安順一些。

正當他飛過一處山谷,那鳥兒忽然渾身一顫,雙眸發出一陣奇異的光芒。

風易大吃已經,急忙運出御獸控禽術,朝它的腦海中探查而去。過了片刻,他看到一個模糊的畫面:深山老林,一片荒蕪之中,出現了一個山谷,谷中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一茅草屋,四周一片恬靜閒適的氛圍,讓他都忍不住輕鬆下來。

風易不由自主的朝屋內看去,卻見裡面一片昏暗,只有一個燈光,而燈光下卻坐着一個人影,看不清歲數,更連男女都分不清。

但只此一看,風易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女艾姐姐傳來的信息,就是讓自己去找此人!

他心中大跳,雖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誰,但能讓女艾姐姐在那樣的危險境地之下,仍然心心念念想着傳信給自己,那人一定非同尋常,極爲重要!

風易心中不解,但他對女艾極爲信任,當下對着鳥兒說了聲“謝謝”,便御風飛行,轉而越過數十里的路程,來到陸終城。

大夏衆人見少主殿下如此匆忙,驚訝無比,還以爲是寒國大軍又來,紛紛戒備。風易來不及解釋許多,只是吩咐了諸多事宜,讓衆人安心,隨即又急匆匆的離開都城。

他御風在萬丈高空,凝神眺望,尋找和那腦海中畫面相似的地方。但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荒蕪的大山,一個小山谷……大荒中和這種景象類似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到底該往哪兒去找呢?”

風易苦苦思索,忽然之間,他似乎從中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大樹,那樹上枝條葉片……分明是櫃絡鬆的模樣!此鬆極爲罕見,只是大荒最西方纔有,而且在一片森林中也大多隻長有數十棵而已。

風易發現這點,精神大振,急忙御風西行,找了數日,終於發現了一處山峰,山上光禿禿的,只有極爲稀疏的樹叢。但在兩山交界處,他卻看到了一處極爲隱秘的山谷,谷中正生長有櫃絡松樹!

他急忙俯衝向下,緩緩落在地面之上,向山谷深處走去。

走了片刻,漸漸聞到一股芬芳,那是櫃絡鬆上長有的一種特殊松茸的氣味。此處環境清幽,雅緻之極,風易走在其中,漸漸放下戒備,就連山外的事情似乎都拋在了腦後。

穿過一片松林,他終於看到前方長有一片茂密的青竹,而青竹兩旁,竟然有着數十隻松鼠、仙鶴、白鹿在地中耕耘,其中長着瓜果蔬菜,如同農家樂園一般。

風易看的嘖嘖稱奇,這種控制靈獸的方法,對他來說舉手就可做到。但這些靈獸分明無人掌控,而是自主的行爲,看來它們背後,卻有一個高人。

風易心中激動起來,他知道,這裡就是女艾姐姐指明的地方,這裡到底住着什麼人?女艾讓自己前來,到底有何用意?

他緩緩沿着小路走進去,忽然看到一個人出現在茅屋前,坐在一處石桌旁,他渾身籠罩着一襲長袍,就連腦袋也藏在裡面,看不清容貌。但他擡起頭,動也不動,過了片刻,忽然見他抱膝長吟,仰面望天,久久不絕。

其聲音激越高昂,似乎藏着難以言喻的苦悶,讓人聞之不由動容!

風易心中慨然,上前行禮道:“在下風易,由別人指點,特來拜見。”

話音落下,許久不見迴應。而那人也靜靜不動,彷彿化成了一尊雕塑。

風易大爲奇怪,以爲自己貿然闖入,惹那人不高興了,心中忐忑,也不好上前打擾。

哪知他就這麼在一旁站着,足足站了兩個多時辰,以他的修爲,都有些不自然,而那人卻始終如一,沒見有半點的移動。風易看在嚴重,驚奇無比。

忽然之間,那人開口道:“她還好嗎?”

風易聞言一愣,忽然醒悟過來他所問的正是女艾姐姐,心中愧疚,如實說道。

那人聽罷,竟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她身爲間諜,終日與敵人爲伍,危險至極。不過在妘寒驍身邊,反而卻十分安全。”

“爲何?”風易心中充滿無數疑惑,這人看來似乎是隱居在這裡,與世隔絕,但聽他語氣,卻又對妘寒驍等大荒中人十分熟悉。

“閣下難道不知道,妘寒驍一直覬覦他弟弟妘寒希的妃子女歧,而女歧正是女艾的妹妹。如今女艾潛伏在妘寒驍身邊,一定會以這個身份作爲掩護,那妘寒驍頭腦簡單,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風易聽完更爲驚奇,他竟從來不知道這回事!

“閣下來找我所爲何事?”那人又道。

“前輩!”風易只覺此人高深莫測,語氣愈發的恭敬,道:“女艾讓我來拜見。”

“原來是這樣!”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卻不再說話。

風易等了片刻,心中猛地醒悟過來,此人聽起來看透世事,但言語中洞察人心,多謀善斷,乃是一個智者,難道女艾姐姐讓自己來,是求他出手,幫助自己,幫助大夏來打敗寒國的嗎?

他想完心中大跳,這才發覺,大夏自從立國以來,招攬無數能人異士,但其中大多隻是修爲高深的強者,或是征戰殺伐的猛將而已。此刻最缺的,卻是一個謀劃全局的軍師!

尤其是此刻,大夏新敗,實力大損。而那一戰也讓衆人意識到,自己和寒國的力量相差太大,若緊緊依靠自己的力量,絕無可能成功。

“女艾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猜她是讓我前來,請先生出山,輔佐大夏。”風易直接說道。

“哦?”那人語氣冷淡,道:“我爲何要出山?”

風易愕然片刻,一雙神瞳掃視過去,但見此人並無修爲,而且渾身經脈曾經受過大傷,根本不能修煉靈力,更讓風易驚訝的是,此人雙腿盡斷,幾乎是一個廢人。

“前輩曾經身受重傷,落下殘疾,而且據在下觀察,這傷乃是人爲。如果在下猜的不錯的話,前輩曾經在戰火中僥倖活下來。恐怕前輩和在下有着一個共同的敵人!”

那人身形巨震,漠然半晌,忽然伸出手撩開長袍,露出了一張滿是刀痕的臉頰,看起來猙獰至極。

風易心中震驚,卻見此人目光如星辰,一身氣度非凡,絕非尋常的殘疾人,相比之下,他的醜陋容貌都帶着幾分氣勢,讓風易不由心折。

“閣下說的沒錯,我們是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那前輩是答應在下了?”風易大喜道。

“閣下身爲大夏少主,難道就這麼武斷,平白邀請一個陌生人?”那人淡淡道。

“請前輩指點迷津。”

那人緩緩道:“閣下初立大夏,數國聯合,萬人來朝,看似聲勢浩大,但最近一戰失利,人心渙散,實乃生死存亡之秋!”

風易聞言一震,道:“請先生教我?”

“現如今寒國勢大,九州佔其八,擁兵百萬,而且都是華夏富庶之地。閣下幾乎是以卵擊石,不可能成功的。”

風易臉色一變,旋即握拳道:“先生說錯了,寒國雖然力量強大,但霸道無比,大荒中人早就心生不滿。就如那東夷,就有姑慕國、君子國、琅琊國,北海則有北狄等國,這些部落力量不容小覷,若是能聯合他們,未必不能和寒國一戰!”

“既然閣下這麼清楚了,那爲何不派使者前去?”

風易聞言語塞,話雖如此,但若非到了生死關頭,有誰會敢率先出來和寒國作對?就連虞沫和寒國有生死大恨的,都一直隱世在虞淵昧谷之中,更何況其它的?

“閣下聽我一言,北狄雖強,但遠在千里之外,遠水解不了近火。而東夷則百國林立,各懷鬼胎,即使有個別真有其心的,也要時刻堤防四周,難以真正的騰出力量來。若是想戰勝寒國,閣下首要目標,正是在南疆!”

“南疆?你是說姜蠡、妘寒驍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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